94.晟秋&尹琛(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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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情不愿打了个照面, 陈情直接绕过,往自己房间走。

    陈深突然觉得陈情今天有些奇怪,但是说不上到底是什么, 喊了声:“喂, 陈情。”

    陈情没理,径直走入自己房间, 关上门, 拒人千里。

    陈深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下楼了。

    秦妈殷切地过来倒上水:“二少爷今天回来挺晚,老爷亲自接的, 他脸上还有伤呢。”

    脸上有伤?这个陈深真没注意到。

    他朝楼上看了看,有点儿幸灾乐祸:“被人揍了?”

    “听说是摔的,老爷让准备点药和冰块儿给拿上去敷敷。”

    “这话也就骗骗我爸。”陈深皮笑肉不笑的, “他可不像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就是说, 二少爷虽平时话少,心思可重呢。”秦妈试探着说,“大少爷啊, 不是我多嘴啊, 比起您老爷太宠他了,要星星摘星星, 要月亮给月亮的……过阵子, 老爷不是准备把他正式介绍给股东们嘛?这是要选继承人了……”

    “秦妈, 这事迟早的。”

    陈深安静地阖眼, 轻轻吹拂着杯口的热气。

    秦妈见他面无愠色才敢继续往下说:“说句不好听的,以后你们俩是要争家产的呀,周先生那边……”

    陈深淡淡打断:“他来咱们家几年了?”

    “七年。”

    “七年了,”陈深笑了,眸光沉沉,“明年就成年了,也是时候了。”

    秦妈急了:“大少爷您可不能再这么不争不抢的了。大家都看着呢,这些年老爷明显疼他比您多,二少爷说到底只是个小妈生……”

    楼梯上突然传来声响,有人下来了。

    秦妈下意识看了眼,脸色变了变,不说话了。

    陈情冷着脸站在楼梯上,饶是不言不语,气氛也霎时降到冰点。

    他插着兜,臂弯间搭着件白色羽绒服。

    “秦妈。”

    少年的声音冷冷淡淡,没睡醒似的。

    “二少爷。”秦妈战战兢兢的,“您下来了。”

    “冰块有吗?”

    秦妈赶忙转身往厨房走:“就来了。”

    “等等。”陈情又喊。

    倏地,一片白花花的云劈头盖下,羽绒服飘落在地。

    “扔了。”他说完转身上去了,从始至终没看陈深。

    陈深瞟道羽绒服上的污迹,眼底泛起笑意:“还真是被揍了?”

    *

    陈情半夜渴醒,摸黑下楼,倒了水回到卧室,手机闪着的光在黑夜里十分诡异。

    连星河的消息显示三个小时之前:

    “我打听了,今天跟着你的那俩骑死飞的都是顾燃的人。上周陈深他们篮球队去兰黛喝酒开庆功宴,顾燃就在,那俩人也在,我估计这事儿,跟陈深有关。”

    连星河说的这几人,除了陈深,他一个都不认识。

    陈情没什么情绪,随手关掉手机。

    脸颊还浮肿着,隐隐作痛。

    他不由地想起那年换牙,摔了一跤门牙磕掉了,家属院里有个小姑娘盯着他光秃秃的牙床咯咯直笑。

    今天,是他听错了吗?

    没拉窗帘,惨白的月光把银装素裹的世界尽数揉碎了,通透的光亮挥洒在半个房间里,落下大片斑驳。

    暗蓝色的天花板像是深沉广袤的海面,盯着就犯困。

    没多久,困意如潮水席卷而来。

    晚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在海面上沉沉浮浮,飘飘摇摇,仿佛一切都没有尽头,不知飘了多久,一时间天色突变,惊雷阵阵,巨大的浪头嘶吼着将他劈头压入海面之下。

    窒息感很强烈。

    下沉之际,一个力量牢牢拖住了他。

    天还没亮,他就醒了。

    *

    周六一早,姜意禾从家溜了出来。

    戴迦南睡得跟个死猪一样,鼾声扯得震天响,跟姜和平有的一拼。

    姜意禾就好奇呢,怎么戴迦南不是姜和平亲生的?

    昨晚回家,姜和平拉着她谈到半夜两点,戴迦南扶着门框,一脸的幸灾乐祸。

    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怎么想怎么来气,最终决定和戴迦南冷战,附带捎上姜和平。

    奚野听到她的这个决定,笑道:“你能不能成熟点儿?多大的人了还跟你爸冷战?”

    姜意禾义正言辞地说:“我要和戴迦南冷战到底,我爸如果帮他,我决不姑息。”

    “那你生活费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您吗奚老板。”姜意禾谄媚道,“非常时期,我给您做牛做马!您给我涨点儿工资,行吗?”

    奚野笑着:“再议。”

    姜意禾嘟嘟囔囔,失望地说:“再议就是免谈。”

    在snow待了一天,姜意禾累得腰酸背痛,傍晚准备换衣服下班回家,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作出点想认真冷战的姿态——不那么早回家。

    反正在姜和平的心目中,她就是叛逆,那她不如就拿出点儿叛逆的样子来。

    姜意禾在门口墨迹了一会儿,眼见着雪还在下,想通了这事后回去找奚野:“奚老板,还有活儿吗?”

    奚野刚接通一个电话,合了合听筒对她说:“有,就昨天买回来那洗涤剂,你用它把上下三层楼的地全拖了。”

    “……”姜意禾扯了下唇角,一脸不乐意,拎起书包准备溜溜球了,“那我……还是回家吧。”

    “你等等,”奚野喊她,顿了顿道,“的确有事儿。”

    “什么事?”姜意禾以为他有诈,没敢凑过去。

    “安思悦说她迷路了。”

    姜意禾没反应过来:“啥?”

    奚野把手机递给她,姜意禾还没说话就听到了安思悦的哭声:“姜姜……这里好黑,路灯都没几个,周围都是没住人的房子……我好害怕啊……你过来找我好不好?”

    姜意禾有点无语:“怎么迷路了?”

    “从补习班出来……绕着绕着就找不到路了。”

    “安思悦你猪脑子啊,第一天上补习班?”

    安思悦抽泣着,哭声大了,委屈也更甚:“我除了补课也不常来这边啊……天都黑了,我怎么认路?”

    “电子地图呢?会看吗?”姜意禾刚问完,听那头哭声越来越大,直接无奈了,“你在哪儿?”

    安思悦还在哭,话都说不清了。

    姜意禾被她吵得有些心烦:“别哭了,赶紧发定位。”

    收到定位后,瞅了半天也没看懂这是在哪儿。

    “路痴,给我看看。”奚野瞟了眼,淡定的说,“这地方我知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出门拦了辆车,报了地址一路狂奔。

    安思悦走丢的地方在工业园附近,属于老城区,建筑格局规划糟糕,道路错综复杂。

    出租车载着他们七曲八拐地绕,姜意禾坐在车上都要被摇吐了,突然就不忍心再骂安思悦是不认路的猪脑子。

    刚安稳落地,姜意禾的电话响了。

    李钦宁的声音透着股兴奋劲儿:“我!他!妈!看到他了!”

    “谁?”

    “就那个!崇德那男的啊!”李钦宁激动得语无伦次,“就奶茶店外头的,长得白不拉几的,安思悦看上的那个!我现在跟着他呢!”

    “……”姜意禾眉心一跳,脑海里浮现了一张脸,扬高声调说:“李钦宁,你跟着他干什么?!”

    李钦宁被姜意禾这一嗓门儿吓到了:“安思悦……不是跟丢他了吗?”

    “安思悦又跟着他干嘛?”姜意禾一头雾水,“你们到底什么情况?都跟踪人家干嘛?”

    李钦宁解释道:“安思悦不是上补习班嘛?她跟我说她下课要跟踪那男的,找个机会要联系方式!”

    “……”

    姜意禾气不打一处:“要联系方式不能直接问吗?非要跟踪啊?”

    “谁知道,说什么要创造偶遇……哎,你们也去找安思悦了?”

    “不是啊,李钦宁——”姜意禾着急了,“安思悦跟他就算了,你跟着他干嘛?”

    “我出地铁口刚出来就看到他了,安思悦跟丢了我就顺带跟一程呗。”

    “哪个地铁口?”

    “西街这边。”李钦宁喘着气,听起来一直在快步地走,“哎,我一会儿打给你!你和奚野先去找安思悦——”

    “那你干嘛去?”

    “我替安思悦找这小子问个名字和手机号啊,机会难得。”李钦宁笑得张扬,笑到最后,听起来竟然有点儿阴恻恻的,“如果不给,我就揍他,揍到他给!我正愁昨天那火气没处撒呢!那小子一看就不经打!”

    “你有病啊?你打昨天那些人啊你打他干嘛?”姜意禾头皮发麻,急匆匆地说,“你别动手——不不不,你别跟着他了,赶紧来找我们!”

    李钦宁老大不乐意:“我就是看他们崇德的不爽——”

    “别跟了!他打架……”

    “你今天怎么……哎——我操!”

    电话突然断了。

    “……”李钦宁耳畔倏地一空,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机已经在陈情手中了。

    “喂,你……”

    陈情把他手机在掌心旋了圈,指尖一滑,顺手挂断。

    屏幕上“姜意禾”三个字闪了两下,和通话界面一起黯淡下去。

    陈情的目光忽地凝住了。

    连星河盯着他意味深长地笑,推去罐啤酒,指尖勾起拉环:“喝吗?”

    “不。”

    拉环“哒”得一声叩回去。

    “你刚才怎么就摔下去了?喝酒了?”

    “一点。”

    连星河嘁了声,“一点就给你喝成那样,上回你也……”

    陈情晃他眼,眼神挺冷,带着狠。

    连星河耸肩,登时不敢多言,瞟过姜意禾,又瞧了瞧陈情,就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说不出哪里奇怪。

    陈情起身去冲澡。

    隔了扇门听连星河跟姜意禾说说笑笑,仿佛没有他在,气氛就愉悦。

    女孩子笑声悦耳,一阵阵的,银铃般,盖过水声。

    在里面拖了很久,挤了沐浴露,反复搓在身,头发也洗了三两遍,直到笑声渐渐消失,似是被水声彻底淹没了。

    陈情抬头盯着花洒,抬手关掉,两耳仍旧空空,塞满水蒸气,听不到外头的声音,心里居然也空空的。

    再出来,姜意禾也刚在里卧的浴室洗过澡,一身柔和氤氲的水汽,泛着香。

    她头发还滴着水,落在地面,洇湿脚边的地毯,正立在客厅里整理晾衣架上的衣服,微欠着身,胸前一线皓月般的白,像块儿蜜糖,柔柔的,要化在他眼底。

    她抬起小手扯过他衬衫的一截袖子,在手里甩了好几下,恶作剧一样,表情挺俏皮。

    她察觉到他过来,倏地抬头,面上浮现惊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赶紧把他袖子重新放回,羞赧地笑: “……我的还没干……怕把你的弄湿了,就挪了一下。”

    她笑得拘谨,看起来挺怕他,两眼弯弯,抿着一线绯色的唇,睫毛尖跃着头顶一簇光,蛮好看。

    少女白日张扬的轮廓在一身浴袍的修饰下,透着股超越年龄的娇韵。

    她望着他,眼神真挚而克制,更清澈。

    “嗯。”陈情压下心头意,克制地咬了下后槽牙,忿忿从嗓眼里挤出个字。

    他迅速折身回浴室,又冲了个冷水澡。

    ……真该死。

    *

    听不到说笑声,连星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客厅空荡荡,身形单薄的姑娘独个儿在沙发上蜷着,电视上放着无聊的节目,有点儿吵。

    陈情吹完头发,没见沙发上有动静,过来看了眼,她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身上披了条空调毯,一只手垂在外,还捏着电视遥控器。就这么睡着了。

    她睫毛挺长,在眼底留下层浅淡的影,毛茸茸的,勾着光,挺好看。

    饱满的唇微呶,梦呓似地轻轻张合,保持这个半卧的姿势,她似乎睡得不甚安稳,还说着梦话。

    陈情不知哪根筋不对头,凑近听了听:“菠萝……”

    “……”

    “头……”

    陈情听了半天没听懂,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儿好笑,没事听人说什么梦话?

    他跌坐到沙发另头,抻了抻腿,一晃眼,看到桌面上摆着连星河留下的几罐啤酒,还有盒没拆封的……避孕套。

    包装盒上头形状奇怪的东西咧嘴冲他笑,连星河还不怕死地给他手机发了个不知从哪儿截图来的抚慰深夜寂寞男女的黄色小广告:“是不是准备的挺周全?”

    “……”陈情心口直冒火,一拂袖全部扔到垃圾桶,差点儿手机都扔了。

    他气得有点懵,发了会儿愣,突然惊雷一声响。

    他吓了一跳。

    紧接着,电视机声音越来越大,渐次递增,里头一个说相声的高杆儿瘦子尖利的声音和台下观众的掌声,毫不留情地轰炸他的耳朵。

    他狠狠皱了眉,找了半天,才找到罪魁。

    姜意禾睡着了,拇指一直按着遥控器上的声音加大键,半个人栽在沙发上,肯定是压着手了。

    声音越来越大,陈情被吵得头脑轰鸣,忍无可忍,过来扳着她肩晃了晃:“姜意禾!”

    然而,他的声音跟相声男的根本无法比拟,电视机里震耳欲聋的声音都吵不醒她,更别提他了。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瘦,两手扣住她肩,似乎稍一用力,就能给她骨头掰碎。

    浴袍领口微敞,女孩子的皮肤细腻雪白,吹拂即化,顺着锁骨,能看到一湾起伏的轮廓。

    他的鼻尖对上她下巴,气管里像被塞了团着火的热棉花,把拳头大的心脏一点点烧燥,膨胀成一朵腾着火的云,呼吸都不顺畅。

    他阖了下眼,挪开目光,起身,暴躁地拔掉总电源。

    满屋恢复寂静。

    他恨恨地咬牙,再次一头扎进浴室,冷水闷头浇下。

    这是今晚洗的第三个澡,皮都要被洗掉一层,被水泡发了。

    那年倾身入海,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死了浮在水面上,脸会不会变成个发了面的馒头,又肿又丑。

    最后一次出来,临近凌晨一点。

    城市浓稠静谧的夜和她睡得一样沉,一样静,悄无声息的,她也不嘀咕什么菠萝头了。

    她像只小猫似地蜷在沙发,半条纤细白皙的腿从空调毯下滑出,如一块儿细腻的凉玉。

    强忍着想再冲一次澡的冲动,陈情蹲在沙发旁,克制了下距离,拍了拍她:“姜意禾。”

    没反应。

    “姜意禾,去里面睡。”

    “别睡这里。”

    “喂,醒醒。”

    好几声都得不到反应,他放弃了,她睡得沉,刚才电视机那么大声音都吵不醒。

    静了片刻后,他敛了敛眸,目光落到她垂在外面的那只纤细的手上。

    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右手腕的疤,就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很不可思议。

    他叹口气,轻轻拿过她手,强忍了下心跳,赶紧塞入空调毯下。

    她似是察觉到他的力道,抓握他一下,反手扣住他手掌。

    细细嫩嫩的柔软落入手心,他在游戏厅按住她手的勇气尽失,仓惶撒开,靠在一旁吸了吸气才稍能平复心跳。

    手机屏幕闪了两下。

    一条短信,来自她所谓的那个“迦南哥哥”——

    【自己解决。】

    冷冷淡淡四个字。

    他皱了眉。

    顺着这条,看到她之前发出去的那条,圆脸颜文字笑得憨厚老实,他这才想起那会儿在游戏厅她说过自己多了个哥哥。

    那个可爱的颜文字和恳切的话语,一对比这四个字,挺嘲讽。

    他切了张电话卡,把连星河发的那个活色生香的小黄图,转而就发给了她这位所谓的“哥哥”——

    【你也自己解决。】

    那边回复的很快:

    【我操,你他妈谁?有病吗,傻逼!】

    陈情轻扫一眼,直接拉黑。

    他靠在沙发上,伸展开两条腿,蹬了蹬,周身上下稍能舒适些,也清醒了很多。

    游泳池边噩梦般的景象在眼前一遍遍地回放。如何也忘不了那张脸。

    妈妈的脸。

    很多年,都没有想起她的容貌了。

    心蓦地沉了几分,他狠狠提了口气,最后看了看睡在沙发上的姜意禾,轻着手脚去里卧睡了。

    *

    凌晨不知几点,姜意禾醒来。

    港城的冬,白昼短,夜十分绵长,漫漫无尽头。

    揉了揉惺忪睡眼,满眼沉寂无边的黑。

    落地窗外,深沉而广袤的天边,太阳还没从深蓝色的海平面上爬上来。

    辰星广场临海,站在窗边可以将海景和城市灯火葳蕤的景象尽数收入眼。

    顾不上欣赏,她今天还要上学,昨晚什么都一团糟,也不知现在几点了。

    有点头晕脑胀的,困意昏沉,她尝试伸懒腰,在黑暗中动了两下脚。

    突然,踢到了个冰冰凉的东西,触感细嫩,骨节分明,像是谁的手。

    为什么会有人的手?

    男人……的?

    下意识地,她又踢了脚。

    这又是什么东西?

    她有些害怕,索性蹬开空调毯,动作大,没留神又来了一脚,然后,结结实实地踢到了个东西。

    毛绒绒的。

    ……好像是个人……

    的头。

    “这么棒呀!”

    姜意禾不禁赞叹连连。

    “啊,忘了说,”连星河虚勾着唇角望向前方,有点儿得意,“这片儿都是我家的。”

    姜意禾轻叹着望过去,眼睛亮莹莹的,目光沿着景观电梯的底部一直向上,胶囊形状的玻璃电梯像是被置于一支玻璃吸管里,缓缓升降,从那里看港城的夜景,一定很美。

    姜意禾问:“对了,你和陈情认识很久了吗?”

    “嗯,我爸和他爸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连星河说着,回头又喊陈情,“来不来?不来我们走了啊?”

    陈情默默地回过头,背对着他们,不说话。

    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又是这样。”连星河撇了撇唇。

    姜意禾失笑道:“什么样啊?”

    “就是,总一个人。”连星河说,“之前他都不理我的。”

    “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姜意禾笑道,“看起来不好接近,久而久之就……”

    “不,他是真的不好接近。”连星河喝光最后一口热可可,扬手把纸杯抛入垃圾桶,“我还从没见过他拉着哪个女生去游戏厅玩儿呢。”

    “啊……这样,”姜意禾低了低头,“你别误会,我是因为给他还校服……”

    “没误会。”连星河笑道,“我们上去吧。”

    跟着连星河上去逛了一圈儿,发觉也没什么好看的,逗留了会儿,连星河又带着她向下走。

    回到桥边,刚才倚着栏杆吹风的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空空荡荡的,冷风瑟瑟,她心里有点儿凉。

    正疑惑他去了哪里,姜和平发信息催她回家了,不过姜和平明显以为她还和程茵在一起,催了两句,便也不多催了。

    越在外头晃,她越不想回家,姜和平别扭到死的性格也绝不会给前妻打电话,姜意禾放心了,跟着连星河一路走,边寻着陈情。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连星河问。

    姜意禾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说起来……这个事……”

    蓦地,连星河的电话响了,打断了她的话。

    连星河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神色沉了沉,退到一旁接起电话。

    “我……没跟他在一起,啊……如果他联系我了我跟您说。”

    连星河吞吞吐吐的,姜意禾能听的出,他应该是在为陈情撒谎。

    挂掉电话后,连星河的表情有点儿懊糟:“陈情今晚闯祸了,他爸满世界让人找他,后果挺严重。”

    姜意禾咬了咬吸管:“什么祸?”

    “打人了。”

    姜意禾并没有多意外,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哦。”

    “打的他舅……”

    “……”这个可就有点儿厉害了。

    *

    陈情按照约定在辰星广场负一层等待。

    有个见过他的经理从他一进门就喊着陈二少爷,一路招待到这里,为他准备了酒水,还殷切地搬来了个沙发椅让他歇歇脚。

    陈情等得有些不耐烦,口干舌燥的,一晚上都没怎么喝水,他随意地灌下两口酒,扯了扯领带,靠在椅背上,头昏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