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字数:13753 加入书签
订阅不足?旧文《他的小初恋》《谁也不能碰我的季老师》了解一下 浓云裹成一团将天空坠的很低, 好像要和地面连成一体似的。
祁彧拎着罐可乐,站在豪华公寓的落地窗前,静静望着外面蜿蜒交错的快速道。
他难得早起,实在是被季悠的事压得睡不着觉。
他能感觉得到她那天有多紧张和伤感, 哪怕她已经极力掩饰了。
碳水泡沫在口中翻腾, 滑入喉管。
祁彧安慰自己, 或许只是普通的小伤, 他想多了罢了。
宋一澜顶着个草窝头从客房走出来, 睡眼惺忪。
“我的天,刚才我迷迷糊糊还以为进贼了呢,你有date?”
祁彧把可乐随手往桌面一放,懒洋洋道:“没。”
宋一澜略带着点起床气嘟囔道:“不能吧,这都一周了盛华也没人扒你的背景?”
不说祁彧的长相,但凡知道点他家的背景, 想往上凑的女生都大有人在。
反正在柏市一中, 少不了各种美女约他们出去唱歌喝酒。
校内校外的都有,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 当然也习惯了。
祁彧是比较挑, 像他,从小到大身边什么时候缺过人。
祁彧挑了挑眉,“呵”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宋一澜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 扯了扯被压歪的头发。
“哎严莹莹还联系我呢, 想周末来阑市找你玩,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你别一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严莹莹也跟他们住在一个大院,彼此早就认识,只不过祁彧从小就不喜欢跟女生玩罢了。
祁彧冷漠无情道:“不去,对她没感觉。”
“不是,你现在也没女朋友啊,严莹莹哪那么容易放手。”宋一澜说罢,顿了顿,抬头望向祁彧,“别告诉我是昨天那个小美女,美是够美,但你心里有点数啊,玩玩就得了。”
祁彧站起身踢了宋一澜一脚。
“玩你妈呢。”
宋一澜撇了撇嘴,突然对着祁彧的背影无奈道:“想想你哥,你哥那种变态都办不到的事,你行吗?”
祁衍......
祁彧的脚步顿了一下。
祁衍十岁的时候,他才七岁。
那时候妈妈下班之前,家里经常会溜进来一个圆乎乎的小姐姐找哥哥玩。
哥哥甚至会贿赂给他些乐高模型,让他不要说出去。
他依稀记得,那是祁衍无止境的高压学习生活中唯一开心的时候。
祁衍甚至会精心准备唐让让喜欢的甜品,勾引她每天准时报到。
偌大的别墅好像也因此多了一丝生气。
但最后还是被妈妈发现了。
不知道妈妈到底跟祁衍说了什么,总之祁彧再也没见过唐让让,整整八年。
但祁衍倒是越来越优秀了,有时候优秀的让人觉得窒息。
所以那时候他就觉得,绝对不能听父母的摆布,绝不做第二个他哥。
祁彧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叼着回了屋。
宋一澜在背后道:“你不是说戒了吗,给我一根啊!”
祁彧没理他,翻出手机,对着排在第一的那条短信勾唇一笑。
“很甜,谢谢。”
他动动手指,特别不害臊的给这个号码加了备注——未来媳妇儿。
连绵不绝的雨一直下到了下午,玻璃被冲刷一遍,清澈透亮。
炙热的阳光经过一上午的努力,终于刺破厚重的云层,射出暖洋洋的光线来。
积水泛着粼粼波光,仿佛嵌了金丝。
祁衍的电话总算打了过来。
祁彧一咕噜身从床上坐起来,屏息道:“喂?”
对面的祁衍沉声道:“调查结果出来了,但你确定想要知道吗?”
祁彧挑了挑眉,嗤笑一声:“不然呢,还能涉及国家机密?”
“万一你并不想知道呢?”
“不想知道我还等你电话干嘛。”
祁衍沉默了半晌,似乎靠在了椅子上叹了口气。
“季悠,籍贯h省柏市,和你同年出生,父母都是警察,原家庭住址市场路惠民小区66栋102.”
祁彧抿起了唇,一颗心提了起来。
竟然是柏市市场路。
他还有些印象。
那附近有个机关大楼,以前祁厉泓经常去开会,他闲着没事就在附近疯玩。
但那是小时候了,祁彧揉了揉指腹:“还有呢?”
“大概在八年前,季悠母亲柳香抓捕了一名涉嫌拐卖盗窃及持械伤人的嫌疑人赵一牛,后经调查数罪并罚,赵一牛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三年期满后,赵一牛消失了两年,之后偶然在街边看到柳香办案,决定对季家打击报复。
他闯进季家那天,只有柳香一个人在家,赵一牛情绪激动,用钝器砸了柳香,造成了柳香不可逆转的脑损伤,至今未愈。
赵一牛知道自己犯事,立刻潜逃,不知道这两年他结交了什么厉害的朋友,竟然从此销声匿迹,至今还在内网的在逃名单上。
柳香虽然被紧急救治,但收效不大,上层领导考虑到赵一牛没有抓捕到案,担心他对季家实施二次报复,所以将柳香和季立辉的关系调到了阑市。”
祁彧呼吸一滞。
脑损伤吗。
没想到乖乖软软的季悠竟然经历过这种事。
当初她才十三岁,大概很害怕也很绝望吧。
祁彧举着手机,不安的揉了揉眉心。
“行,我知道了。”
“祁彧。”祁衍平静的叫他的名字。
祁彧一愣:“怎么?”
“当初赵一牛实施拐卖未果,盗取自行车涉及金额不足一万元,他持械伤人未及要害,并未造成严重的犯罪事实,但他之所以被判了三年,是因为他刺伤的不是一般人。”
祁彧心跳的厉害,默默攥紧了拳头。
祁衍冷静又残酷道:“比如,阑柏军区首长的儿子。”
电话两头都很安静,乌云从天空中裂开,露出残红又火热的夕阳,那铺满天际的灿烂,照的人无处遁形。
“是我。”祁彧哑声道。
漫天散落的雪花,盖住了他炙热的鲜艳的血。
泪眼婆娑的小女孩固执又可怜的擦拭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她哽咽着叫他:“小哥哥。”声音又软又嫩。
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沾满了泪水和血污。
只有那双眸子又黑又亮,将他稚气的样子完全印在眼底。
他记得自己攥着她的手,迟迟不愿意放开,手指冻得冰凉,却紧紧贴着她柔软的掌心。
后来,他透过模糊又碎裂的车窗,看见了她蹲在雪地里的小小身影。
季悠,就是那个小女孩。
“祁彧,我说过你或许不想知道的。”
祁衍深吸一口气,一直没有挂掉电话。
他不确定,比他还小三岁的弟弟是不是能和他一样平静的接受这件事。
毕竟祁彧和他不一样,他冷的像一块冰,而祁彧炙热的似一团火。
祁彧双眼猩红,嗓音沙哑:“你说过让我不要玩过界。”
祁衍静静的听着。
“我现在还怎么不过界。”祁彧声音发颤。
他将手机扔在床上,缓缓的拉起了自己运动服的袖子。
左臂上,一道已经愈合的浅白色伤疤,静静的躺在那里。
他没听到电话里,祁衍无奈的声音∶"祁彧,今晚爸爸他……"
出教学楼的时候,他撞上了正在检查的夏依芮。
军训时期学生会纳新,夏依芮作为一班被推举出来的代表,去参加面试了。
大概因为形象好,说话又有自信,所以她一去就顶替了原来的卫生部长,负责检查教学楼的卫生打扫情况和食堂的食品安全。
虽说是检查卫生,其实权力很大。
为了不在自己扫除的时候给班级扣分,基本上每个班的扫除组长都很捧着夏依芮。
再加上夏依芮确实家世好,恭维她的人就更多。
夏依芮披着又黑又直的长发,手里捧着一个小本子,正一边检查地面卫生一边在本子上做好记录。
一抬头,她看见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祁彧。
夏依芮眼前一亮。
“祁彧!”
她兴奋的招了招手。
祁彧扫过来一眼,微皱了下眉。
其实按理说,夏依芮应该算是他在盛华认识的唯一一个人。
夏依芮的父亲是阑市的警察局局长,早些年跟他爸有些交情。
再加上阑市柏市离得近,所以两家偶尔聚餐,关系还不错。
来盛华前祁首长交代过,夏依芮是个好学生,让他多跟人家交流努力上进。
当时祁彧刚下病床,轻蔑一笑,一字一顿道:“我最讨厌好学生。”
祁首长差点又把他打进医院。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对夏依芮既无感又排斥。
所以祁彧懒洋洋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准备绕过她。
谁料夏依芮却凑了上来,笑盈盈道:“真的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能转到盛华来。”
祁彧手插着兜,望了望楼外耀眼的大太阳,漫不经心道:“是吧。”
夏依芮抬起眼睛,偷偷打量祁彧,心脏砰砰直跳。
她小时候就喜欢缠着祁彧。
那时候祁彧又酷又痞,跟他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恐怖哥哥不一样,祁彧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这让夏依芮觉得非常真实,容易亲近。
她爸爸还总是笑话她,每次聚餐回来之后,嘴里嘟囔的全是祁彧哥哥。
夏依芮理直气壮的宣称,要嫁给祁彧做老婆。
但是后来,祁彧就不怎么去聚餐了,他们也有四五年没见过了。
夏依芮出落的好看,从小学到初中都有很多男孩子追,她虽然对这种现状十分骄傲,但的确没对哪个追求者动心过。
她觉得他们配不上自己。
直到再次见到祁彧,夏依芮觉得自己那颗心又活了。
这才是她喜欢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
夏依芮轻轻咬了咬下唇,小白鞋细细摩擦着打扫干净的地面:“祁彧,你对盛华还不熟吧,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的,我现在在学生会,有什么事都可以帮你办。”
祁彧笑了。
他靠着大厅的柱子,从兜里抽出一根烟来,嘴唇轻轻含住,打火机在手指间晃了晃,轻描淡写道:“比如这个?”
盛华是禁止学生吸烟的,其严重程度跟早恋也差不多了。
夏依芮立刻点点头:“其他的也可以,扣不扣分都是我说了算。”
祁彧把烟取了下来,打火机也塞进了兜里:“你觉得我在乎扣不扣分?”
夏依芮赶紧摇头:“就是为了少点麻烦嘛,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爸爸还嘱咐我要多关照你呢。”
祁彧站直身子,想都没想的拒绝道:“中午去网吧,不吃了。”
说罢他就想走。
男人本来就和女人没什么共同爱好,除非是十分喜欢了,不然干嘛不跟同性一起玩。
夏依芮被拒绝的一愣,但立刻摆出温柔的笑容:“没关系,那下次再说。对了,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下。”
祁彧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最后一点耐心都被耗没了。
夏依芮轻声道:“听说昨天你跟徐烈起冲突了,是为了帮一个叫做季悠的女生。”
听到季悠的名字,祁彧一挑眉,没说话。
夏依芮又往前蹭了一些,眼神闪动,脸色变得有些愤恨:“这个季悠和她妈妈一样,都是爱勾引别的男人的贱人,所以你帮错了,以后你还是......”
“你再说一遍。”祁彧转回头,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夏依芮有些猝不及防,磕磕绊绊道:“我,我说她勾引了沈樱芝的男朋友,她活该被打。”
贱人这个字眼似乎有些过分了,不应该出自她这种温柔优秀的女生。
她怕给祁彧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立刻换了个说法。
祁彧轻轻一勾唇,但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向夏依芮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带着莫大的压迫感:“沈樱芝的男朋友比我有钱,还是比我帅?”
夏依芮连忙摇头,小声道:“那当然没有。”谁能比得过你呢。
祁彧轻轻一歪头,漆黑的瞳仁映出夏依芮紧张的脸。
他清晰又残酷的问:“那季悠为什么要勾引他?”
夏依芮嘴唇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祁彧:“她勾引我就够了。”
夏依芮惊呆了。
她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悠真就那么厉害,才一天就已经把祁彧迷得神魂颠倒?
祁彧竟然为了维护她说出这种话来!
夏依芮紧紧攥着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男人都是这样的,根本不懂鉴别白莲婊,祁彧就是被季悠那副老实乖巧的模样给迷惑了!
祁彧却已经不屑再看她的表情,径直出了教学楼,把她甩在原地。
天太热了,他要买点冷饮降降火。
在商店门口喝了一口冰可乐,祁彧心中的烦躁才慢慢降下去。
天气又热又干,阳光肆无忌惮的关照着每一寸土地,所有暴露在塑胶跑道上的学生都神情倦怠,仿佛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祁彧伸手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锁。
想脱下来放放风。
可刚脱开一只袖子,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小臂那道长长的难看的疤痕上。
那是小时候,救一个小女生时留下的。
当时留了好多血,又缝了好几针,因为伤口太大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恢复如初。
这么多年过去了,慢慢变成一条长疤。
他僵硬了片刻,又重新把衣服穿了起来。
有点丑,万一某人不喜欢呢。
祁彧忍着燥热回了教室,一推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接水的季悠。
她握着粉红色的水杯,手指细长又白嫩,听到门口的动静,于是转过头来看着他。
教室开着窗,过堂风肆无忌惮的吹乱她栗色的长发,阳光跳跃着落在她的发尖上。
那双漆黑水润的杏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问询和局促。
真他妈美。
祁彧情不自禁的解释:“去了趟商店。”
季悠怔怔的点了点头,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祁彧舔了舔下唇,鬼使神差道:“中午请我吃饭吧,不是欠我吗。”
季悠有饭卡,里面有盛华给她冲的固定饭费,而且食堂的东西都很便宜。
季悠抱着水杯,小声道:“好呀。”
柏市啊。
和她还算老乡。
宋青山招了招手:“行了坐下吧,上课啊。”
季悠将书包扯好,慢吞吞的坐了下去。
一转头。
身边的新同桌一脸倦倦的,好像方才宋青山说的跟他没关系一样。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皱着眉头漫无目的的摆弄着。
抬袖子的瞬间,季悠闻到了一股很清爽的味道。
那是洗衣液混合着干燥阳光的味道。
她咽了咽口水,不安的攥了攥拳。
新同学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看起来脾气也不怎么好。
可宋青山刚还让她互相帮助,总不能当做耳旁风。
季悠踌躇了片刻,总算鼓起勇气,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碰了碰祁彧运动服的袖子。
然后很快缩回手指。
她小声道:“祁...彧,你没有书可以跟我一起看。”
说罢,她把自己的英语书向桌子中间扯了扯。
书翻到第十页,被压得平平整整。
仍然很厚的侧面依稀写着清秀的‘季悠’两个字。
整洁的书面上,能看到用荧光笔标注的知识点。
那一排排的英文和汉字,跟电脑里打印出来的一样。
果然是他妈好学生。
祁彧微挑眉,勾了下唇。
他把手机的一角立在桌面上,轻轻一拨,手机在他指尖转了几圈。
然后被修长的手指捏住,揶揄慵懒的声音传来:“季...悠,你从哪儿看出我想听课了?”
祁彧靠的有些近。
季悠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轻飘飘的落在她脸上。
她被他问的一僵,神色有些尴尬。
于是咬了咬下唇,默默把自己的书又拽了回来。
果然是个处处不满的狂妄富二代,转学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这种能够随意随时插班到盛华来的人,根本无法理解对袁秋妹那样的学生来说,这个位置是多么宝贵。
她心里有些郁闷,暗暗警告自己。
以后一定不要招惹这位纨绔子弟。
哪怕自讨苦吃,别人也不会领情的。
祁彧的余光扫到了季悠的侧脸。
以前他身边都是一群糙小伙子,这么说话习惯了,一时之间没改过来。
思忖片刻觉得有点过,别把人家重点高中的乖宝宝给吓哭了。
谁料一侧目就看到她藏不住情绪的脸色,直直的盯着黑板,鼓着圆润的脸蛋,嘴唇不自觉的噘着,胸脯一起一伏。
啧。
染发妹脾气还不小。
指尖的手机震了一下。
祁彧收回目光,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点开屏幕。
“我的彧,新学校怎么样啊?”
来消息的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宋一澜,俩人闯祸立功都搅在一块,浑的没边儿。
祁彧手指微动,回:“凑合。”
宋一澜:“我说,你折腾到被柏市一中开除,你爸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吧。”
祁彧:“差点把我肋骨打断,你说呢?”
宋一澜发了个流冷汗的表情,又问道:“那你在盛华就自由了?”
祁彧冷笑:“可能吗,特意给我安排了个乖乖女同桌,等着用爱感化我呢。”
宋一澜惊道:“我操啊盛华可以男女同桌,这是什么恋爱圣地!”
祁彧:“建议你走一遍我住院转学的革命道路,来圣地恋爱。”
宋一澜笑嘻嘻:“别闹,听说盛华女生质量高,是真的吗?”
祁彧一顿。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过季悠眼尾那颗淡淡的痣,跟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颤一颤,怪显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