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离家出走

    自晴儿生日后，方书紫找她爹聊了一次，将柳丞相家二公子混迹青楼的事都展示给他爹看，起初他爹已经被她说服，决定替她另择一门亲事，可两天后她爹又将她唤到书房告诉她，那个柳家公子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发誓以后会洗心革面，且这个柳家家世如何如何显赫，将来她的生活将如何如何风光等。

    方书紫被自己这个爹气的不轻，回到自己的小院后，方书紫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她决定去福建找她的哥哥，一日她爹不改变注意，她将一日不回京城，她相信在她舅舅的施压下，她爹不会不管她死活的。

    方书紫安排人在她出走后三日再将书信分别送到她爹和她舅舅手中，相信那时候她已经离京城很远了。

    方书紫和自己的两个丫鬟，女扮男装，带着阿远，在京城的镖局里雇了四个武夫，将自己一路护送去福建。

    这一路走的都是官路，她们一行都是以男装示人，特意用姜汁涂面，衣着也都只是中等条件的公子形象，他们一不是帅哥，二不是富户，相信这一路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才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他们途经济宁的时候，发现这里因为去年冬天遭遇特大雪灾，年初又遭遇了干旱，到处都是逃难的灾民，朝廷虽拨下了一批救灾款，但各个环节盘剥下来，真正落到灾民手中的，连果腹都不够，不少地区甚至出现了卖女儿的情况，其状之惨烈，令方书紫都不忍观看。

    还好他们雇了四个身强力壮的武夫，看着就不好惹，否则的话，等着他们的也许就是被灾民抢劫一空。

    好不容易到了绥远县，没想到这里的灾情更加严重，卖儿女换钱粮的事都屡见不鲜。

    方书紫坐在马车中，对车外的事情不闻不问，不是她心肠硬，而是这些都不是她能够解决的，这些灾民现在都已经饿疯了，一旦有人拿出自己的食物救治灾民，立马将遭受其他灾民的哄抢，到时候就不是她几个区区的武夫可以抵挡的了的。现在的情况除非有朝廷的强硬介入，否则没有任何个人能够解决。

    这一路方书紫严令自己队伍中的任何人，不可对灾民有任何施舍行为，任何情况都必须听她的命令，好在途径之地一直有惊无险。

    出了绥远县城，往外将要经过一段山脉，据说那一段连绵的山脉名叫启元山，以前山上有个寺庙，香火鼎盛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被山贼占领，那里易守难攻，朝廷出兵剿过几次，最后都无功而返。

    方书紫很想绕路行驶，但绕路的话，至少会增加五天的路程，她们准备的粮食不多了，这一路又没有储备粮食的地方，且途中也不一定就安定的，于是方书紫决定不绕路，一行加快速度，将马都跑起来，希望能快速通过那个山谷，等绕出山脉就安全了。

    中午时分，他们和途中相遇的两个商队，一起进入的山脉，大家相约守望相助，联合起来通过山脉。

    进入了山脉的中间部分，路面凹凸不平，山路越发的狭窄，最多只容一辆马车经过，她们不得不降低速度。

    就在此时，前面的商队忽然停了下来，方书紫不明所以，这个时候不一鼓作气通过山脉，反而停下来做什么？方书紫这一行几个人正好在中间，前面是一个茶叶商队，有二十几个人，打手也有十几个，后面是一个药材商队，人数也有二十多人，三队人马就方书紫这一队人数最少，是以一直在中间行驶。

    方书紫让侍书和阿远到前面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久侍书回来了：“公子，前面有一对姐妹拦住去路，声称卖身葬父，那商队的少爷，看到这一对如花的姐妹，起了恻隐之心，现在正计划带上这对姐妹一起上路呢，只是这对姐妹要求先将她父亲安葬才能跟他们上路，这不，现在正在挖坑呢。”

    这事儿怎么听着这么诡异，在这杳无人烟的山谷，怎么会突然出现一队姐妹花呢？此中定然有诈，如果此时从两边山上下来山贼，她们不就被人围歼了吗？

    方书紫看着阿远：“我们可能超到前面去？”

    “不能，山路太狭窄，我们马车根本过不去，如果骑马也许还能堪堪走过去，可我们的马也不够呀？”阿远也觉得此时停在这里不妥。

    如果此时她们弃马车，两人一骑挤一挤，也许能出了山脉，可惜方书紫和她两个丫鬟都不会骑马，让她们跟那几个武夫同骑，那肯定会暴露了她们身为女子的身份，这也是极其不安全的。

    方书紫想了想，做了最坏的打算：“侍书，侍琴，你们两个每人身上带一些银票，藏在隐蔽位置，将从家中带出来的药粉随身携带，一旦有意外发生，立刻躲在人群中，切忌强出头，以自身安全为主。”方书紫转向阿远：“你去跟后面商队的领头人说一声，此事恐有诈，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不出方书紫所料，片刻后，就从两边的山上传来咋呼声，远远看去，近上百号人，人人手中拿着武器，他们这一群商队，战斗力有限，抵抗了几个来回，就全被被俘虏了，一个个被绑着带回了山寨。

    商队那几个穿着华丽的领头人被押在了最前面，方书紫几个人因为进了济宁了后就换上了简朴的衣服，此刻在一群俘虏中，显得特别平庸，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们。

    这一批所有的俘虏都被关在一个像猪圈一样的大牢房里，里面各种气味都有，真是难以形容，被关了一下午后，方书紫就受不了。

    恰巧山贼来送牢饭，方书紫拉住一个山贼就吹嘘自己是城里有名的厨子，各大菜系均不在话下，就是斋饭也能做出肉的滋味。

    灾年别说肉了，有菜吃就不错了，这山贼一听可以把素菜做出肉的味道，立马感觉自己口水要流出来了，层层上报后，方书紫就被放了出来，虽然方书紫一直强调自己需要两个帮手，但最终也没能成功，山贼只放她一人出来做菜，如果菜不合大当家口味，没准还要被咔嚓掉，一群俘虏即羡慕又惋惜的看着方书紫出了牢笼。

    方书紫这个醉仙楼的东家可不是当着玩的，她早就跟醉仙楼里的几个主厨学了好些拿手菜，特别是她外祖母常年吃斋念佛，对斋菜要求很高，方书紫在斋菜这方便更是有很深的研究。在这个贫瘠的山寨，糊弄糊弄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山贼那还不是玩儿似的。

    接连做了两天的大厨，山寨里的兄弟对方书紫那是和蔼又可亲，以前他们吃的是如猪食一样的大锅饭，现在那菜式每顿都不同样，味道鲜美可口，简直刷新了他们对美食的认知。

    第三天山寨里又来了一批新俘虏，俘虏太多，山寨养不起，大当家决定杀掉一批俘虏，减轻粮食负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方书紫确实慌了，没了帮手想要逃出去难如登天，而且她也不想侍书和侍琴有任何意外，更不想一辈子在这个该死的山寨当什么该死的厨子。

    这天的晚饭，大当家为了庆祝最近的丰收，决定犒劳下山里的兄弟，于是对菜式有了更多的要求，方书紫一个人忙不过来，她本想趁机要求放侍书和侍琴出来当帮手，没想到大当家不同意，但是鉴于工作量实在太大，所以安排了一对姐妹过来帮忙。

    这对姐妹一进厨房的时候，方书紫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山寨的原住民，因为这对姐妹身上有着很浓的书卷气，行为动作都有板有眼，怎么看也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

    在方书紫的旁敲侧击下，得知这对姐妹就是那天拦他们路的姐妹花，方书紫不理解了，她们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呢？深入了解后才知道，原来这对姐妹也是可怜人，她们家中突遭变故，这对姐妹俩带着刚六岁的弟弟前去投奔外祖家，没想到中途却被虏到了山寨中，由于姐妹两姿色出众，差点就被山寨几个当家给强暴了，好在姐妹两个性格决绝，宁死不从，最终只答应帮山贼制造机会，助他们拦路抢劫。

    “只要我们稍有不从，大当家就会对我弟弟拳打脚踢，我弟弟还那么小，所以我们姐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方书紫看着这对抹泪的姐妹两，心中五味掺杂，她心中暗自决定，如果她有机会逃出此地，定会想办法救出这对姐妹和她们的弟弟。

    方书紫摸着小指上的戒指，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之前她一个人无法完成，此刻有了这对姐妹，也许能成也未可知，总比看着那些人被杀了强了。

    再确认了这对姐妹不计后果也想出逃的想法后，方书紫将心中的计划告知她们。

    ……

    方书紫站在山寨的大堂，看着或躺或趴的上百号山贼，心中不禁唏嘘：古老头的蒙汗药果然不是吹的，那么一丁点就将这上百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给药趴下了。

    方书紫将一众俘虏都放了出来，往山寨的出口处奔去，有了那对姐妹花带路，这一路还比较顺利，途中遇到几个巡逻的山贼，在大家的合力下，毫不费力的给放倒了。

    就在大家以为可以逃出生天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对人马，人数有五十多人，他们远远的就看到方书紫这行人，二话不说就开始放箭，不多时，这边就倒下了一半。

    方书紫几个人因为位置靠后，躲过了一劫。

    很快她们就被突然出现的山贼给包围了。

    之前巡逻被砸晕的山贼，此刻突然冒出来：“二当家，咱们寨里的兄弟都晕过去了，就连大当家也晕过去了，肯定是这帮人干的，您看要不要杀光他们？”

    只见那个被称为二当家的，骑着马围着她们绕了一圈，开口到：“说，是谁干的，供出主谋就饶你们不死。”

    危急关头，人性自私的一面就显露了出来，随着第一个人动作，接着其他人也一个个走开，露出了后面的方书紫几人。

    方书紫看着刚刚还在对他不住称谢的男人们，此刻泾渭分明的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心中忍不住的感到一阵阵凄凉。

    二当家下马走到方书紫面前，抬脚就冲方书紫心口来了一脚，方书紫被踢得向后摔出了好几米远，她吐出口中的一口鲜血，挣扎着坐起身，安慰跑过来护在她身前的侍书和侍琴：“我没事，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你们两个退后。”方书紫猜想今天自己也许过不去了，她私心里希望她们两个能留得一命，以后也好找人来端了这个山寨为她报仇。

    “别废话了，今日你们几个都得死。”二当家凶残的抬起手中的大刀朝她们砍过来。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方书紫居然有心情观察边上那群俘虏的表情，真是世态炎凉，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们抗争。

    方书紫主仆三人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来临，可等了一会儿，听见一身闷哼后传来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只见之前还威风凌凌的二当家，居然被一箭射中眉心，仰躺在地上，抖动了几下后再也不动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刚还讥笑的山贼忽然慌张起来，一个个拿着兵器，朝着各个方向不停的喊着：“谁，是谁？”

    忽然空中传来“嗡！”的一声，一片箭雨飞向还在茫然中的山贼，顿时死伤过半，山贼被这阵势吓到，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弃械投降。

    几乎瞬间，从几个方向涌出上百名官兵，他们穿着天昭国的军服，手上拿着火把，将这黑漆漆的山路照的如同白昼，上来就将剩余的山贼控制住了，不久从官兵中分出一条路，从那后面走出一名将领似的人物。

    方书紫仔细一看，这不是叶庭轩吗？难道他是来剿匪的？

    方书紫疼痛的闷哼一声，极小极小的呼吸着，此刻她无心思索其他，只由着自己的丫鬟，将自己扶到一旁坐着下。

    不久，叶庭轩来到方书紫的面前，询问道：“听他们说是你药倒了屋里的山贼？”

    方书紫现在连呼吸都疼，只点了点头。

    身边的侍书和侍琴也认出了叶庭轩，但是方书紫不发话，她们两个也不敢随意暴露身份。

    叶庭轩见她不说话，继续问：“你是用什么药倒了他们？”

    “蒙汗药。”

    叶庭轩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后，点点头，离开了。

    当晚，叶庭轩下令安营扎寨，就在山寨的练武场上，远远看去，好几十个帐篷如散开的白莲，点缀在夜空中，安抚了一众受惊的心，这其中当然也包含了方书紫。

    等安顿下来后，方书紫就听说那谢家妹妹也被关押起来了，在她们以为能够逃出山寨的时候，方书紫从她们口中知道了她们姓谢，方书紫想替那谢家姐弟求情，她们也是受害者。

    方书紫找到叶庭轩所在的主帐，来了几回，他都不在。当方书紫第五次忍着痛来到主账的时候，才见到他。

    “听说你今晚找了我好几次，说吧，有什么事？”

    方书紫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坐在案后，撇撇嘴，腹诽到：装什么装，你自己半死不活的样子，本小姐又不没见过。

    “我是来替谢家姐弟求情的，听说你将她们也关押了起来，她们是无辜的。”

    “谢家姐弟？他们是何人？”

    “就是之前在山路上拦路，协助山贼拦路抢劫的姐妹，她们其实也是被山贼抓来的，那大当家用她们弟弟的性命相要挟，强迫她们替山贼办事。这姐妹确实是无辜的。”

    叶庭轩一直在清点赃物，安排救灾物资的事情，对于这对姐妹他还没来得及了解，此刻听了方书紫所说，他面无表情的说到：“听你的话，感觉这对姐妹也并非全然无辜，毕竟她们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方书紫认为他说的也对，只是从她身为的女人的角度来看，这对姐妹做出这个选择，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作为女人，她们着实没有反抗的实力：“之前给山贼下药的事情，是这两姐妹帮忙在酒中下药的，没有她们，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将这么多山贼同时药倒。”

    叶庭轩不可置否的将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没有你们下药，我照样能拿下整个山寨。”

    方书紫见他毫不退让，于是上前一步，表达自己的观点：“是，相信没有我们的误打误撞，将军您也可以拿下整个山寨，但是那必定会遭遇山寨的全力反抗，那个时候，想必将军麾下也不可能保证没有人员伤亡吧。这么多士兵的性命，难道就不能换这对姐妹一条生路吗？何况她们罪不至死。”

    叶庭轩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秀气的男人，没想到他想的还挺透彻：“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的请求，我会酌情考虑的。”

    “如此便多谢……噗！”方书紫感谢的话还没说完，胸口忽然一阵剧痛，口中翻滚着压抑不住的血腥，一口血喷了出来。

    晕倒前，方书紫看了看地上的一滩血迹，心想，这死神难道非要跟她过去不？

    饶是叶庭轩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变化给惊呆了半刻。

    叶文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方书紫晕倒下去，他看了看地上的人，再看了看自己的主子，问到：“主子，这怎么啦？”

    “去请军医来看看。”对于方书紫的突然晕倒，叶庭轩也是一无所知。

    在军医来之前，叶庭轩让叶文将地上的人抱到了一旁的榻上。

    很快军医就来了，他在方书紫脉上听了半天，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了看手臂的皮肤，最后对一旁等待的叶庭轩说：“将军，此女子应该是中了内伤，心脉受损严重。”

    “内伤？”“女子？”叶庭轩和叶文同时开口，只是两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

    “你看这人仅脸部和手背蜡黄，其他地方皮肤白皙，想必是特意伪装的，她如何所受的内伤，那下官就不得而知了。”军医老实的答道。

    此刻，叶剑正好进账禀告，帐外有两人声称来寻自家的公子。

    “来的正好，让他们进来。”叶庭轩想也不想的让她们进来。

    侍书和侍琴进账后就看到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方书紫，两人奔到塌边，摇着方书紫的手：“公子，你怎么啦？”

    “你们两位不要再摇她了，她现在受不了你们的动作，再摇下去会加重她的内伤的。”军医适时阻止了她们的动作。

    叶庭轩没心情看她们主仆重逢的戏码，吩咐叶文：“去，将她抬到她们帐内。”

    “不可，她现在不可移动，否则加重病情。”军医又适时出口。

    叶庭轩张了张口，停顿了一下后还是说到：“本将军不习惯跟女人呆在一起，总不能让我给她腾地方吧，叶文将她抬出去，连榻一起。”

    侍书听了可不依，她奔到叶庭轩面前，砰的一声跪下：“请将军看在我家小姐救过您一次的份上，帮帮她吧。”此刻侍书也顾不上暴露她们身为女子的身份，只要能救她家小姐。

    叶庭轩有点纳闷了，此生只有一个女子救过他，那个女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何时何地被你家小姐救过？”

    侍书认为她们现在的样子，他认不出也情有可原，于是提醒到：“正月十五，黄龙寺后山。”

    “啊……不是吧，她是方家的大小姐？”还不等叶庭轩出声，叶文就惊叫起来。

    侍书点点头：“正是我家小姐。”

    叶庭轩此时再看榻上的女人，忽然就觉得这个女人不那么烦人了，真是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叶文，边上另搭一个帐篷，将我的东西搬过去。”说完也不管在场数人的反应，转身出了主账。

    这一晚，方书紫疼痛难捱，口中时不时呻吟出声，人却一直陷在昏迷中，侍书和侍琴想尽了办法，才喂进去一点点药，一大半都漏了出来。军医说了，他擅长外伤，对内伤不在行，如果她明天中午之前不能醒过来，那只能到城中去另请大夫了。

    第二天中午，方书紫还在昏迷中，叶庭轩不放心过来看望，进得帐内才发现，那两个侍女都不在，只有方书紫一人眉头微皱的躺在榻上，脸色苍白。

    此刻她已经擦掉了一脸的伪装，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肤，小小的一张脸，精致非常。叶庭轩不自觉的走近坐到了榻沿，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果然如眼中看到的那般细腻滑嫩。

    方书紫正陷在梦魇中，醒不过来，梦中她好像感觉到了妈妈的抚摸，如同她记忆中的一般温暖踏实，以前每当她生病的时候，她妈妈都是在床边照顾，总是用她那温暖手，摸着她的脸颊。

    叶庭轩刚想收回手，就被方书紫一把紧紧抓住，她抓着他的手，用力的贴在脸上：“妈妈，妈妈，我好痛……我好难受……你不要走……”她边断断续续的说着胡话，边嘤嘤的低声哭泣，哭的如孩童般，哭的叶庭轩心中也泛起丝丝怜惜。

    叶庭轩就这样端坐着，看着方书紫在梦中哭泣，开始是方书紫紧紧抓住他的手，后来变成他主动的将手放在她脸庞，轻轻的摩挲。

    远远的，叶庭轩就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他一把用力的将手从方书紫手中抽出，退后几步站立。

    方书紫本来沉浸在妈妈的温暖抚慰中，突然手中的手不见了，她慌张的向前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一个用力的挥手带动胸口的疼痛，一着急就睁开了双眼。她木然的看着头顶的帐篷，几乎要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

    侍书端着刚熬好的药出现，就看到自家小姐醒过来，惊喜的跑过去，全然没有看到一旁的叶庭轩。

    方书紫侧过头，看到泪流满面的侍书，才醒悟过来，自己这一世是方书紫，而非上一世的方紫。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逼退眼中的泪意，伸手摸着右脸颊，这边有着不同于左边的温热，这个梦怎么那么真实？眼角的余光，她看到一个背影逆光走出帐篷，难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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