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凛冬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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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妹妹你……”
“罢了,我们北境还从未有过这种宴会呢,只是不知这凛冬宴有何特色?”云柏羽眼看形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道。
徐芷儿一甩袖子,很恨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不愿意再看着秦央一行人。这个苏永清……要不是看在她是苏浔的妹妹的份儿上,她会忍她么?
但是……徐芷儿又想起方才苏永清的话,的确,苏浔并没有将她看在眼里,而且现在苏浔有了一个身份地位都比她高的未婚妻!
她不知不觉中想起了秦央之前说过的话。
凛冬宴就是一个好机会……
徐芷儿反应过来秦央的话已经对她起影响作用的时候立马在心里呸了一声,那个死丫头!
其实徐芷儿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秦央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气度,言行举止,容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但是!这一切却是她没有的。
徐芷儿捏了捏拳头,一边的丫头有些担心的看着主子,公主府的侍女在一旁为她添了一杯梅花茶。
徐芷儿盯着茶壶看了许久,对那侍女道:“为何她们那桌上是酒壶?并且那酒壶也要格外精致些,我也要她们那样的。”
那侍女面露难色,徐芷儿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但是还是强撑着一口气道:“公主府待人,也分三六九等么?”
那侍女摇摇头,刚要开口,却又闭上了嘴,低下头。
徐芷儿刚要再说,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这位小姐,对本宫的安排有不满?”
徐芷儿一惊,回头连忙跪下:“臣女该死,请大公主见谅!”
“你。”越公主缓缓吐出一个字,徐芷儿抬起头,大公主看的却不是她,那侍女忙行了一个礼,“既然这位小姐不喝梅花茶,要梅花酿,你就去拿吧,总不能让人觉得本宫小气。”
“大公主……臣女不敢……”徐芷儿后悔死了,心里更加后悔,好端端的去招惹苏永清她们干嘛,自己讨了个不痛快还让自己在哪儿都忘了,放在平日里,她是绝对不敢在这样的地方放肆的!凛冬宴上都是四处游走,保不准儿就冲撞了贵人!
“哦?”大公主淡淡道,“那这位小姐要什么,尽管说,本公主都准了。”
徐芷儿乍一听有些心动,但是一细想却出了一身冷汗,大公主的脾气她可是听说过一些,特别的爱憎分明,若是她看不顺眼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对那个人虚与委蛇,一时间,竟是跪着不知所措了。
“越姐姐!”一个男声响起,徐芷儿偷偷抬起头,只见一个俊美非凡,穿着墨蓝色貂皮锦衣的少年郎快步走向大公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芷儿,双目对视,徐芷儿脸色微红,低下头,糯糯道:“见过殿下。”
“三弟,你怎么又来了,这样女儿家的宴会,你怎么那么喜欢?”大公主见了自己的弟弟,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这正是当今三皇子,赢墨。
我不是常来凑热闹吗?赢墨摸了摸鼻子倒:“越姐姐怎么罚起人了?好端端一个小美人儿,干嘛让在地上跪着呢。”
徐芷儿一听这话,不由得看向赢墨的眼神里多了些激动与羞涩,越公主淡淡看了一眼徐芷儿,在心中有些不屑。她本来是下来看看转转的,不料听着这家闺秀在妄议是非,委实扫兴。这丫头还做出此等可怜的样子,居然还敢肖想三弟,要是三弟敢……嗯……越公主看了一眼苏永清的方向,想必……三弟肯定不会看上这样的丫头的。
“有什么话就直说,还有你,起来说话,一直跪着做什么。”越公主收起刚刚的笑容道,赢墨赶紧跟上去:“姐姐,你就让我看看你园子里面的孔雀吧,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赢墨转移话题失败,苦着脸道,“上次我真的就是顺手,不小心,拔了一根毛……”
“你还敢说?!”越公主不再理会一边默默起身的徐芷儿,对赢墨怒道:“你那一下子,拔的是那只紫雀身上的尾羽!”
“……我们姐弟情分,比不过一只鸟儿吗……”赢墨有些心虚地说,虽然那鸟儿很珍贵,虽然紫雀只有两只。虽然……那只被自己拔过毛儿的鸟儿似乎再也没开过屏……
赢墨见姐姐依旧生气的样子,想了一会儿,就向苏永清方向寻去,只要那丫头想看,越姐姐一定答应。说起来……好久没见到那丫头了,不知道她怎么样。
越公主也不睬他,只当他去找永清玩儿了,便也继续在园子里逛着,偶尔有几家闺秀上前邀话,越公主也给面子的与几家闺秀聊起。期间也有许多贵女开始切磋起了琴棋书画,越公主对自己办的宴会还算满意。
“清清。”苏永清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会儿,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华服男子:“阿墨?”
秦央沉吟了一会儿,对李幽溪道:“这是……三公子赢墨?”
李幽溪也小声回应道:“你真聪明,这就是最喜好与贵女们往来的皇子……三皇子赢墨。”
哦,意思就是妇女之友吗?
“阿墨,这是相府的嫡女,秦央和临沂巡抚千金李幽溪,这是北境的飞羽公主云柏羽。”苏永清很高兴地介绍给赢墨听:“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替我罩着她们,三皇子?”
“好些漂亮姑娘,这位相府嫡女之前不是说在去临沅的路上受了惊么?这样一个可人儿,可别吓着了啊。”赢墨一本正经地关心道,但是秦央却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赢墨的……虚伪。
这种明显是御史府找茬的事情只有傻子会相信吧?还故意提这事儿!
“你!死性不改!见了姑娘就说漂亮!”苏永清生气的看着赢墨,云柏羽和秦央对视一眼,眉眼一弯,相视一笑。
“本来就是啊……”
“你!”
“好了好了,清清乖,陪本公子看鸟儿去,咱们不理她们了啊……”赢墨伸手拉过苏永清就走,还不忘朝秦央她们招招手,“你们也来看看鸟儿吧……清清,听说姐姐新培育了黑色的越鸟,一定要去瞧瞧……”
秦央等人:“……”
苏永清和赢墨一路吵着闹着就完全忘记了越公主交代的任务要招待好北境公主,云柏羽也不甚在意,倒是看了一眼四周,道:“我看着许多贵女都开始作才艺了,不知,会不会有人来邀咱们?”话虽如此说,但看的却是秦央。
秦央刚要开口,一位侍女就急匆匆的到秦央身边,行了一个礼道:“秦小姐,大公主要您过去。”
“你可知是何事?”云柏羽问道。
“大公主那儿几家闺秀们都在一起玩行酒令,邀秦小姐一起过去……飞羽公主和李小姐不如一起过去赶个热闹也好?”那侍女心中微诧,这飞羽公主虽然性情好,但她在公主府这么久见了这么多人,也知道这位飞羽公主是个不轻易同人结交的人,这般……倒是这位相府嫡女果真如那白小姐说的一样有过人之处?
“也好,本公主也想玩玩大秦的闺秀们的游戏。”云柏羽微笑,随即便转向李幽溪,“我们走吧。”
李幽溪点点头,一行人便来到越公主所在的一桌,秦央眉头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这些贵女大约都是各府年至及笄的嫡女,各位嫡女的风姿略有参差但也都各有千秋,看秦央的眼神也充满探究,其中一位白衫女子落落大方,看向秦央的眼神里慢慢的笑意,秦央不动神色地看了看各位贵女,因为相府实在没有年纪相仿的孩子,几位庶出的孩子都尚小,加之以前不曾参与什么宴会,所以实在是都不认识。
“臣女秦央,见过公主殿下。”秦央上前行礼,李幽溪和云柏羽也纷纷见礼,在场几位贵女也纷纷点头示意。
“免礼。”越公主笑道,“方才本来是要找飞羽过来同各位贵女一同展艺,只是不知道飞羽竟自己找了个有才的相府千金,不知这位让白小姐也称道的秦小姐,有何过人才艺啊?”
云柏羽笑道:“是飞羽没规矩了,适才永清正带着我见秦小姐呢,便被三皇子扯着去见公主府上那珍稀的越鸟了,我便只好跟着秦小姐了。”
越公主佯怒道:“我这个没规矩的三弟!永清这丫头也忒胡闹了,竟放着客人不管,倒是劳烦了秦小姐。”
秦央向云柏羽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微笑道:“和公主殿下相谈甚欢,我与表姐自然是乐意同公主一处的。只是反倒秦央不才,深恐搅了殿下的兴致。”
白小姐……秦央在心里面默念这个姓,她记得姓白的小姐,便就是临沅首富之女白璃了。虽说她记忆中秦朝商为贱籍,但这个朝代秦六世在位便颁布了万民平等的律法,自此商人也自然得以入仕,她记得白家就有年轻子弟已经入仕,虽然官阶不高,但白家财力雄厚也十分受人敬重,是以白家小姐也参加了此次宴会。
不过,这个白璃好端端称道她干嘛?听说她倒是有意林楚云,若说她是有意向自己示好,这也太让人别扭了。
“你们这些贵女年纪相当,你以前又少走动,如今父王既已赐了婚,秦小姐还是莫要敛才才是。”越公主笑道,但是说话语气也更加和气了一些,“左不过也是玩乐,几位不必紧张。”
也确实是普通的贵女行酒令的过场,一旁有琴师奏乐,以羽为令,乐起传,乐止终。不过也无碍,左不过罚酒一杯。再看李幽溪,虽然方才没怎么说话,但也是参加了几次凛冬宴的贵女,与其他几位贵女也有熟识的,秦央也与各位贵女一一认识了。
期间越公主也很是随和地与众千金一同玩乐,李幽溪传到了令头,取了排箫吹了新学的曲子,得了越公主称赞,越公主亲命赏了簪花,这对于闺阁女子来说还是很大的荣誉的。
秦央淡淡看了一眼时不时看向她的白璃,白璃面色不改,似乎也没有特意要怎样的意思,照这样行酒令,根本不一定能够轮着她,反倒教秦央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央儿,到你了。”就愣神了这么一小会儿,乐声已止,李幽溪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秦央这才发现手中的羽令一直没有传下去,心中好笑,笑道:“是我出神了,秦央无才,罚酒便是。”
“秦小姐未免过于谦逊了,方才可没有人罚酒的。”白璃笑看秦央,转而对越公主道,“公主殿下,您说是也不是?”
“不错,秦小姐随意就好。”越公主心情显然很好,温和地看着秦央。
……不是说酒令吗?不让喝酒是几个意思?
李幽溪看着秦央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央儿啊……我忘了告诉你了,贵女行酒令不是真的可以喝酒的意思啊……
“如此,秦央献丑了。”秦央也不多说,吩咐了侍女取来笔墨,稍加思索,便在纸上落笔。
一刻钟的功夫,秦央落笔。旁边的云柏羽不由得赞叹出声:“真是好诗!”
“君本关外肆意郎。天赐越鸟敛疏狂。
铁骨也将风雨劝,也曾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咸阳。”
越公主收了诗句念罢,含笑道:“秦小姐此诗何出?”
“今日有幸在这凛冬宴与公主同席,秦央感念公主与驸马心意,更是想起驸马与公主之情谊,想起人云驸马以前潇洒肆意,如今与公主殿下赏梅宴酒,实在是教秦央忍不住盗来作首小诗。”秦央略有些心虚,这首诗是她借了朱敦儒的鹧鸪天的底子稍作修改,她怎么可能在一刻钟能有什么好的诗句,这么短的时间做出一首诗也是投个巧罢了,若说真才实学倒没得辱没了御史府和相府的脸面。
“白小姐说秦小姐才华横溢果然不错,本宫很喜欢你。”没有人不喜欢被人夸,越公主也不例外,“如此短的时间内作出如此一诗,倒也没辱没了御史府。”
秦央边道不敢,一边不经意看了白璃一眼,白璃神色淡淡,倒也看不出其他什么。
越公主坐的久了,觉着有些累,便提前离席了,众贵女也无理由再接着玩下去,便纷纷致意三三两两离席了。
秦央有些兴味盎然,她还以为会有什么人针对她之类的还一直有些担心,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看李幽溪和云柏羽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的确,在这里的几位贵女能与越公主同席,谁又不是家里培养出来日后的当家主母,自然都很是稳重。
“秦央,你第一次玩这个,许多规矩我都忘了同你讲,是我的错,等一会儿便是各位千金以小信相邀,一般都是几个望族之间相互邀请,若按平时,便是你与苏永清相邀。”李幽溪对秦央道。
云柏羽有些懵懵懂懂:“你们秦国贵女们花样可真多,我们北境贵女都没这样多的讲究。”
“秦小姐,白小姐邀您对弈一局。”一边侍女的声音响起,李幽溪同云柏羽两人不得发笑,李幽溪道:“央儿,这白小姐棋艺出不出众我不知道,不过你就算输了也无妨,不过是输个彩头罢了。”
秦央略有些头疼地看着发笑的两人,跟着侍女来到了对弈的小亭子。她实在不知道,这位白小姐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意思,自己以前得罪过她?按道理也没有啊。
“白小姐请。”
“秦小姐请。”
两人纷纷落座,秦央执黑子先行,因为小时候秦央爸爸很爱下棋,所以秦央小时候也算是下棋下了不少,但是若说有多厉害还真的不知道,比较下的多不代表下的好。不过秦央明显感觉到还没下几步,白璃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白小姐。”
秦央突然开口,白璃微微一怔,微笑道:“秦小姐何事?”
“不知白小姐为何突然邀秦央对弈?”秦央直接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秦小姐高才,白璃久闻。”白璃依旧是淡淡笑着,轻轻落下一子。
“秦央是否高才,白小姐自然清楚。”秦央也无语了,随意回道。
“自然。”白璃点点头,“不知秦小姐可对苏公子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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