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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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海棠服侍钟离羽馨服了药后,便退下了。一日里倒是无所事事,但钟离羽馨却莫名烦躁。
果不其然,第二天便出事了……
次日,安王府庭院内,聚集了一众的老百姓,争相吵嚷着,从院子排到了大街上。
百姓们面前坐着的,是司徒忆痕。他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又放下,慵懒至极,仿佛那个被征讨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手里持剑,戴了半张银色的面具。面具上是透明的山茶花,若不是阳光反射,还真看不出来。紧抿的唇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薄情,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手下。钟离羽馨想着,缓缓走到司徒忆痕的面前。
“安王爷,久等了。”
见司徒忆痕没有什么反应,她便转头对着人群说道:“各位冷静一下,容我说几句。”
“你谁啊!你能做了这安王府的主吗!”
“死了儿子的又不是你,你让我们怎么冷静!”
“我儿子今年才二十二,早早地离了人世,你让我这老婆子一个人怎么活!”
……
钟离羽馨皱起眉头,神色冰冷。她端起司徒忆痕放在桌上的茶杯,声音不高,却足以震慑在场除司徒忆痕和那黑衣人以外的所有人:“我说,闭嘴啊!”
“啪”的一声,茶杯应声而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碎瓷片和洒了一地的茶水,竟一时冷汗直流。
吵了许久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钟离羽馨面向人群:“既然选择了侍卫这一职位,那就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就算是跪着,爬着,也要把这条路彻底走完!”
司徒忆痕瞥她一眼,又向身边人递了一个眼神。那人会意,来到钟离羽馨的身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把这群刁民逼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钟离羽馨一个女子,即使再厉害,也不可能是那么多人的对手,必须派人护着。
“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此呢?难道不应该更好的活着吗?”
“女娃,如你所言,何等简单!我这糟老头子腿脚毛病不是一年两年了,都得靠着这根棍子。儿媳患了失心疯,若如此,便也作罢,可偏生我还有个一岁半的孙子!如今我儿没了,你让我这老头子怎么活!你让我全家人怎么活呐!”
钟离羽馨皱起眉头,她不是不同情这些人,可她同情了他们,谁来同情她?他们要活,她也要活!
“我以安王司徒忆痕的名义承诺你们,承诺在此或不在此的所有人,因皇陵之事而冤死的人,安王府必将厚葬。另外,安王府会给每位死者的家里送去五十两黄金,足够各位后半生衣食无忧。”
“五十两黄金?一条人命只值五十两黄金?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五十两黄金就能把我们打发了,就能把好端端一条人命打发了吗?”
“你们欺人太甚!”
……
钟离羽馨听着,神色淡然,先前心底所涌出的同情消失得一干二净。
呵,贪婪,永远都是人类的劣根性!
众人见她没有反应,只淡淡地看着他们,可这一眼,却使众人如坠冰窖。那双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像机器一样,冰冷、漠然。
似乎觉得她是无话可说了,便有一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他冲着钟离羽馨走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来者不善。
跟在钟离羽馨身后的黑衣男子紧了紧手中的剑,正欲上前,却被钟离羽馨拦下:“不必。”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钟离羽馨,便又收回了视线。诧异,是因为他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钟离羽馨一直没什么表情,等着那汉子走近了,蓦地转身拔出黑衣男子的剑,向着那汉子划去。
汉子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胸口处的衣服已经被划破,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
“杀,杀人了,杀人了……”汉子嘟囔了几句,便大叫道:“杀人了!她想杀我,她想我死!”
“欺人太甚!”
“草芥人命!”
……
一石激起千层浪,可钟离羽馨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拖着剑,走向人群,走向那个跌坐在地上的汉子。剑尖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落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安王府,静得只剩下剑尖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既刺耳,又不刺耳。
钟离羽馨停在那汉子的面前:“我问你。”
“你,你问……”
“你家祖坟被人刨了,你会不会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个人,废了他,让他生不如死。”
汉子点头。
“我再问你,你家祖坟被人刨了,你要杀人,安王家的祖坟被人刨了,凭什么不能杀人!你们是人,安王就不是人了吗!”
“铮”的一声,汉子盯着面前指着自己的利剑,冷汗直流。
“因为这虚无的安王高帽,就活该祖坟被挖吗!哈哈哈哈,去他妈的高官厚禄!”
“砰”的一声,汉子被一脚踹翻。钟离羽馨冷冷瞥了众人一眼,将剑掷出,转身离去。
院子里鸦雀无声,静得令人有些压抑。
司徒忆痕不知何时已离开了,只剩下黑衣男子一人收拾残局。
“各位,安王府会如约履行五十两黄金的承诺,但如若有人闹事,安王府也绝不会姑息。”
先前当了出头鸟的汉子此时脸色一白,拨开人群,骂骂咧咧地走了。
人群,自然也散了。
而在后院,钟离羽馨脸色煞白,冷汗不断。她靠墙坐着,翘着腿,揉着脚腕,鞋子扔在一旁。今天她没有拄着拐杖,脚腕上的伤还没有恢复,果然还是不能太逞强啊!
“这已经是第二个了。”
钟离羽馨抬头看向来人:“什么?”
“你似乎格外喜欢摔杯子。”
“我以为,这偌大的安王府不会连两个杯子都吝啬。”
“那是皇上御赐的杯子。”
钟离羽馨一愣,御赐的?细细想来,那茶杯黑色的杯身上好像确实是有一条盘旋的金龙来着。那么,她这是闯了大祸了?!
看着她因惊讶而瞪大的眸子,司徒忆痕竟忽然觉得心情甚好。他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来:“上来。”
“干嘛!”
似是有些不耐,他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拉过,不顾她的反抗,背起她就走。而黑衣男子刚赶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简直惊掉了他的下巴。
他们尊贵的王爷何时如此自降身份了?
钟离羽馨被司徒忆痕背回房间,轻轻放在床上。这还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司徒忆痕蹲下握住她的脚,感觉到床上人儿的反抗,轻轻出声:“别动。”
受了蛊惑一般,钟离羽馨竟真的停止了反抗,任由司徒忆痕褪下她的袜子。
看着脚腕处的一大片青紫,司徒忆痕不禁皱了眉头,转身离开。不多时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白玉的小坛子。他单膝跪下,抬起钟离羽馨的脚,放在自己腿上,葱白修长的手指蘸了药膏,轻轻涂在那片青紫处。
钟离羽馨看着面前这个肯为她下跪上药的男人,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记忆中,除了奶奶和易丹,这是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
“司徒忆痕。”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她。
“如果你还是为了试探我的诚意,那么恭喜你达到目的了。我们合作吧。”
……
房门打开,司徒忆痕边走边吩咐:“十一,你以后跟着她。还有,给她用最好的疗伤药,务必要让她在三日内恢复如初。”恢复如初,好去见任向国!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但抱拳的行动表明他已领命。
而另一边,九方璃嘴里叼着绷带,眉头紧皱。腹部刚刚换好的绷带又染上了殷红的色泽,可她愣是一声不吭。
直到做完这一切,穿好衣服,她才转身看向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侍女,声音冰冷:“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饶命,饶命!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九方大人饶命啊!”
“滚出去。”
侍女颤抖着双手,将地上的碎瓷片拢进托盘里,慌慌张张退出了房间。
九方璃扶着柱子站了一会儿,忽地抬起头,向屋外走去。步伐稳定,除了脸色有些白以外,根本看不出来她受了重伤。
当司徒忆痕走进书房时,看到的便是九方璃靠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架在书桌上,嘴角还噙着邪肆的笑容,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如此,他便知事情已经办妥。
“那任向国,现在恐怕气得半死。”九方璃笑着,可这笑容却实在令人胆寒。她从桌上抓起什么东西向着司徒忆痕掷去,不出意外被稳稳接住。
司徒忆痕看着手中的东西,淡淡道:“阿璃,你杀了他多少人?”他深知九方璃厌恶鲜血,却不得不沾染鲜血。每次杀完人都会洗很多遍身子来除去味道,然而这一次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到现在也没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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