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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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王与阮颜畅临别依依之后, 就回柔迦城去了。

    而王这几日与阮颜畅的各种临别依依的情状,都叫纪寅轩看在了眼里。

    他第一个感觉就是, 阮姑娘绝对是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的各中好手。

    阚广清那么一个西域的男人,也被她的好皮相迷得蒙蒙如在雾里, 脑袋早已失去了用场似的,看向她的眼也凭的带上了几许柔情与欲望。

    真xx令人不舒服。

    他连日以来都气结, 左思右想不知该将这种怨气归咎于谁身上, 最后想想, 不如一股脑地全算在阮颜畅身上。

    王走后。

    纪寅轩的脸有如江南的梅雨季, 是连日阴雨一般, 任谁朝他脸上一瞅,都觉得黑鸦鸦的一片, 像巫山上的山岫, 一眼瞅进去,那叫一个黑,而且终年不见有云开雾散之时。

    行馆中的众人, 先是得知王说不用再找王爷了, 人人心中都卸下一个重担,刚要欢喜起来的样子;后又看到纪将军的脸孔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便又收敛了欢快,没人敢露一丝喜气,只能跟着一起黑脸, 连大声点也不敢。

    阮颜畅这几日都陪着王, 想着虽说这国土都是他的, 可他久居国都,那么到访这里的话,远来是客,得要好好陪着的。

    于是,也没顾着纪寅轩的心情。也并不知他最近的这一张嘴脸,竟变得这样难看。

    及至王走了,她蓦然回首,看到纪某人这张脸时,才心中一突,想着,怎么了这是?咋黑成这样了?惊人!跟那得黑死病的似的。

    她关切地去问他要不要紧,要不要请大夫来时,他也只是避而不见,连门都不给她开。

    这天,已是五月末尾了,依旧是暑热的天。

    她穿葱黄薄绫褂子、绣花鹅黄缎裙子,一套的;再穿了一双浅杨妃色的缎面鞋子。

    早上吃了早饭,准备出门去找于诗诗。

    刚踏出房门槛,也不知是惯性还是什么,就朝左手边那紧闭的门看了一眼。

    她想:纪将军这几日,倒是吃了什么热性东西了,怕不是连吃了三十只驴肉火烧吧,这么火气大?

    她又想:他不会是吃醋了吧……

    当然,这也只是她心中随意想想的,并没有认真这么认定。

    她觉得,若说纪将军在吃味,不是没可能;可也不能说是一定的,她也不能就这么下定论,非认为他就喜欢她。

    谁知道呢,万一他就是不知在发什么神经,才这么脸黑呢?

    她想,得去问问他怎么样了,起来没。聊表关心,或许还能和缓一下这几天僵滞的气氛。

    走过去。

    犹豫了一下,叩了叩门。

    “纪将军,纪将军?在吗?起身了吗?”

    门那侧半晌没有动静。

    她正犹豫还要不要这样拿着热脸贴人的冷屁股,哪知这时,“嚯”一声,门一下给开了下来。

    里头的人,一脸冷涩,跟阎王在世似的。

    因他个头高出她不少,所以由她这角度望上去,莫名有种身高落差上的压迫感。

    森然可怖。

    她先是屏息,倒抽了一口气,再支起轻纤的细脖颈向上看去。

    他毫无与她和缓气氛的意思。

    冷冷道:“有何贵干?”

    一句话,像是拿了一柄丈八的钢矛,这么拦腰一扫,就将她扫到了百米开外了似的,一拒千里,叫人心凉。

    阮颜畅忽觉自己像是正处在低压区正中心,并且同时正在受十二级飓风吹刮。

    凄凄惨惨戚戚,一地残英。

    她不知怎么回答。

    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应该多做努力,方能缓解尴尬。

    于是不知死活地朝纪寅轩脸上仔细瞅了瞅。

    “咦——纪将军,你这胡子有几日没刮了?该刮了,那黑茬子长出来不好看,可惜了你这么好的模样。”

    本以为七扭八拐地夸了他几句,他能领她这个情。

    岂知,紧跟着他就说了一句:“又与你何干?”

    阮颜畅一听,脸也绿了。

    非要这样是吧,行,不跟你好了。你爱长多长胡子就长多长去吧,再见!别指望我再主动关怀你这个智障!

    小脸一绿,跟刷了层绿漆似的。

    脚踵一旋,背离了这人,走了。

    一脸胡茬子的纪寅轩也恨恨地把门一关。

    砰一声,大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在里面。

    而阮颜畅听了这声摔门的声,更是将脚步加快了几分,大有一种“自此你我势不两立”的意思在里面。

    她出了行馆,去了于诗诗入住的客栈。

    于诗诗刚巧没出门。

    她对她说,王说以后也不再找王爷了,还会修书给我朝皇上,言明重拟和亲一事。

    于诗诗先是高兴,后又想到王爷如今下落不明,就又高兴不起来了。

    阮颜畅陪她说了会儿话,问起她如今打算怎么办。

    于诗诗说,不如她先搬出这客栈,在这城里头找一个可以租赁的小宅子,先住着,再四处打听一下那谁的消息。毕竟胡富城是南北往来的要塞,现不知王爷在天南海北,是在这国里,还是已越过边界,到了那头去了。

    阮颜畅说,这也好。她说她让一部分由柔迦城随行来的王府家丁,回去告知那边的管家,说明王新下的指令,万一王爷在外得知消息,回府去了,就来告知她。

    她由于诗诗这处客栈出了来,就准备回行馆去。可一想到行馆里纪某人那张阴惨惨的脸,她就又提不起劲来,甚至有点抗拒回去。

    回去一看,他那间厢房依旧门窗紧闭。

    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进房去了。

    进房后,不经意间瞥见自己收在西北角柜子上的药箱。不知怎的,莫名想起那十全强肾超级大补丹。

    自想现如今与他关系这样僵,怕是以后也不用找他那什么什么了。

    那么,药还用吃吗?

    不吃又不行,不吃不补会什么筋脉衰竭而亡。

    算了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她不知怎的,又想到,要不要找第二个人做那种事。

    却在这念头刚升起时,又将它放下了。

    怪怪的……似乎接受不了第二个人。

    朦胧的一些影像,像被笼着烟气的海市蜃楼一样,悬在远处空中,对她招手,要她看过来,她看不清,于是向它走去,可她走一步,它退一步,还有烟笼着,她总也看不清。

    是什么影像?

    仿佛是一些让人终生难忘的过往……

    她瞅了一眼圆桌,走过去在桌边坐下,自想心中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想:我是不是曾经住在他府上时,跟他有过点什么?奇了怪了,好像对他总有点割舍不下的感情在。

    她忘了她曾喜欢过他。

    她拿她与他的美好记忆作代价,制成了神仙水。她只浅尝了两口,余部全让于诗诗给喝了,化作了于诗诗的骨血,让她脱胎换骨去了。

    她现在脑中,只有她跟他在他将军府中发生过的一些往事,全是些机械性的、灰暗的过程记忆,毫不掺杂情感。

    于是,她很惆怅,不明白自己现在对他的这种无法割舍、非他不可的情感,到底出自哪里。

    之后的几天,她天天出门,和于诗诗一起,去寻找可供租赁的房子。

    而纪寅轩这几日里,先是收到了他弟弟的书函,说已得知消息,还问他们什么时候将郡主送回都中。

    纪寅轩却因这边还有点事放不下,便于心中琢磨着,不如自己不要亲自送郡主回去,让随行的人送回去,而自己留下,先看看那阮姑娘要做什么再说。

    于是,他遣散众人,让他们先将郡主稳妥地送回国都再说。

    接下来,一众人马便起程了,郡主的奶妈、亲侍她的老妈子、丫鬟们,都跟着和亲队伍,浩浩荡荡往南边撤回去了。

    纪寅轩在这边只留了两个亲信与两个小厮。

    那两个亲信早就被他指示着出去多方查找阮姑娘的来历,哪知那两人查了半天,什么都查不出来。被他大骂半点用都没有。

    他在行馆中一气,就气了这许多天。

    一是气阮姑娘“玩弄”他的感情,对他居心不良,先是多番用肉|体勾引他,再是将他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又去周旋于另一个更有权势的男人身边;二是气这阮姑娘与她所在的组织,竟然这样神秘,一点她的过往都让他们查不出来。

    需知这两个亲信是查多了这类事的,彻查起来,多数是半个月左右就完事了。可如今这阮姑娘的事,由他对她起了疑心开始,查到眼下这一刻,都有三个月过去了,也不见有半点收获。

    心中真是恨!就只能眼见着自己被这妖女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对她一无所知;可恨的是,竟然还放不下她,难以一时就去,撇下她回都中去。

    为什么走不了呢?

    是担心自己走了,她就在这处更是无所忌惮,勾三搭四?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自己也总在诘问着自己。

    可再问,也终究得不出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