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〇③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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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季言之盘旋数日的小镇到太原是有一段距离的, 大概会有几天都会和驾驴车的老头以及后来搭车,自称叫柳红的小姐儿待在一起。
因着第一天柳红没有紧迫盯人, 季言之并没有察觉她是恶鬼。可随着第一天过去,柳红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靠近他, 在他不动声色的避让开时, 开始用垂涎欲滴的眸光自以为隐晦的打量他。
季言之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试着联络小绿。可惜小绿就跟休眠似的, 久久不能给他回应, 看来在这个有着鬼怪的世界里只能靠自己了。
麻个叽,这是我的第一次啊, 小绿你敢不敢不负责任一点。
季言之下意识的揉了一把脸, 转而问挨着他坐着的老头:“老人家还有多久能到太原啊?”
“郎君可是嫌驴车慢。”老头乐呵呵的道:“快了快了,大概还有两日就能到太原。”
“那就好,那就好。”
不得不说, 得到老头的这个回答, 季言之心头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说他归心似箭倒不如说他真的很不想和着已经有了人名的恶鬼待在一起了,他虽然面瘫脸但也怕被恶鬼当成食物一样被盯上好不好。
季言之搓了搓手臂上不断窜起的鸡皮疙瘩, 刚要说话时,却见一双纤纤玉手突然撩开作为遮掩的粗布帘子,温温柔柔的来了一句:“郎君和老人家在说什么啊!”
季言之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柳红的话, 毕竟他是读书人嘛, 要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而他舀着理由不回答, 并不代表老头儿不回答。季言之保持沉默时,老头儿乐呵呵的就跟柳红重复了一遍他们先前的谈话。
柳红抿嘴,露出脸颊上那浅浅的梨涡儿。“郎君归心似箭,家中可是有美娇娘在等。”一双狐狸招子妖娆的睨向表面始终云淡风轻的季言之,无时无刻都在勾人。
季言之本质是个地道的男人,自然也会受到诱惑。只是他一想到这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就连一个眼神都是戏的貌美小娘子是披着人皮的恶鬼,顿时不管怎么样的诱惑都瞬间消散,只剩下对自己小命的珍惜。
到底该怎么办呢!真想像第一次撞见恶鬼时给她甩脸子。但问题是,目前的情况和第一次撞见恶鬼时不同啊!季言之瞄了一眼身侧始终乐呵呵的老头儿,心情开始变得烦躁起来。老人家你真的是拿生命在多挣一份跑路钱啊!
就在这时,那双纤纤玉手突然靠近了自己,并往自己的额头探去。季言之心中一激灵,顿时身子一扭,险险的避让开来。
“男女七岁不同席,小娘子如此当真让在下不知所措。”
察觉到柳红姑娘做出如此关心举动之下的隐晦含义,季言之摆足了正人君子的姿态,如避洪水猛兽一般和着柳红拉开了距离。只是驴车本就不比马车,布置简陋空间也很狭小,季言之就算有心避让又能避让到哪儿去,所以不过是拉开了三四步的距离,柳红姑娘再次不要脸的靠拢,季言之就只能贴到驾车的老头儿的身上去了。
不过季言之是情愿紧挨着老头儿也不愿面对柳红姑娘的,毕竟季言之是猜到了柳红姑娘的身份,但又碍于老头儿,害怕揭穿柳红恶鬼的身份害了老头儿的性命。所以暂时想不到好招儿对付恶鬼的季言之只能舀着‘男女七岁不同席’破烂男女大防理由来避着柳红。
或许是季言之顶着一张面瘫脸,很具有欺骗性,季言之不算高明的避让令使出惯常手段勾搭人的柳红根本没有想到即使自己又换了一张人皮,但依然被目标人物给揭穿了身份。柳红很恼怒,怎么这回她一眼就看中甚至不惜二次追撵上来的食物就那么的不受人诱惑,难道她这回披的人皮不美吗。
美,自然是美的。老头在中途又捡了客人,是一名血气方刚,穿着粗布麻衣,一看就是庄稼汉子的青年壮小伙。他一上驴车,就被眯着狐狸眼招子,一举一动都带着刻意诱惑的柳红给迷住了,双目瞪得好似牛眼一样儿,眨也不眨盯着猛瞧,一点儿也不管自己的举动在当下是不是过于孟浪。
不得不说壮小伙一来,就减轻了季言之少许的压力。恶鬼虽说已经将季言之当做了主食,但并不妨碍她寻觅餐前点心。壮小伙血气方刚,又受了她的迷惑,本质就是吃人心喝人血的她怎么可能放过几乎送上门来的餐前点心,几乎下意识的,柳红就朝着痴呆望着他看傻了眼的壮小伙露出一抹极具诱惑的媚笑。
只听‘咕噜’的吞咽声响起,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壮小伙艰难的调转头,不去瞧那让自己在读书人面前失了态的娇俏小娘子,只以为小娘子如此娇俏,又如此含情脉脉地望着和着驾车老头儿聊着天的青衣书生,必定是一家人。没曾想他不敢直视娇颜之时,原先对他露出笑靥的柳红居然开口,娇俏的问:“这位公子打算去哪?”
壮小伙一张脸胀得通红。他连连摆手,结结巴巴的说话,让柳红不要叫他公子,庄稼汉子当不得公子这个称呼。
“顺搭一截儿路,到前面的小村落就下。”壮小伙挠着脑袋,一脸憨厚的道。
柳红抿嘴,又是一阵娇笑:“可惜啊,咱们不同路。”
壮小伙又被柳红蕴含了无限挑逗之一的话语弄得一张脸通红。这时,老头儿轻喝了一声‘律’,就将驴车停靠在了小道儿旁,“老头儿去方便一下,很快回来。”
说罢就往树林里走时,季言之出言叫住了他。
“一起!”
正巧也想方便又不想时刻面对柳红迫人视线的季言之跟着老头儿一起进了树林子。
方便之时,老头儿想了想,对着季言之道:“郎君抱歉了,老头儿怕是给你招惹了麻烦,那位柳红小娘子怕不是正经人家出生。”哪有正经人家出生的姐儿眼如钩子,专门勾人。“怕不是楼里跑出来的姑娘,就是富贵人家的逃妾。”
老头儿吸了一口旱烟,毕竟人是他为了多挣一份前给‘招上来’的,所以他顿了顿,又道:“总之郎君小心点,柳红小娘子怕是对郎君起了不太好的心思。”
她想吃了我,可不是不好的心思吗。
季言之感受到了老头儿的真诚,本也想开口让老头儿也小心一点的,只是话到嘴边到底咽了下来。因为季言之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跟老头儿说柳红是吃人的恶鬼吧。先不说老头儿会不会相信他的话,季言之是真的怕揭穿恶鬼的身份后,化名为柳红的恶鬼会不管不顾的直接出手。毕竟《画皮》原文也说了,一开始恶鬼跟着王生归家后并没有急着对王生出手,而是王生无意之中碰到了一名道士,道士说他沾染了邪气,这才使他怀疑起了恶鬼的身份,从而发现了恶鬼的真面目,恶鬼这才对王生下了狠手,掏了他的心脏。
季言之如今除了将《画皮》原文解读得透彻外,并没有其他的依仗。说白了如今的他除了知道提前得知恶鬼的真实身份外,就和原主王生一样,纯碎的文弱书生。好一点的也不过是他知道赚钱养家,而不是准备像原主王生一样不事生产,靠妻子来养活。
季言之不打算揭穿柳红恶鬼的身份,因此他到底没有提醒老头儿小心一点柳红,好在化名为柳红的恶鬼目标是他,或者还要加上被贴上了餐前点心的壮小伙,对于老头儿这个皱纹如同盛开菊花,肉老酸老酸的老家伙,柳红是一点兴趣也没,所以老头儿倒幸运的躲过了一命,只除了顺搭一截儿路的壮小伙到底还是遭了毒手。
贾珠一脸胀红,到底还是没有说反驳的话。只得道了一声罪,让小厮扶着已经成烂泥的王夫人回去,自己则扶着贾母也准备回去时,贾赦又开口道。
“限期一个月,要是一个月过去了,你们二房还未从荣禧堂搬离,少不得会上达天听,倒时由着宗人府出面,怕是有老太太给你们做靠山,拿着孝道当筏子打压爷,估计也不管用了。”
贾珠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荣国府最有出息的嫡孙孙,也信了王夫人之言,荣禧堂就该有出息的人住,而不是不成器的大房住,结果……
贾珠心中一片悲凉,他不是不知道王夫人对王熙凤这位表妹动手的缘由,只是知道归知道,王夫人再怎么不堪也是他的生母,孝道压身,作为儿子的他难道能指责王夫人的所作所为吗…
贾珠慢慢地点头,凄然一笑道:“珠明白,会尽快带着母亲搬出荣国府的。”
贾赦轻嗯了一声,然后嬉皮笑脸的对一直念叨‘家门不幸,兄弟相残’的贾母道:“母亲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不然以后估计很少时间登荣国府大门的老二会心疼的。”
贾母心一哽,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
“我这把老骨头自会搬去与老二同住,你这个不孝子不要打我这把老骨头私房的主意。”
“老太太你总是这么误解儿子,儿子什么时候打了你私房的主意了。”
贾赦觉得必须要关于这事儿给自己正名,以前他之所以花钱毫无顾忌,是因为他人蠢,只能想到这么个招儿尽可能的收拢本来就该属于他的财产,可这也不能代表他一直在打贾母的私房啊!贾赦心中备儿清楚,有贾政这么一个好儿子在,他这个不孝子别想沾一丁点贾母的私房,所以明知不可能的他干嘛要花心思惦记。
贾赦企图解释,可惜贾母根本就不想他的解释,贾母反正就是认定了贾赦是个贪得无厌、欺压弟弟的不孝子,所以气势很足的吼了一句“不孝子给我闭嘴”后,就杵着龙头拐杖自己走了。好孙儿贾珠赶紧跟上。这时,把玩着玉核桃的季言之瞄了一眼丝毫不见尴尬气息的贾赦,转而对很是兴高采烈,一点也不知道收敛的贾琏道。
“仁大爷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准备怎么回礼啊!”
贾琏嬉笑地道:“今儿小爷我做东,请你去隆源楼吃一顿如何?”
一旁的贾珍眼睛一亮,很自来熟的道:“加我一个如何?”
季言之若有所思的扫了贾琏和贾珍一眼,有些玩味的道:“好啊,就去隆源楼。”
季言之随即又转而问:“赦大叔去吗?”
“不去不去,大老爷今日心情甚好,还是回去把玩观赏那些藏品吧。仁哥儿,听说你最近正在寒窗苦读,大叔那儿收藏有名家字帖,改天大叔收捡起来,让琏二小子给你送去。”
“多谢赦大叔。”
秉承着不要白不要,要了还能拉近关系的原则,季言之很高兴的应承下了。同辈儿的三人就此出了宁国府,往隆源楼而去。刚一进客栈,季言之就被隆源客栈的客人似云来的热闹惊住了,难道这隆源楼的菜肴真的很好吃?不对啊,他怎么听说与隆源楼齐名的是还有某些不能言明的特色服务啊!
已经学会装样儿的季言之又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贾琏和着贾珍,发现二人果真兴奋得不似往常,冷呵一声正准备想招儿管教一下贾琏这个妹夫时,
贾珍突然瞪圆了眼睛,有些惊奇的道:“咦,这不是明侍郎家的大公子以及……”那位女扮男装,看起来似若男童的姐儿不会就是王仁(季言之)的小未婚妻吧。
季言之也随着贾珍的视线看到了明朗以及明兮二人,便走了过去,打招呼道:“郎兄和兮妹今儿怎么有空一起出来了。”
因着最近季言之很少出门去浪,即使出门也是去办正事,明朗这位大舅子倒是罕见的给了他好脸色看,笑着回话道:“还不是兮姐儿这嘴馋的丫头,听说隆源楼的菜肴称得上一绝,便闹着我这个做哥哥的带她出来到这隆源楼吃饭,不过为兄觉得甚为奇怪的事,为何隆源楼有不接待女客的规矩?”
季言之虽说没有贾珍这个老色鬼的火眼金睛,但环视了一圈也发现了好几位女扮男装的客人,将嘴就是一撇的道:“谁知道怎么回事?今儿也是我今日第一次来,如果不是二琏建议,最近甚少出门的仁弟怕是还不知道京城居然开了这么一间奇奇怪怪的酒楼。”
可不是奇奇怪怪吗,哪有正经酒楼是不接待女客的,也只有那种本质和着青楼楚馆相同的不正经地方才会这么做吧。季言之心中嗤然一笑,转而倒很淡定自在的对明兮道。
“兮妹,一楼吵杂,二琏在楼上定了包间,你和兄长不妨跟着一起入席。”
明兮年龄尚小,脸圆鼓鼓的还透着一点婴儿肥。她嗯了一声,有些害羞的扫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夫,就去拉明朗的衣袖。
“刚才为兄问了掌柜,掌柜说楼上包间都是要提前预定,所以为兄只能带着兮姐儿就在大堂吃饭。”明朗说着,抱拳有些客套的跟着贾琏、贾珍道了一声打扰了,便微笑的看着明兮和着季言之的互动。
至于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季言之再次捏了一把即使察觉到如此惊悸事情因此没多大变化的面瘫脸,内心戏儿十足。
驴车继续缓缓地往太原方向行驶。恶鬼化身的柳红因为中途吃了人心喝了人血的关系,在剩下的两天路程倒是挺安分,虽说还是想若有似无的勾引人,但到底没想先前那般无所不用其极,也让季言之稍微少许的喘了一口气。美人恩难享受,何况这美人本质乃披着人皮的恶鬼呢!
两天过去,驴车终于到了太原。驴车在进城门口不远处的官道停下。季言之下了驴车,柳红也随之下了驴车。季言之多付给老头儿的后续车钱后,季言之便道了一声别,并没有管柳红还想若有所无贴上来的举动,拎上简单的包裹行囊径直进了城。
柳红又是一阵磨牙,她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如此不懂风情的男人,以往她每真心实意的看上一名仪表堂堂的书生,只是略失小计勾勾手指头,书生就跟闻了腥味儿的猫咪一样,前扑后涌的扑上来,哪像这王生……愣是学起了柳下惠的做派,美人再怎么投怀送抱也丝毫不见动心。
难道是她所用的方法不对!
柳红想起第一次碰上王生(季言之)对自己的称呼,难道是不喜作风不正派的女子。
隐隐觉得自己想到点子上的柳红望着季言之潇洒离去的背影,诱惑十足的舔了一下丰唇,那满满地垂涎就快要从狐狸眼招子中出来。
“郎君啊,咱们走着瞧。不管你怎么避,都避不出奴家的手掌心。”柳红将涂着红丹寇的手指放在丰唇之上,朝着从她身旁经过的粉面哥儿抛了一个媚眼儿。
粉面哥儿应该是个惯常在风月场合厮混的,当即就被这诱惑力十足的媚眼儿给勾得两眼发直,口呼‘我的乖乖’就不由自主的走到柳红的跟前,跟着柳红交谈起来。
柳红翘着兰花指,装模作样的以衣袖抹泪道:“奴家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原本家中双亲兄长具在,家庭温馨,谁曾想变故突然到来,父母先是因为一场变故去了,家中嫂嫂贪图钱财,说动兄长把我卖给了富豪人家。富豪正妻因着奴家的容貌十分的嫉妒奴家,一整天不是骂就是打的,奴家实在忍受不了这羞辱,所以打算走得远远的,”
粉面哥儿跟柳红一打正面,就被勾了心魂,当即急急的道:“那小娘子打算去哪?”
柳红:“逃亡流落在外,还没个去处。”
粉面哥儿一听这话,立马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道:“我家离这儿不远,只要小娘子愿意,可委屈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