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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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公鸡开始第二阵打鸣时,白婉儿狠着心猛掐了自己好几下, 才让昏昏沉沉的脑子清晰了一些。

    她得起来给萧家一窝子人熬粥!

    为了好好的活下去, 她可谓是用心良苦。

    昨夜初尝了同床的滋味, 也明白了并非人人都能吃的消这技术活儿。

    亏她空有一颗日行千里的心,奈何身子是个虚架子,被萧靖琛威武雄壮的身子一压一抖, 全身骨头早就撒了架。

    白婉儿拖着酸痛的身子半眯着眼, 沿着床边儿小心翼翼的爬起来, 爬到最外边的床沿上, 不小心碰到了萧靖琛的腿。

    萧靖琛眼睑颤了颤。

    白婉儿慌张的缩回了手,不敢再动, 僵硬的呆了一会儿, 见床上的人并没有动静之后, 才又慢慢的掀开幔帐,轻脚轻手的走了出去。

    从厢房里出去, 白婉儿直接去了西厢单独开的灶屋,刘嬷嬷也才刚到灶屋不久, 生了火正准备烧水给西厢屋里的人做早食。

    昨夜萧家姑爷回来了,无论他在不在这边用饭,西厢这边按理刘嬷嬷都得备上两份。

    白婉儿嫁进萧家不久,便单独立了灶,萧靖琛在家里的时候, 白婉儿还会顾及着他, 西厢的灶台平时只煮一些零嘴儿, 主要的还是和正屋萧家人一起吃。

    但萧靖琛一走,白婉儿就彻底的分了灶台,原书上说的是白婉儿怕脏,一屋人的口水沾在筷子上,再去每一样菜戳一下,她光是看着,胃口都败光了,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白婉儿一进到灶屋,硬是将刘嬷嬷吓了一跳,猛眨了几下眼珠子,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小姐,怎么就起来了?”刘嬷嬷伺候了白婉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在这个时辰见到她人,怪不得她惊讶。

    “姑爷昨晚才回来,怎么不陪他多睡会儿?”刘嬷嬷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过来就要搀扶白婉儿的胳膊,“这地方脏乱的很,小姐还是赶紧回屋里歇息去,要吃什么您让翠玉过来传个话就成,何必亲自跑一趟。”

    白婉儿没有回答,身子一转,没让刘嬷嬷碰到她的手。

    “嬷嬷多备些米来,我要给娘熬碗粥。”昨夜没让萧老太太如愿,今后就想要彻底的堵了萧老太太的嘴。一落千丈的名声可以慢慢的拾起来,但不能让萧老太太整日将自己之前闹过和离的事情挂在嘴上。

    趁着萧靖琛的身份还没有公开,她得使个劲儿的表现,不能让他看出自己是因为他当了将军,才见风使舵的。

    这个点白婉儿的出现已经让刘嬷嬷吃惊了,再听完她的话,一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这还真是要天下红雨了。

    “小姐,您是千金小姐,身子娇贵着呢,哪里有自己熬粥的道理,从小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连生水都没有碰过,又怎么会熬粥。”

    刘嬷嬷说完,脸色突然就愤愤然:“小姐,您老实和我说,可是那萧家老婆子仗着自己儿子回来了,要明着欺负您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娶了您已经是他萧家的福分了,她萧家老太太但凡是个知足的,也不会这么三番五次的来作贱您,昨儿个她竟然还有理了,让您去给她倒夜香,今日这天才开了亮口就让你起来煮粥,我呸!她以为她是谁啊,我们家小姐可是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千金小姐……”

    刘嬷嬷说的悲切,白婉儿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到底是在给白婉儿出气,还是在助长白婉儿的威风?就白婉儿之前那个脑子,一点必燃,哪里还会去细细琢磨。

    这样看来,原主白婉儿死前对萧靖琛说的那句关于刘嬷嬷教唆的话,怕还真的有几分可信度。

    “嬷嬷这话说的不对,我还能是谁?我是琛哥哥的妻子,是娘的儿媳妇,嬷嬷只不过是我带过来的下人,又有何资格评判我婆家的人?”

    白婉儿声音有几分凌厉,若真是为自己好的人,一定不会让自己和婆家的关系越闹越僵。

    刘嬷嬷脸上残留着骂人之后的痛快,没想到瞬间就被白婉儿浇了个透心凉,弄到措手不及,震惊,尴尬,不甘众多情绪交错在一起,难堪至极。

    她不明白白婉儿态度怎么一下就变了,明明是她自己先厌恶的萧家人,怎么这会儿自己贴了热脸的拍她马屁,她倒好,反过来数落自己了。

    “我这都是为了小姐好。”刘嬷嬷尴尬的替自己申辩了一句,面色五味陈杂。

    “是好是坏不是嬷嬷说了算,要真是为了我好,就帮着我把粥熬了。”白婉儿觉得好笑,这原主带来的人果真和她一个德行,清奇啊,不死才怪。

    为她好,就是帮着她对付萧家老太太,激发她们之间的矛盾?

    若她是无意的,只能说明她脑子和原主一样,愚蠢。

    若她是有意的,这其中牵扯可就大了。

    刘嬷嬷是白婉儿从娘家带过来,跟着原主十几年,连她都要算计,当真是细思极恐。

    刘嬷嬷接连被白婉儿呛了几句,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心底还是有些谎,总觉得今日的白婉儿太不正常,尤其是那双清亮的眼睛,似是终于揭开了面上的那层迷雾,变的越来越清晰。

    刘嬷嬷越想脸色越卡白,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

    天色渐渐亮开,正屋里那边开始有动静时,白婉儿才从灶屋里出来,满当当的盛了一大罐子莲子粥。

    到了厢房门前,白婉儿就遇到了在门口徘徊的翠玉,昨夜被萧靖琛一声吼了,翠玉早上连门都不敢敲,只能老实的等在门外,竖着耳朵,随时听屋里人的差遣。

    看到白婉儿居然是从外面过来的,翠玉的嘴张的老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这粥,你赶紧给娘送过去,省的她再做饭。”白婉儿不管翠玉的表情一阵比一阵惊愕,说完就将手里的托盘交给了她,自己轻轻的进了屋。

    白婉儿一进屋便看到了萧靖琛站在床榻前正在扎腰带,怯怯的走到他跟前,声音都能听出来羞涩:“相公起来了?”

    萧靖琛身为将军,在外行军打仗警惕性自然是最高的,早上起来时自己还碰到了他的腿,怕他早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是躺在床上等着看她的表现吧?

    她不是从前的白婉儿,自然不会让他失望。

    萧靖琛抬目,“嗯。”

    “怎的不多睡一会儿?昨夜刚赶回来,怕是还累着吧。”白婉儿想要上前帮忙,手才抬起来又缩了回去,古代这繁琐的衣裳,她自己的都穿了半天,更别谈帮萧靖琛穿了,只怕是越帮越忙。

    萧靖琛将她的动作瞧进眼里,自然又是认为她在羞涩,黑眸停在了她的脸上问道,“你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白婉儿似乎就等着他问自己,俏脸儿亮堂堂的,十指绞在了一起,“我去灶屋熬了粥,刚让翠玉送到了娘那边,相公要是收拾好了,就过去一块儿用饭吧。”

    白婉儿讨好的意图很明显,抵达了眼底。

    萧靖琛的目光扫过她的眼睛,心里早就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她倒也没装,邀功邀的很明显,不知不觉嘴角有了一抹若隐若无的笑,“嗯。”

    萧靖琛跨步朝白婉儿走过去,离白婉儿就差一步之遥时,偏生东屋正房那边一阵砰砰嘭嘭的响声甚是惹耳,生生的将萧靖琛的脚步顿住。

    白婉儿随着响声一阵一阵的抖着肩膀,心下狂跳。

    砸了,真的砸了!

    这一砸,白婉儿心里便有了底,萧家老太太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原主纵然有错,但萧老太太也脱不了干系,原主之前送过那么多的东西给她,也没见她砸了,今儿不就是仗着自己儿子回来了,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么?如今还不知道他儿子是将军,倘若要是知道了,恐怕早就冲上门来,将自己轰出门去了。

    今日的粥是莲子粥,她故意的,为的就是想探探婆婆的心,莲子的隐晦之意婆婆自然明白。

    但凡她是个心善的人,也不会当场砸了那粥,儿媳妇就算再不懂事,但能亲自熬了莲子粥送到她手上,言下之意不就证明想给萧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么?

    她这一砸,就是铁了心的不想认白婉儿这个儿媳妇了。

    白婉儿正好也落得轻松,这么一来,至少说明坏的不是原主一人,就看谁是渣子中的战斗机。

    “小,小姐。”那边的打砸声刚平息,翠玉手里便拿着一个空托盘,怯怯的进了西厢新屋,眼睛红红的瞅着屋内的白婉儿满脸的委屈,“小姐,粥我按您的吩咐给了老夫人,可老夫人说她承受不起,就......”

    翠玉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萧靖琛,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了出来,“就把小姐熬的粥砸了。”

    就算是姑爷不高兴,她也得说,她家小姐从来没有煮锅粥,今儿早早的起来,熬了一罐子粥,全都被泼在了地上,她看着都心疼,那萧老太太也太不知好歹。

    “砸了就砸了,咱下回再做就是。”白婉儿咬着牙,话说的体体面面,可眼圈却又红了。

    萧靖琛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这事不怪娘,本来就是我错在先,熬粥去道歉,那是我自己想要做的,总不能要求娘一定要原谅我,世上岂能有这等蛮不讲理之事?”白婉儿眨了眨眼里的溢出来的泪珠子,似是很洒脱的对萧靖琛勉强露出来一个笑脸,“相公,娘许是替你准备了吃的,粥不喝也罢。”

    萧靖琛脚步上前,将适才未跨完的最后一步跨完,紧挨着白婉儿,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张雪白的帕子,眼底平静,看不清是喜是怒,动作却很温柔,手帕碰到她的脸颊轻轻的擦了擦。

    “脸花了。”

    是白婉儿刚才在厨房沾的灶灰。

    白婉儿包含泪珠的眼睛愣愣的朝萧靖琛望去,红霞染致了耳尖。

    这辈子,她最受不得硬汉撩妹。

    “去用早食。”

    萧靖琛声音落下,脚步向门口走去。

    到了珠帘前,黑色素靴顿住,转过身,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白婉儿,声音温润:“怎的还不走?”

    温氏眉目挑了挑,笑的更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门口,等了好一阵子,白御海的马车才从转弯处露出了一个角。

    “快快,快去准备茶水,这可是大将军万万不能怠慢。”温氏一看到马车来了,急忙对着身后的丫鬟婆子一阵乱吩咐。

    众人被她一说,气氛就越是紧张了。

    站在后面的两位姨娘就算是再不甘心,这关头也不敢去触了霉头,谁不知道白老爷想了一辈子的官,想到都快发疯了,如今终于盼来了一位大将军的姑爷,还不捧在手心里的疼。

    “就那猪脑子,也能有这个命!”白婉清憋了好久,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吓的她身边的丫鬟立马拽了她的衣袖。

    这是什么时候?

    二姑娘怎能不识时务?

    幸好前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没人听到她白晚清的嘀咕,先下马车的是白御海,其后便是萧靖琛。

    萧靖琛从马车下来,从容的撩起衣摆,脚步稳稳的落地,身板子看上去比两年前刚成亲那会儿硬朗许多,脸色沉稳,温润儒雅,却也没有丢失少年郎的俊气。

    白老爷一脸陪着笑,温氏已经捂着嘴激动的流出了眼泪,这些年婉儿吃的苦受的罪总算有了回报。

    两年的时间,当年的女婿就跟脱胎换骨了一般,落的这般俊朗。

    当温氏看到萧靖琛转身,耐心的等着白婉儿,将她从马车上牵下来的时候,一激动狠狠的掐了一把身旁白老爷的胳膊,眼泪花儿猛往下掉,“瞧瞧,姑爷多疼咱婉儿。”

    “咱婉儿是个好姑娘。”白老爷夸了一句,硬是让身旁的温氏都忘记哭了。

    她记得上回老爷夸婉儿还是在她小时候吧?这么多年了,她总算听到老爷说她的婉儿是个好姑娘,当娘的听了,还真是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爹,娘。”萧靖琛拉着白婉儿走到白老爷和温氏面前,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好,好!”白老爷一贯擅长言辞,这会儿却也激动的语无伦次,只得不断的重复着好。

    温氏则拉过白婉儿的胳膊,细细的端详着她一身打扮,眼里的水雾结了一层又一层,眼里似是流不完一般,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骄傲。

    谁有她婉儿气派?

    林姨娘又算个什么东西。

    白婉清一个庶女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白婉儿被温氏拉着,眼睛往周围瞟了一眼,将跟前的人认了个大概,在这院子里,从表面上看白婉儿一辈子最大的仇人就是林姨娘,实则在背后又有多少人在推波助澜,将她一步一步的从嫡女的位置上逼迫至死。

    当她的身份摆在反派的位子上,所有人的嘲笑和指责,便是她罪有应得的千夫所指。

    可若她的身份是正派呢?她的身份是将军夫人呢?白婉儿嘴角冷冷的笑了笑,不用她多问,光是看白老爷的态度就能明白。

    即便她依旧还是之前的白婉儿,依旧还是嚣张的性子,有了将军夫人的身份,在白家她永远就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没有对错,只是遵循了弱肉强食的道理。

    “恭喜姐姐。”白婉儿视线刚收回来,就听见一声娇柔的声音从侧方传来,一行人正说笑着往屋里走,这声音一出,自然都能听得见。

    前方白老爷,白御海面色僵了僵,本想视若无闻,但是说话的白婉清就在萧靖琛的身旁,萧靖琛不得不侧目,黑色锐利的眼眸从白婉清脸上扫过,没有一丝停留,最后落在了身后白婉儿的身上,眼神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白老爷见萧靖琛顿步,嘴角都在抽动,恨不得剜了她身上的肉,温氏更气,可奈何萧靖琛这一转身,正对着自己,只得咬牙忍着。

    这幺蛾子做的,关键时候她来凑什么热闹,这里这么多人,哪里有她说话的份?恭喜?谁不知道当年婉儿嫁给萧家的时候,就是因为她一声恭喜,硬是让婉儿当着萧靖琛的面,砸了一个碟子在白婉清跟前。

    这时候她又来恭喜,她是安的什么心?想要提醒姑爷,之前婉儿不满意他?

    温氏气的脸都变了形,却又只能陪着笑紧张的看着白婉儿,挽着白婉儿的那只手不自觉的多使了几分力,想暗示她莫要乱来。

    “妹妹恭喜我什么呢?若是恭喜我嫁的好那我就应下了。”白婉儿一脸甜笑,目光透亮透亮的看着萧靖琛,突然又似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对温氏羞涩的说道,“出嫁那会儿,我记得爹爹还说过夫君有富贵相,让我放心的嫁了呢。”

    “这事妹妹那会儿人小太懂事,还捣蛋的取笑过我。”白婉儿说完,又落落大方的看着已然愣住的白婉清,“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竟然就当着妹妹的脸,摔了她一碟子。”

    “如今一回忆,谁能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竟然有两年了。”白婉儿声音清脆轻快,神色也是光明磊落,当场承认了当年摔碟子的事,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完全摘了个干净。

    这番一说,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就连当年众人心中的那块心病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唯独就白婉清吃了哑巴亏,脸色都白了,似是不认识白婉儿一般,愣愣的盯着她看,人小不懂事,两年前她也有十四岁了,能有多不懂事?

    捣蛋取笑这其中的意思,在场的谁又猜不出来?无非就是取笑白婉儿嫁了个穷酸农夫。这样以来,白婉儿气不过砸了一个碟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顶多落了一个脾气不好的名声,可嫌弃萧家的嫌疑就彻底的洗清了。

    “可不就是嘛,你爹那会儿说,萧家哥儿长的好,品行也好,将来必有大出息,硬是要将你嫁过去。”温氏笑呵呵的附和了一句,气氛总算缓和了过来。

    萧靖琛眼里看不出什么波动,转回身,再次提步向前。

    “这都是大小姐的福分。”一直没说话的赵姨娘见自己女儿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也不知怎么的,一时没有忍住,站在人群最后,也就轻声说了一句。

    “我能有什么福分,不过就是一位妇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如今夫君是大将军,那也是他身在战场用命博来的,说福分,也是他为我争来的福分。”

    可惜了,她心眼坏,不是个好人。

    她今儿个还偏偏不提什么萧老太太,周雪颖了,且着看她们怎么收场。

    “你如何知道我没喊过疼?”萧靖琛瞧了一眼被她轻轻抚过的掌心,眼眸抬起紧紧的睨住她。

    “夫君从未与婉儿说过,不就是没喊过疼么?夫君算起来也只比婉儿长了两三个年头呢。”白婉儿垂下的眼帘又迎上了萧靖琛的目光,眼里蒙了一层水雾,小脸儿却是笑的倔强,“所以,夫君不用担心我,这点小伤婉儿也不怕,莫要让人笑话了夫君。”

    萧靖琛默着,没说话。

    半响才开口,“笑话我什么?”

    “笑话夫君心疼我。”白婉儿支起身子,话毕满脸羞涩的扑进了萧靖琛的怀里,脸蛋儿磨蹭在他的胸膛,模样十足的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