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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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蔺蹲在街口角落抽烟, 方才的情景在脑海中反复横跳,内心之复杂,久久不能平息。
被严无让禁锢的肩膀隐隐作痛,唇齿间血的味道刺激他的大脑, 但比之强烈的是严无让认真且专注的目光。
他的恶意上脑80%, 说话都带着难以掩盖的强迫味道, 腔调努力的做妥协。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想要的特别少。你。
话到尾声,嗓音都沙哑了。
该死, 虽然确实是自己先招惹他的,可这并不是他初衷…
真特么棘手。
扶蔺抽烟的动作一停,烟蒂被风吹拂而扬起。他眯眼看着微小星点在地上消失, 脑海中回放的是刚才严无让接到医院电话而慌忙奔跑的场景。
如果说姜誉巍是盏烛光,严无让就是颗火光星点,为了生活浮浮沉沉, 在家庭中把自己燃尽,而后落入无底黑暗,他母亲若有什么事…
woc!!他干嘛要心软!!
严无让那么恶劣在网上诋毁, 他在这儿犯圣母病?!
再特么这样下去要加爱意值了,严无让变成病毒, 简直——损人不利己。
[…他的爱意值已经很高了。]
扶蔺:“能看出来。”
劳资这该死的魅力。
[又爱又恨, 你觉得要怎么刷呢?]
扶蔺感觉这个词就是魔咒般的存在, 他忧郁的抖了抖烟。
“混蛋!!”
这怒吼声仿佛能冲出云霄, 扶蔺抬头, 下一刻就见男人如同导弹毫不拐弯的直直奔跑过来, 那速度之快几乎没有刹车可能性。
woc。扶蔺撂下烟就跑,被魏籍按在草坑里,差点吃住泥巴。
“呸呸,魏籍滚蛋!我tm吃到土了。”
“多吃点洗洗脑子。”魏籍翻身腿飞跨在他身上,让这家伙好好闻闻泥土芬芳,勒着他衣领如同怨妇,“扶蔺,你特么疯了?!不是说不喜欢男人吗?怎么?喜欢穿裙子的?就算猎奇也得对人小孩好一点吧——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扶蔺用毕生文化,抓住魏籍的手腕,道:“我可以解释……”
在和暴走的魏籍疯狂搏斗间,手机从上衣口袋滑到地上,好巧不巧屏幕亮起,一条消息就这样躺在里面。
——转账成功【2000(元)】、对方账户:妹妹(严无让)、转账备注[亲密条约费用]。
魏籍表示,眼都要被/干瞎了。
“什么亲密条约?”魏籍捏着扶蔺衣服,紧皱眉头,用一种和alina一样的看渣男的眼神,“…这不是你给人孩子定的规定吗——为什么是他给你转钱?”
你这瓜吃的可真够细致的。
扶蔺挣扎的将衣领从某人手里解救出来,在魏籍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解释道,“我俩正式闹掰了,他还劳资的钱。”
魏籍的眼神更匪夷所思了,“姓严的就这么便宜?就这俩钱儿?”
说到底这也是刚才扶蔺的‘身体所得’。
魏籍每个字都冲扶蔺心口扎刀子,他脸上红一块黑一块的,“哪儿便宜了?2000不少了吧。”
魏籍和他逗趣:“?你这搞跟鸭子贩卖一样。”
谁特么是鸭子。
扶蔺再也不理他了。
魏籍怎么会不知现在的形式,不容乐观,他纯属是逗扶蔺开心开心,让他暂时忘了网上的事儿。
他这事儿称得上棘手,不仅仅是人设崩塌,随之牵连的还是男同恋爱不平等和见异思迁等等,这些事情叠在一起,估计得开个道歉会,并且长时间无法面向公众,除非——让那个姓严把这些事推翻了。
严无让仅仅发了聊天截图,这种扶蔺的团队就发个所谓公关律师函,公众向来忘性大,又不是什么不可逆的错误……
不过,扶蔺这家伙有点不靠谱。
“严无让在哪儿?”魏籍在红绿灯时停车,从后视镜里看扶蔺,询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把柄在严无让手上——除了聊天截图?”
扶蔺被恶意值搞得无法自理,在后座玩儿黑白键练习手速,听见魏籍的问话,下一秒就game over了。
除了聊天截图?严无让特么连聊天截图都没放完……
他巧妙避开包养的事,把聊天拼凑出强制性恋爱的气氛,只把扶蔺营造成不合格的恋人,卑劣且渣。
‘我可有床上的照片,听话。’‘就穿那件不许换掉。’‘不能去见你妈,我不许。’……
这些可能不会让扶蔺退出娱乐圈,但在公众目光下,这个污点,短时间把扶蔺同严无让捆绑在一起。
严无让是能帮扶蔺的人,也可以是把扶蔺踩入谷底的人。
80%的恶意值…
他得把严无让所有备份搞到自己手上。
魏籍瞧着扶蔺的脸色,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别告诉我,你还背地里干了别的事儿?”
“没有。”扶蔺睥睨了他一眼,说:“我…和严无让就是正常恋爱,到时候找他谈谈。”
正常恋爱。
魏籍不免想到扶蔺扭捏的对自己叫‘魏魏’的场景,在严无让聊天备注‘老公’,内心之复杂,等到到了扶蔺住所转了三圈躲避了狗仔,就在扶蔺下车的时候拉住他。
魏籍把腿伸出去。
“等等,你瞧瞧我适不适合穿裙子。”
扶蔺侧目,瞧着魏籍从阔腿裤中撩出毛腿。
雷,巨雷,天雷滚滚。扶蔺一脚把魏籍躁动的腿踹回驾驶座,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可不是所有人穿裙子都好看的。”
魏籍十分上道:“我造我造,你老婆穿的好看。”
等到魏籍开车如风一样消失在拐角,扶蔺杵在原地仍旧举步维艰,一副被雷劈的模样。
[怎么?开心了?]
跟中了二百万一个模样( ﹁ ﹁ ) ~→
扶蔺有点想抽根烟了,嘟囔道:“这特么算什么事儿啊。”
[严无让多好。]
[让你担个虚名。]
扶蔺有点炸,本性又漏出来了,“什么虚名?就他?一瞧就是小受好的吧,嗯…女装诱受。”
[……]
你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
舆论让扶蔺暂告别了节目录制,剩余课程换了个人顶上。
而魏籍特意把严无让留到自己组里,本来是怕他惹事端,结果发现是给自己惹了个麻烦,这孩子把自己当成了中间商了。
只要有点什么好东西,就塞给自己,让他带给扶蔺。
从各种cd到手绘本到人形立绘,尺寸越来越大,这家伙就差把自己打包让他带回去给扶蔺了。
魏籍忍无可忍[掀桌]:“你就不能自己给他吗?”
严无让垂眸,遮住幽深的双眸,“他生气了,不愿意见我。”
魏籍:“……”
谁??谁生气了??
是那个在家闲的蛋疼天天连麦骂队友的狗子?
扶蔺网上热搜仅上了两三天,就被个嫖/娼的明星压下去了,热度渐渐转移,但还是有影响的。
他退了两天综艺,而严无让的节目镜头也面临缩减,而且出门免不得被围堵。
索性母亲的病房是个好地方。
严无让给她换了换铺子,又给她套了套枕套,却觉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干咳了一声,迎入母亲灼灼的目光中,淡淡笑起来。
“瞧我做什么?”
“有心事?”自己生的孩子,自然知道几斤几两。严妈妈将目光落在他手腕间系的可爱皮筋,目光温柔的望着他:“枕头面都套反了。”
严无让不自在的遮了遮手腕,飞速的将枕套脱下来,就听见母亲的后话。
“听说你们吵翻了?”
严无让这下彻底停顿了,目光直直的撞入母亲温柔的眼里,她伸手夺过了他手中的枕套,兀自折着,话语缓慢,遣词造句带着犹豫,“我也不懂,是那小护士告诉我的——他对你不好?”
严无让垂头,沉默的叠被子,“没有。”
“趁着我还在…”严妈妈目光垂下又抬起,望着儿子投射过来的炙热目光,怅然的后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她当然能瞧出严无让的意思,顿了顿,“既然不是就向人家服个软,有空叫过来吃顿饭,我把东西好生交给他。”
那套给儿媳妇的行当?
严无让笑了:“镯子玉坠你倒留着,他不要这东西。”
也不会来。
他很少对一件东西较真不撒手,舞蹈与家庭他选择了后者,而扶蔺不行。他虽然想看他笑,但只要想到扶蔺离开就疼的难忍,绑着比弄丢好百倍。
他快等不下去了,理智崩塌就在一瞬。
严无让躲在卫生间抽烟。
说来羞耻。自打那天他尝过这味道,便像是入了魔上了瘾,烟雾氤氲间,他似乎能看见扶蔺唇上沾染了艳红色彩,却是愤怒的,眼睛里都带了恼火——他想看扶蔺哭。
严无让摁灭了烟,反复消毒了下,才往病房那边走,远远地就瞧见母亲门口斜倚着一个人影。
带着个鸭舌帽,似乎是寸头,耳朵到后脑勺都是光秃秃的,右边胳膊衣服半折起,繁复的暗青色的纹身顺着胳膊脉络缠绕,一瞧就不好惹。
——直至严无让望见了那双圆圆的眼睛。
严无让目光暗了些,似乎要把眼前人看透似的,而那个人先一步笑起来。
“瞧见我的发型没。”扶蔺顿了顿,大咧咧的揉了揉自己脑壳,道:“从头开始。”
不可能。
严无让目光阴沉的瞧着眼前的卤蛋。
这东西是煎着好吃,还是拷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