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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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及笄成人典礼后的第二十天,太皇太后就颁布的五年一次礼选的懿旨,具体内容如下:
盛春已至,繁花摇曳,自古日月交替,阴阳相合。今圣上登基不过三载,后妃甚空,哀家深感皇嗣之忧。特令五品以上官员年满豆蔻之龄家眷五月初五入宫甄选为妃。望众卿体恤哀家之苦心。钦此!
这道旨意用21世纪的话来说就是,皇帝身边的女人太少了,做为母亲的太后忧心后代太少,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请各位大臣把家中已成年未出阁的女儿送到皇宫里来,让皇帝好好挑选几个。这不是要大家去当市集上的小白菜嘛,只不过买菜的人是皇帝,支付菜钱的方式是先欠着。额~这是霸权主义啊!
“小姐,白少侠来了。”
师兄?消失了一个多月还是露面了。
“不见,就说我歇下了。”
“歇下了中气还这么足?一听就知道精神得很。”我话刚说完,师兄白逸弦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我正百无聊奈地趴在棋盘上与自己对弈,一听见他的声音,吓得我整个棋盘都掉在了地上。
“你是怕棋艺太差被我看到吗?连棋盘都一并掀掉。”师兄进屋见到这般景象,用他一贯清冷的声音和语态问。
我翻了个白眼,不理睬他,继续捡地上的棋子。
“不说话?真被我说中了?”他又说了一句,然后坐在我刚才放棋盘的桌子旁的椅子上。
今天的师兄话真多,不过还是老样子,连玩笑都开得这么冷。
“是,你说的都对。”我很无奈地叹着气说。明明是被你吓的好吗。
他拿过我面前的黑棋盅,说:“我们好久没对弈了,来下一盘吧,让师兄看看你的棋艺精进到什么地步了。”
“我才不跟你下呢,每次都不让着我。”我不情愿地说。
“棋艺差就好好学习锻炼,老让人让哪行。”说着他就执了一黑棋下在棋盘中央,无奈,我也只好跟着下啦。
师兄擅长布局,总能不知不觉地把人引进他布置的陷阱里。
“师兄,你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连我的成人礼都没参加。”
“回了一趟太华山,不过我是参加完你的成人礼才走的。”
“是吗?为何我没见到你?”我狐疑道。
“那日,你很美。”他直接避开我的疑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既回了太华山,那东西呢?”我摊手问。
“什么东西?”
一向扑克脸的师兄竟被我问出了表情包,一脸懵地问。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什么都没带,真是白回了一趟太华山。
“当然是师父给我的成人礼物啦,还有你的那一份。”
“没有。”
我怒了,很是不信地问:“没有?不可能!”
他轻指点了点棋盘,说:“专心下棋,到你下了。”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激怒我的,害得我在一怒之下随便下了一步棋,导致我整盘棋都要输了。可是,我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总归是活了两世,虽然不够聪明,却也不是那么好中计的。就在最后一步棋,我出乎他意料地下在了最靠近他的不起眼的一处。
“绝地反击?不错,有长进!”他欣慰地笑了。
“不,是局中局。”我也笑了,吃掉他的白棋,笑得得意。从落地一子开始我就在一步一步计划如何造成中他局的假象,问他成人礼物,一怒之下随手下的一步棋,都是我迷惑对手的假象。看似是我中了他的局,其实是我引他中计。
师兄片刻便明白了过来,笑得更加欣慰了,想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中我的圈套吧。
“看来芯儿真是长大了,连师兄都中你的计了。”
“谢师兄夸赞,这可是十四年来你头一次夸我呢。既然我赢了,那你现在可以把礼物给我了吧。”我笑道。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错过了你许多趣事,人都变聪明了。”
果然还是那个白逸弦,连聊天都不会。我一直很聪明好么,只是一直被你压迫着没有机会施展罢了。
师兄变戏法似的从座椅上拿出了两个小锦盒,递给我,说:“再考考你,猜猜看哪个是师父的,哪个是师兄的。”
我看着桌上绣着吉祥图案的一黑一红的锦盒,心中推测红色是师兄的,黑色师父的,虽然红色符合师父的性格,黑色符合师兄的性情,但他既然要猜,肯定不是像表象那般。所以,我笃定红色是师兄的,黑色才是师父的。
“黑色是师…父的,红色是你的。”我故意拉长了“师”,就想看他得意之后又欣慰的表情。
他放下茶盏,表情从期待到欣慰,特别好看。
“我倒是小瞧你了,怎地突然就变聪明了?”
我撇了撇嘴,心道,我本来就聪明好么,只是被你的聪明光华掩盖了而已。
“女郎,老夫人差人来请您过去一趟。”突然,淓琴过来说。
“可有说是什么事?”我问。
“会不会跟两个月后的采选有关?”
我哦了一声,对师兄说:“那…师兄,我先去啦,你自便。”师兄点头,我便起身带着淓琴去老夫人的菘楠苑。
菘楠苑位于颜府的最南边,是整个颜府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处院落,当然,建筑群也是精美雅致,尽显大家风范的。“菘”即松,有健康长寿之意,“楠”是金丝楠木的楠,具有高贵之意。
我带着淓琴直接去了偏厅,一进去就看看见老太太在喝茶。
“奶奶,芯儿来啦!奶奶今日睡得可好啊?”
颜家嫡系的子孙就只有父亲和两个叔叔这一脉了,二叔早逝,三叔有闲游在外,父亲又只有哥哥和我两个孩子,老太太膝下也就只有哥哥和我在身边,我自然要活泼些好哄哄她,开心开心啦!
“好。”老太太放下茶盏,似乎心情有些沉重,一声好,虽如往常般拖长着尾音,带着笑,但那股忧虑不言而知。
“奶奶叫芯儿来,是不是要给芯儿什么好吃的吖?”
“你呀,就只知道吃。”
“老夫人,老奴倒是觉得女郎如此活泼纯良,以后倒是个有福气的。”林妈说道。
我立马笑得得意,说:“刘妈妈说得对,所谓能吃是福,孙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不多吃点儿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身体呢?”
“你呀,我不过说你一句,你就说了一箩筐的理由。今日奶奶找你过来,是因为过段时间选秀的事。”
“奶奶放心吧,到哪日孙女会想办法掩盖自己容貌,到时候就没有谁会留意到孙女啦。”
我说完这句话,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脸上的焦虑更是挂不住。我整颗心像是被悬在悬崖边儿上似的,只等待坠落的那一刻。
“奶奶,您怎么了?难道……奶奶希望孙女入宫?”我满眼的期待和恐惧,只希望这不好的预感是错的。
“芯儿,我的好孙女,奶奶当然是不愿意让你入宫的,可你父亲今早上朝的时候,皇上特别留下你父亲,并且言明有意要要扶持我们颜家,所以,我们颜家必须要送一个女儿入宫。”
什么?皇上要颜家的女儿为妃?
“奶奶,孙女听说,这选秀不全是给皇上选嫔妃,还是给后宫择选女官。奶奶,您跟太后娘娘硕说嘛!”我撒着娇。
“可是芯儿,以你的样貌性情,长期留在后宫,成为妃嫔那是迟早的事。”
“可是这样,至少孙女有选择的机会啊!”老太太看着我不语,眼神怜爱又无奈。我哀求道:“奶奶…奶奶。孙儿不想做后妃。”
老太太疼惜地抹着我脸上的泪,温柔地说:“芯儿不哭了啊,奶奶这就去找你父亲商量商量。”
我略略收了收哭腔,点头答应:“谢谢奶奶,那孙儿就在这儿等着您。”
“好。”随即老太太便起身带着林妈妈出了院子。
“哎,这桥段终究还是上演了,幸好我不是女猪脚。”我正发怔出神见,突然听到淓琴自言自语道。我心一惊,这句话好21世纪啊!我突然有一种终于遇到亲人的感觉,充满了期待,感觉到那种志同道合的的亲切。
我转身走近她,笑得欢喜,问:“淓琴,你是哪里人啊?”
淓琴一懵,想是不明白我为何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但还是恭敬地回答:“奴婢出生京城,是京城人氏。”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她一脸的疑惑,既然听不懂,那我就只好说破了。“你刚才嘀咕的那句话我听见了。”她还是不明白,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是律师,被控告方一刀捅死的,然后就到了这里。你呢?”我说完这句话,她才恍然大悟,脸上震惊又惊喜,和我刚才的表情如出一辙。
“哦,”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异常兴奋地说:“你就是那个颜初梅啊,当时你遇害的事轰动了整个上海,网上对你评价褒贬不一,但绝大多数人是对你赞美的。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那个混蛋,难道真像大家说的,你是为了钱?可是,假如你真是为了钱,那为什么你之前帮穷人打官司却不收律师费,还倒贴钱给人?”
淓琴一连串的问题我把带回了十四年前即上一世几乎已被尘封的记忆。我只呢喃地说了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便陷入了前世的记忆中。
那日中午我应约前男友下楼去吃饭,刚走出公司大厦就被几个黑衣人强行拽上了一辆劳斯莱斯黑色商务车。他们把我带到了上海浦东最有名的度假山庄,月兮山庄。刚才看到这群黑衣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谁要见我了,那个案子我已经看过研究过,也明确的拒绝了,但他们仍是不死心,还让我的上级领导来命令我。这次,看来还是为了那个案子啊。我被带到了一整体玻璃房里,尽管房间里的主色调是小清新黄,装饰摆设也是精致不失暖意,可仍压不住心里的恐惧,和无形压抑。关于e&a集团,我还是听过不少传闻的,特别是e&a集团的董事长杨桓青,他本就是黑社会起家的,虽然e&a集团表面上是做国际贸易的,但私底下多少肮脏的交易,不是靠着国际订单洗白的?!这个杨桓青实际上就是上海市的黑社会大佬。
“颜律师,久等了!”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正是杨桓青,他穿着黑色西服,西装革领,好一副企业家形象。他的声音沉稳敦厚,眼神精明而不犀利。他可真是会演,连眼神里都找不到一丝狡邪之气。
“杨先生,别来无恙啊!”
“见一面颜律师可真难!无奈,杨某只好用这样的方式与颜律师见面了。”
杨桓青旁边的一中年男人递来一个文件袋,他是上海有名的律师,只帮名流打官司,而且是常胜将军,每场都会赢,只偶尔一次输给了我。这文件袋里是什么,不用看我以猜到了八九分。我没有接,只语气坚定,淡淡地说:“我早已言明了态度,你们这个案子,我不能接。”
杨桓青听了讥讽地笑笑,依靠在椅子上,却不接话。我心中莫名地升起不好的预感,看他的眼神,不会已经采用了非常手段吧?旁边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安保递来一个ipad给我,心中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在一步一步被验证一样,心揪得慌。我在他们犀利与玩味的眼神和笑意下接过ipad,看到视频画面那一刻,我的心跳突然就静止了,放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我可以给你机会,你的重新选择。”杨桓青的声音把沉浸在视频画面里的我拉回到了现实,我没说话,心里纠结万分,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咬食我的心脏。杨桓青又说:“你要是答应接手这个案子,事成之后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父亲,还给你一大笔律师费。”
我听着他的话,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凝视着他,说:“这个案子的输赢其实早就盖棺定论了,你只不过想借我的名气平息媒体和大众的愤怒,让大家以为您的儿子杨荐纬没有强暴张海英,他是被冤枉的。”
“哈哈哈”杨桓青鼓掌笑道:“早就听说颜律师胆大心细,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就省事多了。”
“我有个条件。”我说完,所有人像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我无力去理会他们,直定定地看着杨桓青。
“什么?你敢跟我提条件?什么条件,你说。”杨桓青也是想听了笑话般的神情,问。
“现在就放了我的父亲,我要看到他平安,这个案子我会按照你们说的做。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更是最后一次。”我生平最恨这种权势压人,特别是还夹带要挟的,所以,即便我是正在被胁迫,也不会让自己输了气场。
“我可以保证他的平安,也能保证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但人,我现在不能放。还是那句话,事成之后,我自然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父亲。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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