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跑也不看路吗？”江乘低声道。

    临近的离别，让他无法提起兴致。

    可当她登上高处，回头骄傲地显摆自己翻墙成功的弯弯笑眼，他的眼底也染上笑意。

    “我不看路。”纪凝说，“从小到大，每一条自己选择的路，最后都被推翻。索性不看路了，摸黑往前走，说不定能找到新的方向呢。”

    他们沿着这条纪凝寻找的秘密通道，登上民宿小屋的房顶。

    在这个屋顶，能看见满天的星星，望向远处，隐约还能见到森林玻璃屋里的美丽蝴蝶。

    “你想对我说些什么？”江乘问。

    纪凝在屋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和北城不同，托比拉四季如夏，她说，她不喜欢寒冷的冬季。

    她还说，她厌烦被管束。

    父母管着她，肆意决定她的人生，她便任性地随意选了一个目的地，离开北城的家，在那一天深夜遇到他。

    乔茵茵认为刚复出的小花炒cp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对事业无益，她就偏要这么做。

    “你说，是不是每一次都为了和别人赌气，和你走得更近？”

    江乘看着她。

    纪凝在笑，发丝在脸颊拍打，星光像是点缀在她的眼底。

    “我被推向你，又不高兴地，自己和你保持距离。”

    “江乘，其实这么多年，对你一点都不公平。”

    “我不需要公平。”

    “怎么这么大方啊！”纪凝唇角的弧度更深，望向远方，“之前我在想，还是别恢复记忆了，等恢复记忆，又多了一份亏欠。”

    她亏欠了竹竹。

    从来没有问过宝宝，直接将她带到这个世界，受尽了苦头。

    对江乘，也是亏欠的。

    说走就走，把人家的生活搅和成一团乱麻。

    “竹竹说，不管妈妈道歉多少次，她都会说没关系。”江乘低声道。

    更何况，错不在她。

    意外发生，纪凝自己都差点丢了性命，怎么能把所有的责任揽上身。

    到了这个时候，江乘更加确定，她还是不要想起回忆里的自己比较好。

    按照纪凝现在的说法，过一会儿，他可能又要收到一张好人卡，附带一张好友卡。

    “江乘，你从来没有被坚定地选择过，是吗？”

    江乘保持着沉默。

    “我想，几年前离开的时候，我挺干脆的。既然感情和烟花一样难长久，还不如留在最绚烂的时候，放下就放下了。”

    “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是回忆，也保存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以前是这样，现在——”

    好人卡和亲友卡即将就位。

    他的反弹卡管用吗？

    “别说了。”江乘的声音闷闷的，“不爱听。”

    他顺便补充：“而且，我觉得没过多久。”

    纪凝很久没有说话。

    再开口时，她小声嘀咕道：“只差五个小时了。”

    “什么？”

    “你不是过生日吗？”纪凝说，“在过生日这一天，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我给的惊喜，被提前了五个小时。”

    “又是一年了。”

    “以前没想明白的，现在可以想明白。”

    江乘彻底怔住。

    从小到大，他唯一一次过生日，是在那一年。夜晚的街边，他许下希望时光永久停留的愿望，不切实际。

    但是，她为什么知道具体的日期？

    江乘试探着问：“是想起来什么了？”

    “所以要吗？”纪凝扬起下巴。

    江乘给了她许多时间。

    她用这些时间告诉自己，依赖是真的，信任是真的，美好不会转瞬即逝，借着酒意的回吻，也是发自真心。

    他向她走来，很多很多步，从来没有后退过。

    现在，纪凝迈出自己的脚步。

    她也想坚定一些。

    坚定地选择他。

    “要不要过生日？有时差，所以应该不是五个小时……”

    “你气死我了！”

    “懒得理你。”纪凝起身，“我去看看竹竹吃鸡腿了没有。”

    她往回走了几步，忽地手腕被握住，还没回过神，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

    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拥抱。

    江乘轻轻地，将她揽住，圈入怀中。

    他们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兜兜转转走了好远的路，最终，找回方向。

    江乘的声音很低，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又要惊醒美梦：“你说话要算话。”

    ……

    竹竹吃了爸爸妈妈一起给她做的红烧小鸡腿。

    是奶奶的味道！

    小团子吃得津津有味时，发现爸爸妈妈不见了。

    童之奇很有些沉痛地告诉她，他俩估计是谈心去了。

    按照他的分析，很可能得谈崩。

    童之奇摇摇头，望着吃卤味的傻妹妹和路人甲。

    该崩的不崩，不该崩的反而崩了，这算什么事儿呢？

    “谈崩是什么意思哇？”小团子一脸不解。

    “还是别知道了，知道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童之奇意味深长地拍拍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