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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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纯却刚巧在这个时候坐在她的床沿边,她拍了拍被子示意
“安晓,我男朋友明天喊我出去玩呢,我们一起去吧!正好可以带上你的小弟弟呀!”李雪纯心情愉悦地向她发出邀请,漂亮的眸子熠熠闪光。安晓有些犹豫,万一收到通知怎么办?她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在意那个通知。见她不语,李雪纯继续诱惑
“你不是想跟他道歉吗?如果只有你们两个人的话,你不怕别人误会吗?这样我们四个人不是刚好?”误会?谁?易时吗?他怎么会介意?安晓垂下眸子,清淡的眼神不知名的染上一层悲哀。
“不去。”她摇摇头,简单的两个字说完便钻进了被窝。被拒绝的李雪纯有些不乐意,假装大力的拍了拍安晓的被子,哼哼唧唧的上床,嘴里还止不住的碎碎念…夜,深了。渐渐地四周归于平静,有些发闷的安晓慢慢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向清冷的眼眸此刻却是溢满了泪水。她慢慢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手指不由自主的抱紧自己。仿佛是觉得冷一样她紧紧地抱着,然而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意料之中的,没有满天的繁星,没有皎洁的月亮,就像是她的生命不是吗?…从前听人说过,悲伤总是会一件件叠加,每一件看似渺小的哀愁都可能成为压倒一个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安晓觉得她之前受过的所有苦难似乎都在今天随着易时的出现而一件件地放大。出生,她无法选择,尽管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也许并不受这个世界的欢迎。成长在孤儿院,她经历了形形色色的家庭,有过很多难以启齿的遭遇,她曾经以为家庭,亲情是多么的重要,然而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这样一个人也挺好…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不由自主地在她的眼里打着旋,慢慢地凝聚,倾落。然而安晓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如果不是眼角的泪,她平静的就像是一个睡不着而睁着眼睛发呆的人…夜渐渐深了,远远的恍惚传来街边行人的汽笛声,忽远忽近。她闭上眼,哭久了的眼睛立刻感到一阵酸涩的慰籍…渐渐地,她睡着了。然而,她却不曾意识到也许在距离她不远的方圆里,亦曾感受着她的悲伤,痛苦着她的过往…
清晨,一切似乎都在沉睡。一贯的生物钟让即使昨夜晚睡的安晓依旧醒的很早。她眯了眯眼试探性的转了转身子,见一旁的李雪纯没有动作便索性又闭上眼。她的眼睛依旧涩涩的发酸,然而却是睡不着了只是闭着。安晓突然想起高考时老班曾说过的话:“其实不用睡着的,你只需要把眼睛闭上就行了。”“或许,这是对的。”安晓默默的想着。隐隐的,她似乎听到了窗外男生拍球的声音,“咚咚,咚咚”一下重似一下的敲击在她的心间。“她是不是该找个人谈恋爱了呢?”正当她这样想着,一旁的李雪纯似乎动了一下。“嗯…”声音慵懒而绵长,她醒了。安晓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又刻意轻轻的将棉被往上提了提装作依旧在睡的样子。
“安晓?”李雪纯揉了揉有些糟乱的头发,带着早晨刚醒的沙哑声问道。
“…”安晓翻了个身没有说话。
“竟然没醒?我起的这么早嘛?哈哈,一定是我今天太激动。”她一遍穿衣服一遍自恋似的沾沾自喜。安晓躲在被窝里默默的听着她自言自语,想起她昨晚说今天要去见男朋友的激动神情,心情也莫名地轻松起来。
“确认过眼神,我遇见对的人…”也许是太过兴奋,李雪纯开始不由自主的哼着歌,身体也一摇一摆的配合着。起初,安晓企图继续装睡下去。然而李雪纯的歌声却是一阵强过一阵,这让安晓有些头疼。她无奈的翻开被子,两只手在空中交叠着舒展身体…
“安晓,你看我穿那个好?”像是预料她已经醒了一样,李雪纯拿着两件衣服一边在身上比划一边问。
“这个”安晓用手随便的指了指,内心一边惊叹着她洗漱的时间一边计划着今天的行程。兴许是想的太过入神,在她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换衣服时,李雪纯已经一脸笑容的冲她招了招手出门去了。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从昨夜就已拉上的窗帘此刻已经从中间开始有了轻微的细缝,隐隐的散发着光亮。安晓突然尴尬的想笑,又是这样封闭晦涩的空间…她闭上眼不想再看,手却颤抖着抚上身旁的墙摸摸索索的打开灯,照亮。快速的穿好衣服之后,安晓选择了一个人多而僻静的地方——图书馆。
“今天就在这里耗上一天吧!”她在心里默念。循着之前的记忆兜兜转转找到了自习室,也许是非工作日的原因,自习室的人很少,只是零零星星的分散着几个看起来有些成熟的学长学姐们。人常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那么她与他一次又一次的相遇究竟又需要多少次的回眸呢?原来是他?安晓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他,会在她们学校的图书馆里碰见。他似乎和昨天不一样了,剪裁合体的西装变成了休闲的便装,一向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也服帖的垂下来,柔软的搭在额前。安晓不可抑制地迈动脚步想要离开,然而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他在的地方。他的手轻轻的捏着页角,眉头微皱看不出有什么心情,只是呆呆地看着。然而下一秒,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抬头往安晓的方向看去。来不及躲闪的安晓呆呆地站在原地,猝不及防视线的相撞…安晓忽然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他,可是不等她回过神来,他的视线已经收回,脸色平静的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安晓忽然间清醒过来,他们已经不比从前了。尽管是在这样近的距离里,她都不曾在他的眼里。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捏着书包带的手不自然的开始收紧而后故作镇定地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离他很远。她定了定神开始专注的投入到学习中,偶尔抬起头看看窗外缓解有些疲惫的双眼…
“同学,这个地方有人吗?”一个略显羞涩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安晓反射性的抬头
“没有”她摆了摆手,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个羞涩的小男生。他似乎和她一样都是新生,怯怯的眼神无辜的乱飘,像找不到焦点的镜头微晕,略短的头发也毛躁地翘着…
“对不起,这里有人了”清冷的声音没有丝毫预兆的传来,安晓反射性的缩了缩脖子,抬头却刚巧撞进一双清浅的眸,浅灰色的瞳孔不深却轻易地让安晓深陷其中…她像是中了蛊毒一般呆呆地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时间仿佛凝固了,“嘀嗒,嘀嗒”的钟声无端的敲响,仿佛时空老人的低声呢喃,一眼万年。安晓无法描述此时复杂的心情,只是呆呆地看着,直至他冷冷的撇开脸,而后一脸淡然的继续翻阅手里的书籍,她才反应过来。
安晓有些羞涩,眼神不自然的往一旁看去。方才那个害羞的小男生已经走远,自习室依旧是初来时候的安静。回过头,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对面那个依旧微皱着眉看书的易时,见他只是低头没有说话的打算,索性重新将视线折回手中的《最美古诗词全鉴》。
方才随手翻开的一页好像还没有看完,是《鼓吹曲辞》中的“上邪”。很美的词句:“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句子,依稀有着旧时心悸的感觉…翻开手侧的笔记本,安晓像往常一样熟络地摘抄下一句句惹人回味的字句。笔记上工整而清晰的字迹隽永清秀,窗外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户缓缓地映照在安晓青春的脸庞。她的发丝有些凌乱,从侧面依稀可以看见两颊茶色的碎发,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扎起,不施粉黛的面容却无端的清丽白皙。也许是这本书十分吸引安晓又或许是周边的空气里有他,所以自然的感觉放松,以至于当安晓习惯性的抬头舒展的时候,他却已经消失不见…
“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有发现…”敛下心头无端的失落感,安晓刻意的转头看向窗外却意外的发现他离开的背影。视线突然之间难以移动,“多久了?有多久没有这样平静地看过他的背影了?不似昨天的冰冷陌生而只是这样简单的他…也太久了…”他似乎比从前更成熟了些,即使是穿着这样宽松的休闲装也丝毫不显得瘦弱。掩藏在这样普通的衣着下,一身大学生打扮的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又为何会故意坐过来呢?是为了她吗?安晓不敢想象,只是心里隐隐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唤醒她濒死的心境…然而昨天的哭泣仍旧历历在目,他冰冷的语气仿佛依然在耳畔回响,可是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是我的心吗?”安晓呢喃,索性低下头强迫自己转移视线。不敢深究的原因是不想面对这个只要他给予一丝照抚她的温暖,她所有的强硬都将溃败,不堪一击的现状。尽管这已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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