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上的女孩笑嘻嘻地看着他，刚刚被雨洗过的蓝色天空和周围冒了些许花蕾的梅树让人挪不开眼，陆冬荣还是把思绪拉了回来。

    “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天的状态不错，相信下一场能够打得更好，别忘了周五的训练。”

    大家一散开来，朝程深迎面走来的是离她更近的越樊。穿着白色的球服，初春略带寒意的天气，不知打湿他头发的是汗还是这湿气。

    “你真的来了，谢谢你。”

    “很不错呀，后半场气势都出来了。”

    “也不谢谢我吗？我也来了，这么多人你也只谢谢程深。”

    宋易芃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看到陆冬荣等在一边没有过来，故意调侃越樊，不过于秉文很早就看见她来了，没让她把话说完。

    “宋易芃，你也过来了呀？”

    “对呀，昨天越樊跟我和程深说让我们来加油。”

    “他是队长嘛，多拉几个人来加油。”

    哪个爱打篮球的男生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生来看自己打篮球呢，总是弥漫着荷尔蒙的球场，是最容易心动的地方。但是于秉文没有叫宋易芃来，最主要的原因是第一场没有把握，等自己找到感觉了再叫人家来看，最佳状态才最能打动人心嘛，不过，她来了，他也很高兴。

    “叫上陆师兄一起去吃饭？”

    于秉文很明显是问程深的，程深答了句我“我问问他。”然后往陆冬荣走去。

    陆冬荣很自然地把手上的外套递给她，“系个鞋带。”

    程深看着抱着他的衣服站在一旁，他蹲下来时才发现是自己的鞋带散了，赶紧把脚往后一缩，“我自己来就好。”

    “顺便嘛，犒劳你来看我，等研究生篮球赛我上场了，你还得来，必须来。”说着还是强行帮程深鞋带给系好了。

    “于秉文问要不要大家一起去吃饭？”

    “可以呀，就我们五个是吧？”

    陆冬荣答应得很爽快，准备过去，看程深却没有动的意思。

    “陆冬荣，就我们俩去吃吧，你不是晚上还有课吗？我们自己吃还能快一点。”

    她的话似乎是在为陆冬荣考虑，但是看样子却是有些儿别扭，陆冬荣没说什么，那边的三个人已经走过来了。

    “去么？陆师兄？”刚刚陆冬荣帮程深系鞋带的一幕落在了越樊的眼里，看样子两人应该是有点儿什么吧，不过听说这个师兄是今年的研究生新生，之前一直担任他们教练的那个学长毕业了，推荐他来做新的教练，他们也是第一次见，不知程深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我今晚有课，程深陪我去上课。你们三个去吧。”

    “嗯，走吧走吧，我就知道程深没良心。”宋易芃催着两人走，她忽然猜到了什么，为自己刚刚的行径后悔不已。

    “我们也走吧，你想吃什么呀？我在西门那边上课，一路上有好几家都挺好吃的。”

    陆冬荣看他们三人走了，问程深道。

    “不会真的要我陪你去上课吧？”

    “你觉得呢？”

    “不要，我不想去。更何况老师看我没交钱，肯定把我给赶出来。”

    “算了，那我也不想上课了。”

    两人边走边商量，最后程深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跟着陆冬荣到了西门外的一家餐厅，来都来了，只能吃了再说。

    饭吃到一半，陆冬荣看着慢条斯理地夹菜，饭却一口都没往里送的程深心中似被猫抓一般，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你跟越樊，之前很熟吗？”

    “还好啊，一个学院的嘛，之前我们参加一些活动什么的有些接触。”

    程深觉得自己的表情很无谓很自然，但是手上的筷子却停了下来。

    “那就行。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其实他想问越樊是不是喜欢她，那样明显的目光，让他很是不爽，不过又何必在她面前提呢，她否认了，他护住她便是。

    最终两人还是没能去看成电影，因为这是陆冬荣托福课程的第一节课，在程深的坚决拒绝下他还是乖乖地去上了课。

    作为宿舍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脱单人士，程深其实十分照顾舍友的想法，比如说回到宿舍如果不是舍友主动问起去干嘛了，她绝对不会提起跟陆冬荣有关的任何活动，还承诺要请宿舍的人吃一顿大餐。回到宿舍苏怡看见她就提醒那顿大餐还没吃呢，是以程深十分认真地征求几位舍友对于想去哪吃的意见，定下地方，终于能去洗澡然后爬上床背单词。

    自从跟陆冬荣在一起，天天跟“吃”挂在一起，每日都在研究要去哪吃，要吃什么，程深深觉自己的学术水平直线下降，因为脑子里都被吃的塞满了。

    11点时陆冬荣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已经上完课了，怕她睡了，提前晚安。

    说了晚安才能睡觉。

    11点睡是程深认为的健康的习惯，可是有了陆冬荣以后，她从不会准时睡觉，她怕他看不到回复，而他从未在11点以后还没有联系程深，因为她怕她等着。

    或许这就是爱情，在每一个夜晚，有个你要等的，等着你的人。

    开学不久后，学校里开始了各种各样的实习招聘会，苏怡给程深发了一份恒大的实习生招聘信息，问她有没有兴趣去试试？

    求职？就业？长大的信号突然就这样出现在了程深的面前。

    高中的时候，程深觉得自己仿佛是得了抑郁症，经常莫名其妙地想哭，妈妈说是因为压力太大了，上了大学就好。大学多好啊，如果可以生活在象牙塔里，那她愿意一辈子都不出来，大学就是她心中的那座象牙塔，她会遇到很多很多有趣的人，她可以尝试不同的东西，她义无反顾，她忘却前尘，高考，就是启开那座象牙塔的大门。

    可是自从踏入那座大门之后的每一日，她都在想她未来要往哪里走，她想要的是混混沌沌、轰轰烈烈，可是没有人告诉你你该怎么做的，所以那个性格炽热的程深在时光的消磨里越来越无所谓，心中唯一还明确着的，是她要自由自在，接触别人不同的人生。

    如果自己的人生已经注定寡淡无味了，那就去看看别人斑斓的人生吧，人生与人生的交汇，总是会抹上些色彩的吧。

    所以她选择了考古，再后来她选择了文化遗产保护，那些可以给她更多的自言自语的机会的地方。

    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人生该往哪里走，即使没有思考出结果，最终还是会有结果的，时间不会停留。程深想她就继续读研究生，等研究生毕业了就找一份工作，静静地生活，或许，会孤独终老吧。

    那是大一时的秋天吧，学校的落叶真美，初秋的雨后，湿淋淋的落叶被黏在地上，程深走过宿舍与行政楼的那个十字路口时有些儿恍惚。陆冬荣就出现在那个路口，他们明明认识，却又仿佛很陌生，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她知道陆冬荣原来在高中学习成绩很好，被保送进h大了，这个她最想珍惜的人，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好，没有结果会令她更满意了，即使他什么都没说，她却觉得已经掌控了全世界。

    可是程深其实没有全世界，因为那只不过是执念太深了而已，他的出现，连幻觉都不是，清醒之快让她痛得无法呼吸。高中的时候她就在想，要是陆冬荣突然转学来他们学校就好了，报志愿的时候她在想要是能跟陆冬荣去同一所大学就好了，其实她不是不能知道他的消息，而是她已经不想去努力了，可是当一个人在一所城市孤零零的心四处飘荡时她还是会想他。

    请你出现，让我看见。

    谁能想到在程深已经下定决心向前走去时他真的出现了呢。

    程深愿意去规划未来，一个有他的未来。也因为有他，她终于能去规划未来。她从来没有跟陆冬荣讨论过关于未来的问题，第一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第二是因为程深不敢提起，她还是有点儿害怕陆冬荣的未来跟她距离太远。

    好不容易我们才拉近了距离，不应该那么早就走开。

    校园招聘时程深去了，最后决定去一家文创公司，实习时间从六月开始，三个月，其中一个月要出去外地做采编，这就意味着暑假不能回家了。

    宋易芃决定要去法国，大清早地程深上楼顶去晒被子，看到她正在练习口语。

    “你跟于秉文说了自己要去法国吗？”

    程深心里，某种程度上已经是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但是不明白为何两人还没有说破。

    “跟他有什么关系呀？反正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我。”

    程深觉得她情绪不对，很忧伤的宋易芃，程深多久没有见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她给她讲从前的故事的那个傍晚，她坐在宋易芃家的阳台上，喝着宋易芃妈妈磨的咖啡，她讲过去的事，骂那个人一句。

    那个样子的宋易芃，程深觉得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只是她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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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易芃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啊，我要坚持，更到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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