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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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车在这趟直路上开了十几分钟, 突然往左一个大拐, 车后的三人控制不住地往左倒,驾驶位上的马建福降下车窗大喊:“你们要坐稳啊!后面的路不好走啊!”

    接下来坑坑洼洼的路面震得车后三人一颠一颠,切实的验证了马建福说的话。

    随着刚才左拐进入还未修整好的道上,开了一段路后周边的景象变了些, 原本荒芜的土地渐渐看起来有了些水分, 两边的杂草也多起来。

    又开了一阵后,道路两边彻底变为泥地, 往前方看去最多四五层楼的建筑,偶尔还有一两声的叫唤才让三人觉得有了些人气。

    坐在前面开车的马建福还一直跟他们讲话,嘴里都没歇过:“之前我们镇上大家凑钱把外面那条道修了修, 这段路这么坎坷是后来钱不够了就没再修了。几位见谅啊!”

    说着他加快速度,货车突突突地声音在不平坦的道路上更响了。

    房屋离得越来越近, 周围两边也慢慢变成了田地。

    马建福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这里每家每户都分了一块地的,自己种得菜又新鲜水分也充足,等到时候几位弄完事要走了我给你们摘一袋带回去吃啊!”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屠南他们从车上跳下来, 拍拍衣服抖了下尘土,几人站在地面上感受着脚下平稳的感觉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他们右边立着一块石碑, 上面刻着红色的楷体字:农湖镇。

    与石碑相隔往里一米,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了些建筑。

    左边最靠近他们的是一座平房,也就是整个镇上最外面的一个建筑。

    一层楼, 铁门卷闸上的屋檐顶着“马家超市”四个大字。

    ——看名字应该就是马建福开的超市。

    马建福就把车停在门口, 他们的动静不算小, 下车后原本还在别家挑衣服看鞋子的人全都围到屠南身边围成一团。

    屠南就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吵成一团, 从中只提取到一部分信息:

    “哎这几个是外地人!”

    “都那么年轻也不知道跑来干什么!”

    “不会又是跟之前那两个大学生一样过来考察个什么玩意儿吧?”

    “不是吧!老杨不是说他要请几个大师要过来驱鬼吗?”

    “来,让一让让一让——”马建福边喊边挤出一条道,跟在他身后的那人一出现众人就纷纷安静下来。

    他把挡在最前面的人拨开,让出个空位给后面那人。

    那人穿着老款的白衬衫,规规矩矩的黑色长裤搭配一双踩着泥的黑皮鞋,身形瘦弱,褶皱的皮肤几乎是紧包裹着骨头,头发花白眉眼带着温和之色。

    这是一个一看就能让人感到亲切的老人,他身上还透露着一丝书卷气。

    “老杨,你咋来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

    被称作老杨的老人咳嗽几声,声音略显沙哑:“我要是不来,咳咳,岂不是让你们吓坏了我们的贵客?”

    “贵客?”说话那人大惊,“他们就是你请的大师?”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喧哗。

    屠南听到里面有人小声谈话,说他们年纪这么轻怕不是来骗人的吧?

    马建福高喊一声:“都散了散了!该买东西的买东西去啊,别围在这!”

    他在人群里挥手赶了下:“散了散了,走走走!别围着!”

    或许是因为有老人在这里站着,周围的人嘀咕几句就散开,只是去旁边买东西时还时不时地往他们这看。

    老杨朝他们友好地笑了笑,一张脸上挤满了皱纹:“不知哪位是焦小姐啊?我是同你联系的那个……”

    焦盼惜听着声音就觉得熟悉:“是我,您就是那位网名叫放羊老人的杨先生吧?”

    “对,是的。咳咳。”老杨捂住嘴咳了几声,朝一个方向伸出手,“几位跟我来这边。”

    然后又对着马建福说:“你就别跟来了,好好开你的店,我跟他们讲就行。”

    马建福诶了一声就上车把货车开到一边去,掀起一片尘埃。

    屠南他们跟着老杨穿过了一条小道,走了几步停在一幢两层楼房子的大门口,一看就是自己盖的房子。

    老杨声音显得小气无力:“几位跟我进屋子里谈谈吧。”

    屠南在他拿钥匙开门期间问:“杨先生,您是生病了吗?”

    老杨推开外面的大铁门往里走:“喊我老杨就行,之前出了那档事受了些凉,人老了身子骨弱,到现在也没好。你们进来吧。”

    铁门一开就看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左边有铁皮屋顶遮着院内一半的空间,右边有两处瓦砖房,是半敞开的,两边中间就是那二层楼的房子。

    屠南跟着老杨路过瓦砖房的时候还能闻到一些臭味,稍稍抬头往里看就能看到里面两头不是很大的小猪。

    “汪汪!”

    两声狗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回头一看,瓦砖房外面一块地方还拴着一只土狗。

    老杨喝了一声:“旺财,是客人!别叫!”

    那土狗毛色乌黑,不过只有篮球差不多的大小,单手可以抱起来的那种。它像是听得懂人话,就这么乖乖地闭上了嘴,一双黑不溜秋的小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们。

    三人都不是怕狗的人,见到这样子也只觉得这狗挺可爱。

    他们跟着进了屋,屋内老式烧火炉灶,左边做饭右边空着一大半的屋子里放着一些食材杂物,右边屋子门口摆着一台木桌,旁边就是长条板凳。

    正前方是洗水槽,水龙头不高,地上还放着只能坐一个人的木板凳,在往旁一看还有一叠未洗的碗筷放在那。

    老杨招呼他们坐在木桌旁,给他们各倒了一杯热开水。

    “我虽是一把年纪了但也会玩那些网络,之前听镇上派出所一个老警察说过,可以去网上找些专业人士过来帮忙看看。”

    老杨也不来那些弯弯绕绕的:“几位看着有些年轻,但我也不是那种迂腐之辈,不过还是想请你们各拿出些本事,好让我这个老人知道自己没花错钱啊。”

    焦盼惜跟屠南对视一眼。

    屠南眼神示意:你上。

    焦盼惜从阔腿裤中那巨大的口袋里掏出匕首,嘴里念念有词,顷刻之间火光乍现。在老杨震惊的目光中又将匕首掷向空中,保留一段时间的悬浮之后才收回。

    焦盼惜吐出一口气看向老杨,后者哈哈大笑转瞬间又合上嘴把目光对准了屠南和金夏东。

    老杨颇为满意地笑了笑:“另外两位呢?”

    两人怔了怔,倒是没想到每个人都要露一手。

    屠南想了想,起身快速后退几步又小跑上前,一脚踩上墙壁上嗖嗖两下就上了房顶,再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顺道还带起了一阵凉风,显得更加高手风范。

    老杨立马两眼发光地拍手:“好!”

    金夏东则是借着圣水来了个“大变活人”。

    期间焦盼惜推了推屠南,小声询问:“你身手居然这么好?”

    屠南轻声说:“最近才练得。”顿了顿,又来了句:“你晚上记得多打坐‘练功’。”

    三人彻底展示完毕,老杨顿时没了病气,朗声笑道:“好!五万块没白花!”

    屠南低头打了一行字给焦盼惜看:

    五万?

    焦盼惜扯了扯嘴,无奈也打了一行字:

    我这不是以为是趟简单差事,接了好刷刷成绩嘛,不然分数不高我也很难看的。

    屠南问:上一单赵琴琴那个分数总不会低吧?

    焦盼惜:我收了成霞钱就上传了结果,第二天成绩出来六十分。后来才跟着你弄完所有事情,也没办法重新提交结果了。

    屠南:……

    老杨咳了一声打断她们的小动作:“两位大师,听人讲话的时候不要开小差啊。”

    话语里倒也没怪罪的意思,本事露了,态度自然也变了。

    焦盼惜赶紧收起手机,挤出一个笑容:“老杨你继续说。”

    “我们这在郊区位置偏,政府好几年了都没说要来开发,通常没什么外人过来,留在这里的都是些中老年人没什么大本事,出去赚不了几个钱干脆留下来继续干农活自己养自己。”

    “这不前两个月大学生毕业那会,放假了嘛。那两个大学生毕业了到我们镇上来,说是要来实地考察,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们要考察啥我们也不知道,而且几十年下来除了田地就是田地的也没啥,他们就住在老马旅馆上一住就住了一个月。”

    “结果倒好,一个月后其中一个人不见了。另一个人去镇上派出所报警,那派出所也是政府那边怕我们这太远出什么事没人处理,就在这里弄了个,留在这里派出所的大多也是些没什么抱负的,本事也不是很多吧——”

    老杨说到这里喝了几口水:“就整天跟我们镇上人一起打打牌。报了警之后,不到一星期人就死了。这就问题大了啊!死状还怪得很嘞!后来派出所那帮人一查——啥也没查到,就这么不了了之。我们就翻他们的行李啊,找到手机,一看除了他们两个人的号码就没别的了,再一看学生证没有身份证还在,然后让派出所去查,就查到了个在哪上学,听学校老师说无父无母平时都挺孤僻。”

    焦盼惜听得屏气凝神:“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学校那边推到我们这边,这边派出所也不想揽事,都说是意外死亡就这么算了。本来算也就算了,大家伙给死了的那个好生下葬到土里,又发动人手去找失踪的那人,我们这镇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大晚上走外面一不小心掉河里或者掉沟里也没人发现得了,大家知根知底的互相知道没什么坏人,但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人混进来——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啊。”

    老杨叹气:“找了几天没找着人就都算了。这事本以为都过去了,结果几天后镇上一到了晚上就听到女人的哭声,窗子前还有鬼影子飘过弄得人心惶惶,还有人说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晚上在窗边喊‘还我右手还我右手’,真是瘆得慌啊!”

    “这不,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还没改变,没什么办法我就只能请几位大师过来帮忙看看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屠南听着听着,越到后面越觉得奇怪,她问:“那两个大学生不是说要来考察吗?你发来那个鼎,他们找到了吗?”

    “鼎?”

    老杨的表情微变,嘴角抽了一下:“我们这哪有什么鼎啊?你们不知道,现在镇上人都说是那两个大学生做鬼来报复大家,说我们之中肯定有个人是杀人犯,但是那两人都是大男人啊!晚上鬼哭狼嚎叫得可是女人啊!”

    说到最后,他恳求道:“几位大师,你们可千万要抓到那个女鬼啊!我们这都一个月没睡好觉了!”

    焦盼惜连连点头。

    屠南盯着老杨瞧了会,又把目光看向四周。

    一楼都是些食材杂物,没什么特别的。

    卧室那些应该都在二楼。

    她刚想问能不能去二楼看看,老杨却提前开口道:“我先带几位去老马旅馆住着吧,那边环境好应该比别的要好适应些,刚好那两个大学生的行李都还在那边放着,一直没人敢拿。等安置好,我请大家一起吃个晚饭。”

    焦盼惜:“好!”

    屠南:……

    行吧,也不急这一会儿。

    出去的时候,屠南走在最后。

    瓦砖房那边的旺财忽地朝着她凶巴巴地吼道:“汪汪汪!”

    老杨冷不丁地被吓一跳:“这狗今天是怎么了!”

    屠南看向旺财的眼睛,下一秒原本还在吼叫的旺财闭上嘴后退两步。

    她笑了笑:“这狗挺有灵性的,好好养出点血性说不定能辟邪镇鬼护主。”

    老杨眼睛一亮:“真的?这可好,我以后可得多给它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