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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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盼惜他们坐着赵天军的车子去旗墓山。
屠南则是带着小女孩先一步走到别墅区门口, 这个别墅区总共只有这么一个大门口进出。
门口的保安站得笔直, 见屠南过来,走近看到了她身上的伤痕惊得都要跳起来。
“屠警官!你这是跟嫌疑犯打起来了?天,你这伤痕,现在是要去医院还是派出所啊?我刚刚一直在这守着也没看到可疑人啊……”
保安说了一大堆话, 他也看不见身为鬼魂之驱的女孩。
屠南说:“刚才有人出来吗?不论是开车还是走路, 大约就在二十分钟前。”
“有!”
保安说完又犹豫了下,“是有一个, 开着豪车呢,应该不是……”
屠南看表情就知道应该是他认识的:“是什么人?”
她心里有了猜测:“成青玉?”
“啊,对。”保安说, “不过她是赵先生的妻子,他们一家腰缠满贯的, 用不着谋人害命啊!”
“就是她。你知道她……”
屠南正要询问成霞离开的方向,站在她身边的女孩就扯了扯她的衣角,待屠南注意力转移到女孩身上时, 后者指了指一个方向。
然后怯生生地缩回了手,继续低着头。
屠南立马改口:“没事了, 再见。”
她转身就走不带一点迟疑。
保安“哎”了一声,“要不要先涂点酒精消毒啊,我这有——”
“不用了, 谢谢——”
·
经历了之前那些事情, 现在差不多中午正是大家午间休息出来买饭的时候, 屠南青紫的脖子走在大街上实在显眼。
好在有女孩指路, 她不慌不忙的在路边找了家小超市,挑了一条长款毛巾挂在脖子上,在店家惊骇的目光中付了账。
女孩等在一旁,在屠南看过去时再次抬起胳膊指了一个方向。
屠南往那头走了几步,等人少了一点,她问:“你叫什么名字?是成霞的什么人?”
女孩能这样给她指路,神智应该是还在的,她身为鬼居然还能与成霞的方位有联系,那里面的渊源必定很深厚。
多半是血缘关系。
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女孩的回应。
屠南手里附上一层鬼气,之后抓住女孩的后衣领往小路跑。
趁着路上没什么人,跃起翻墙不停歇的赶路。
至于她为什么不打车——
打车多半还要绕路,更麻烦。
最终在女孩的指路下,屠南从一个小巷子里跑了出来,巷子外面就是空荡荡的街道。
正对面是一幢装修不错的大楼,左右两边都开着不重样的店面,只是有一半都关了门,走在路上的行人也很少。
总之很荒凉。
女孩指向那幢大楼:“就在那上面……七楼。”
她声音细小如蚊子,若不是屠南耳力好恐怕要追问好几遍。
屠南走向大楼,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踏进大楼门槛的那瞬间,女孩抖了一下,颤颤巍巍地说:“……我来过这里。”
屠南见她抖得不正常,很是害怕的样子,伸手握住女孩的一只手,握着没放。
她手掌里附着鬼气,因此能碰到女孩,或许因为这样女孩渐渐平静下来。
这是幢写字楼,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装修是还可以,金闪闪的墙面和吊灯,但是前台没有人坐着,桌面上灰尘满满。
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这幢楼里所有的店面名字和具体地址。
但是店铺只有三两个,什么理发店,美甲店的,三楼还有一家面包店,而七楼那一排只挂着一家“天师事务所”。
屠南在这大厅里站了有好一会,不仅电梯没什么动静,没人从楼上下来,也没人从外面进来。
除了她。
屠南定了定神,环视周围一圈,往前走进了电梯。
按下七楼。
站在电梯里等待上升的过程中,头顶上灯光一闪一闪,再接着就是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狭小的空间里忽明忽暗,屠南正对着的电梯门显现出电梯里的场景。
她看到头顶长发散落倒挂着的女鬼一点一点往下面探,指甲细长泛着红光。
屠南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在电梯女鬼长指甲的手快要摸到她额头的时候,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扔到地上,然后一脚把她跺到电梯底下去。
完事后的脚上隐隐冒着向赵琴琴借来的鬼气,口袋里的虫子颇为遗憾地缩回了脑袋。
昏暗闪烁的灯泡恢复了正常。
“叮咚——”
七楼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屠南抬脚走了出去,楼道里没开灯,只有两侧尽头的窗户透过来一点光线。
有一点问题的是,她走了一段路都没走到底,明明先前看过去路不是很长。
屠南停了下来,靠在一边。
任何大楼都有那种冒着绿灯的“安全出口”,这幢楼也不意外,屠南靠在与安全出口相隔几米的墙壁上,侧耳聆听。
“嗒。”
一声。
“嗒。”
两声。
一步一音,在这格外寂静的楼层里一清二楚。
女孩缩在屠南身后不敢抬头:“要、要来了……”说到最后竟然小声的哭了起来。
安全出口的那道门是敞开的,里面传来的脚步声震在人心弦上让人无端地感觉到恐惧。
耳朵里听着的脚步声距离与楼梯出口处还有一段,屠南快速跑过去,在看到那个鬼怪走上一步冒出一个头之前把楼梯门合上,然后放出虫子让它爬出去。
脚步声又走了几步就没声了,过了一会传来几句咒骂,再过了会就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下一秒,整个走廊就亮起了灯。
“啪啪啪。”
张天师鼓掌从事务所里走出来,“小姑娘还挺有手段,那个虫子是什么东西老夫竟然也没见过?”
成霞面色不善地跟在他身后,一双美人眼恶狠狠地盯着屠南。
女孩埋着头不愿抬起,一手抓住屠南的衣角躲在她身后。
屠南没去赶她,只对着面前穿着道袍道靴,留着长须的白发老人说:“你就是那个天师?成霞是什么样的人我猜你不会不知道,你又为何还帮着她?”
张天师哈哈大笑:“老夫一把年纪了,又何必与钱过不去呢?”
他眯起眼睛:“说起来,你这个小姑娘知道我在这胆子倒是不小。”
屠南说:“心正不怕影儿斜,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身为天师居然驭鬼来对付我一个普通人也是好意思。”
张天师再次大声笑道:“你要是普通人我就是个要入土的老人了,小姑娘还挺有意思啊,你伤害我两个小鬼的事就不与你计较了。”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的还在说着客气话,成霞急道:“天师你还跟她客气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来抓我的!还有‘她’还在她身边为何不让‘她’动手!”
张天师陡然被人打断心里有些不快:“她来抓你与我何干?让你在我这等着也是为了看看天下奇人还有多少我没见过的,更何况,你自己的女儿你养的小鬼你不能驱使还好意思同我讲?!”
成霞被当着屠南的面打脸,顿时间脸上一会青一会红一会黑的。
张天师没管她,笑着脸继续同屠南说:“小姑娘,你要这女人我可以交给你,就需要让我研究研究你那虫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再跟我好好说说你力量的来源是什么。”
屠南笑了笑:“好,我答应。”
成霞尖叫道:“张天师!你收了我的钱的!”
张天师抚了抚胡须,毫不在意:“收了你的钱又如何,送上钱来我还不要吗?与这等奇人相比你一个普通人又算得了什么。小姑娘,这人就送你了。”
说完他退后一步。
成霞简直要疯了,她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张天师你帮我这次我再多给你三倍的钱!哦不,十倍!十倍!”
张天师笑道:“你被这姑娘在你男人面前当场拆穿,你还有钱?你真以为我是个八十岁什么都不懂的老头吗?”
成霞气得满脸通红:“那你还收我钱还说你有办法!”
“我说过了,送上门的钱我为何不收?”张天师看向屠南,“姑娘,你动手吧。老夫且等着与你交流交流。”
成霞忽然想起什么,眼珠子一转,喊道:“佚名!你还站在那干什么!你出手啊!”
躲在屠南身后的女孩瑟瑟发抖,抖了一会还是没有动手,只是拽着屠南的衣角更紧了。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成霞黑着脸,张天师不管,佚名使唤不动,屠南她好像也打不过……
怎么想都是一条死路,她眼底闪过一丝血光,大不了一起死!
屠南见成霞安静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动,就在原地站着看她还有什么招。
成霞抬起头,面色憔悴,脸色苍白,凄惨地笑着:“也罢,反正我也做了这么多错事,左右也躲不过,那我就认命吧。”
她流下一滴泪,慢慢地走到屠南面前,低着头说:“警官,我跟你走。”
心底暗暗得意,小心地抽出小刀,趁她不注意——
“啪”的一声,小刀落在地上。
成霞惊愕地抬起头就看到屠南朝她弯了弯眼,后者笑眯眯地说:“累了吧,多睡会。”
一声闷哼,女人倒在地上前被屠南拖了起来扔到一旁。
以免挡着她的路。
张天师在另一头赞叹道:“姑娘好身手。”
屠南暗暗腹诽,成霞估计就是个被这老头拉出来试探她的炮灰,如果她在之前遇到那两个鬼的时候就显露出害怕,手段也没有,估计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态度。
好在之前在别墅那里并没有让成霞知道她碰不得符纸,也不知道成霞同对方说了多少,如果拿出镇鬼符来——
屠南心道,怕是要完了,她才用了鬼气不久,那符纸必定会当她是鬼灵来对待。这老头看着和善,实际上从刚才对方不在意雇主的生死就能看出来他心有多狠。
张天师抬头做出“请”的姿势:“姑娘,到老夫的事务所里坐下来聊聊吧。”
屠南没动,笑着说:“天师,成霞这个人对我和我的同伴都很重要,毕竟是她把我们单子的目标让你给关在了棺材里。”
张天师:“……单子?”
“对。不知道天师可听说过焦家?”
屠南在赌,焦盼惜都对天师的符颇有了解,这个天师也可能会认识焦家。
张天师真的迟疑了一下:“接单的是哪个焦家人?”
屠南就等着他这么问,神秘地笑了下:“你听说过本家的焦大小姐吗?”
张天师先前从容的样子立马变了变,脸上顿时古怪起来:“是那位?”
屠南一看就觉得有戏,她故意用崇拜的语气说:“可不是,之前旁边倒下的这位放出她玉葫芦里的那个婴灵,当场就让焦大小姐用那匕首放出山脉之火燃烧的噼里啪啦——我们这些小杂碎就在旁边看着什么都没做,一眨眼就看到她从婴灵头上撤出一个影子,喏,就是我身后这个女孩。还有那身手,简直了,上蹿下跳的跟都跟不上,我可是佩服死了。”
“你看看,我脖子上这些痕迹,唉,差点吓得我诶。”
女孩还在埋着头,愣了愣,抬头看了看屠南又低了下去。
“你要是不相信,你看看这个。”屠南拿出一个方块塑料袋,这是走之前焦盼惜给她的“圣水”让她时不时敷些水在脖子处说不定有点用。
“原来如此。”张天师看到那袋东西就多信了几分,沉吟片刻道,“这倒是焦家的本事,以那位大小姐的身手难怪能让你们这么快就从婴灵手下跑出来。”
“不过你身上鬼气怎么这么重?”
屠南苦着脸说:“还不是之前那个婴灵,抓住我差点就把我吞到肚子里,命悬一线时被大小姐救了回来。”
张天师看着屠南脖子上那圈痕迹,刚燃起的兴趣歇了歇,他态度稍微淡了点,但还是请她进事务所:“不管怎么说,既然你是焦大小姐的那伙人,我虽也不会伤害于你,但那条虫子我还是要看看的。”
“这是自然的。”屠南笑道,“刚才都答应了那肯定会给你看的。”
她另一只微微背着的手上,虫子动了动身子忽然安静了。
“请吧。地上那人一并带进来吧,既然是焦家要的人,就免得她跑了。”张天师说,“你行事也小心点。”
最后那话说得屠南一愣一愣的。
怎么回事?
焦盼惜有这么大能耐?
还是……说得不是一个人?
·
事务所里的装潢大多是木制品,倒也像是老年人的审美。
好在整个房间里并没有符纸贴着。
张天师请屠南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走到小屋里拿了几样东西出来。
一双白手套,一副放大镜,黑框老花眼镜还有一个略高的木碗。
——装备还挺齐全。
那个被成霞叫作“佚名”的女孩乖乖地站在一旁。屠南坐下来才把注意放到她身上,念叨着“佚名”两字只觉得怪得很。
方才在外面时,这天师与成霞的对话她也都听到了。
这个女孩是成霞的女儿,只是不听她的使唤。
谁会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叫“佚名”的?
正好张天师拿着东西出来,屠南收回了心思。
他坐在屠南对面,两者之间相隔着茶几,坐下后张天师把自己的木椅拉近了点:“你那条虫子给我看看。”
屠南翻开手掌露出蜷在一团的虫子。
张天师带起眼睛,虚着眼睛急急忙忙地戴好手套,一脸痴迷地小心翼翼地接过。
张天师拿着放大镜瞧了瞧:“你这虫子……身上纹路也是第一次见。”
屠南淡定地“嗯”了一声,末了,突然开口道:“这个佚名,天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叫我张天师或者老张就行。”张天师盯着虫子看,抬也没抬头,呵呵笑了一声,“毕竟你是焦大小姐的同伴也不需要那么客气。”
屠南:……我有点慌。
她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屠南之前只是听过金夏东叫焦盼惜“小姐”,又从焦盼惜做事风格和性格方面来判断估计是个娇养的大小姐,在别墅那边又知道金夏东是个“外家人”,两个合起来就在她脑子里形成了“焦家本家大小姐”的称号闪闪发亮。
但是焦盼惜如今是出来历练,身手也没她说得那么强,都这样了还有焦大小姐这个人物——
两句话从久远的记忆里忽地闪现。
“你姐说让我俩晚上给她打电话呢。”
“又打?天天打,烦不烦啊!”
屠南清了下嗓子:“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张天师为我解惑了,毕竟等我回去还要同焦家那位汇报结果呢。”
张天师手里动作没停:“佚名这孩子,倒也是个好孩子。生前的时候我见过,就见了那么一次她妈,哦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成霞——嘿,不错啊,既然还查到她真名了。”
张天师感叹一声也没想屠南回应,他继续道:“就见得那一次,那一次还是成霞带着她堕掉的胎儿来让我帮她养小鬼,吸取别人的福运。之后没过几天成霞就背着一个袋子过来急急忙忙跟我说她女儿老缠着她,让我想想办法。”
屠南听着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不会是成霞自己杀了她女儿吧?”
“对,就是这样。”张天师伸手在木碗里捏了捏虫身,见它没什么反应又拿着小木签挑来挑去,“被自己母亲亲手杀死——虽然生前也没被她母亲好好对待,佚名这孩子心思纯净,你看她变成鬼都是正常的样子就知道了。”
屠南沉默了,张天师也不在意,继续逗弄那条小虫子。
屠南说了句:“当时我看到佚名是在婴灵身体里,大小姐把她从婴灵体内□□才让那婴灵消散。”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看得透彻。佚名是被成霞塞到玉葫芦里与婴灵一起养的,时间长了融为一体,但她有自己的神智,看似与婴灵一体其实也不是。她不受婴灵控制,婴灵却被她孕养,相当于是个容器你知道吧。只要将她与婴灵分割就自然让婴灵散了。”
过了会,屠南又问:“那为什么要叫她佚名呢?”
张天师顿了顿,说:“我这个人接待客户时是一定要让对方把自己的生前经过交代的清清楚楚,我又查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才会为对方做事。一是为了自己放心,二也是为客户以后可能会出现的事提前做个防备。成霞把这件事确实告诉了我,说起来……”
屠南凝神等了等,张天师半天也没出声。
半晌,他才说:“她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是有道理的。成霞年轻的那个时代乱得很,d市也没现在这么繁华,大晚上走在路上灯坏也正常得很。成霞她小时候因为是女儿身就不受父母待见,天天叫她出农活晚上也让她出门做事——”
突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就是那个晚上,有个老男人见我在河边洗衣服心生歹意。呵。”
屠南看过去,成霞被绑在一把木椅上,之前屠南只是把她打晕,现在她已经醒了。
张天师闭上了嘴,皱着眉头把玩着虫子。奇了怪了,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成霞冷笑一声说:“事到如今,你要听我就告诉你。”
“那个晚上我中招了,就是那么倒霉,那么恶心!”她扯着嗓子怪异地笑了起来,“我被父母逼着生出她来!这么肮脏的一个孩子还想让我给她取名字?做梦!叫她‘佚名’已经够好了!他们让我嫁给那个老男人!我呸!我不肯,有人找上门来他们就把我给卖了。卖到了哪里呢——”
成霞眼光流转,神色突然变得妩媚:“卖到了一个教了我很多本事的地方,就是靠着那些本事我才勾搭上了赵天军,我改了名,用他的钱摆脱了那个地方。”
“我生下了赵天军的儿子,哦对之前那个婴灵是我后来接客时被那男人破了规矩,故意让我怀上,我去医院打胎那天就见到了赵天军。说起来,我是不是还要感谢那个男人。”成霞呵呵地笑起来。
“我生下他的儿子过上了上流生活,本来是什么事也没有的。”她眼神突然狠戾起来,“结果之前那些客人里面有个臭男人不识趣来要挟我!他还好意思找我要钱!就是他多次来找我被赵琴琴那个贱/人给看到了!”
“结婚之后我对她不薄啊!又没打她又没骂她!对她笑颜笑语就怕她觉得不舒服跟她爸告状!结果呢?她居然想把我这些事都告诉给他——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她死!谁来阻碍我的路我都让她死哈哈哈哈!”
成霞已经疯了。
她疯狂地笑着,笑着笑着就流泪了,然后又笑起来,如此反复。
屠南听着蹙了蹙眉,猝然站起身捏住成霞的脸颊,控制着不让她不再疯癫。
屠南问:“那你为什么会带她去屠家巷?”
成霞笑了:“我接的客人什么人都有,有个客人就是干拐卖那一行的,他来了几次放松了就跟我聊起过屠家巷,那时候屠家巷才刚起步,正招人呢,结果他被刷了下来。可笑,结果现在屠家巷变得这么发达有名气。”
屠南:“所以你就带赵琴琴去了屠家巷?!”
成霞说:“哪敢啊,我带着我儿子和赵琴琴一起去的,不然就两个女人我不也要中招?”
说完她看着屠南恼怒的脸兀自笑了起来。
屠南看着她实在烦,心里恼得不行,耳朵里又被她笑得吵得心烦,直接给她一击让她再次晕了过去。
张天师抬眼看了一下,手上的木签“噗呲”一声戳进了虫身。
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嘿,你这虫子是死了吗?刚才伤我那鬼的时候还精神着——”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募地凑到木碗边又是带着眼睛又是举着放大镜看来看去。
屠南说:“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我小时候就带着,也没出什么事,张天师你要是想问我就真的难倒我了。”
“不不不不不不。”
张天师连连摇头,放大镜下的虫身通透分明,尾部一端呈鲜红色,背上那抹黑色像是墨汁一样绽开。
他喃喃道:“通透、鲜红、黑色……这几个词我怎么觉得这么熟呢……到底是什么?”
屠南一怔,心莫名的揪起来:“是什么?张天师知道?”
“知道、知道……”张天师说,“知道呀!我知道呀!哎呀!就在脑子里,就在嘴边了!”
嘀咕了许久,张天师放下放大镜叹道:“人老了啊,等我回屋子里去找找看笔记,既然有印象那我肯定是记着的,而且可重要了,就是人老了不记得了……”
“张天师你快去!”
大厅里只剩下屠南和佚名还有晕倒的成霞,张天师在小屋里半开着门,能听到里面不停翻找的声音。
屠南坐在木椅上,神色不明。
佚名偷偷看了眼她,之前想靠近但张天师在她不敢,现在张天师不在了,她却不敢了。屠南身上仿佛冒着一丝看不见的气息,压得她心慌。
佚名抖了抖,更往里缩了。
·
大约等了几十分钟,小屋里传来一声大喊:“找到了!”
屠南嗖地起身,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冲进了屋子。
佚名想了想,默默地跟了上去。
屠南站在张天师身旁看到他拿着一本破旧地记事本摊在手上。
她问:“是什么?”
张天师“啪”地一声合上记事本,猛然站了起来。
“你是屠家人?”
屠南心底一惊,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如何度过面前处境的办法,不待她开口,张天师自己拍了拍脑袋说:“我这脑子,你要是那个屠家人怎么会让焦大小姐带着。”
他上下看着屠南看了一圈:“你这姑娘看着也不像那家人啊,怎么会有那条虫子呢?”
说着,张天师把记事本放到一边不甚在意。
屠南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落到一边,回过神来说:“屠家人是怎么回事?”
张天师忽然怀疑起来:“你跟焦大小姐身边你不知道?”
他是怎么就信了这姑娘的话来着,她将焦家的本事说得一清二楚又吹得焦大小姐天花乱坠,可万一是——
“不!我知道!”
屠南看着张天师,眼神真挚态度诚恳:“屠家与焦家时代为敌!我虽是知道这件事情却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缘由,实不相瞒,大小姐也是看我被这虫子跟着才收我留在身边,也是经常带着我出去做事好似让我引来什么人,只不过这么久以来确实也没怎么看到屠家人。”
说到这里,屠南停下来望着张天师狐疑道:“焦家前些天去屠家巷灭了那里的屠家人你不知道?之前成霞还说带赵琴琴去了屠家巷,你难道……”
张天师大惊:“哦不不不不!我知道我知道!”
他摆了摆手请屠南去到客厅:“不过那里的屠家人算不上真正的屠家人,所以我也没怎么在意成霞把赵琴琴带去那,毕竟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她跟焦家扯上关系嘛。”
张天师给屠南倒了一杯茶,这是进事务所以来第一杯茶。
他讪笑道:“要是知道会耽误焦家的事,那我肯定不会将赵琴琴关在那棺材里。”
屠南神色自若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我也是运气好,不知怎么就被这虫子缠上了,不然还不会有现在的我。”
“那是那是,你这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想我当年去焦家接到他们的吩咐说注意屠家人的事情,也只是远远地看焦大小姐在上头坐着的样子,哪知道一转眼当初的小女孩就成了现在的当家人,那是我等攀也攀不上的……”
张天师接着给屠南添茶。
屠南吹了吹热气说:“当年大小姐也让你们注意屠家人?”
张天师一愣:“也?现在难道还在找?”
屠南说:“是啊。就没停过。”
张天师摸了摸胡须:“那这事就更复杂了,再多的老夫也不清楚。毕竟没触到那层,姑娘你跟在焦大小姐身边更容易知道,又何必问我呢?说起来不知道姑娘你怎么称呼,到时候老夫也好在我那群老朋友面前吹吹嘘啊!”
“哦……我叫焦北。”
张天师拍腿大笑:“没想到老夫今天居然跟本家人聊了这么久!好名字好名字!”
两人聊了会,张天师把虫子还给屠南:“既然这虫子跟着你那就是缘分,屠家人的事情我等也不清楚,只是受焦家多年前的命令寻找屠家人,也只知晓他们为敌。说不定焦大小姐就是看着你觉得有找到屠家人的希望才留你在身边,北姑娘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屠南:“……这是肯定的,我跟在大小姐身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被我放过。所以之前才会那样问你屠家人的事,张天师莫怪。”
张天师:“一定的一定的,北姑娘如此尽心尽责老夫有什么理由好怪罪!”
张天师自从知道那是屠家的虫子就再也不碰它,也没说要继续研究了。
他友好地送屠南到了楼下,从宽大的袖口里抽出雪梨手机:“那个,北姑娘,你看我们也聊了这么久了,大家都和和气气开开心心地也挺尽兴,不如加个微信保持联系?”
屠南:……
她掏出手机扫码添加好友,张天师的昵称就叫张天师,头像也是自拍,倒也很正常。
狗腿的老年人,她理解。
·
在天师事务所当着屠南的面,张天师将佚名超度送去投胎。
至于之前那个散去的婴灵,张天师说它停留于世间太久怨念太深,早就成了恶鬼过了投胎时间,散了对它也是种解脱。
屠南抱着成霞拦了一辆车,打车到d市的市公安局去,焦盼惜他们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焦盼惜之前给她发了消息说已经带着赵天军到旗墓山,并且亲眼亲耳地听到赵琴琴的诉苦了。
焦盼惜还发了一句,虽然旗墓山自带的阴气很重,天然的助鬼灵修行与生存,但是赵琴琴已经能在普通人面前现行就已经不可小觑了。
屠南眉头皱了皱眉,问她:大中午的阳气正旺的时候赵琴琴怎么会现行?
过了会,焦盼惜说:当然是我们把棺材搬到阴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中途棺材猛地震了一下,吓得赵天军脸都白了。
——那应该是她刚好利用鬼气对付写字楼里的鬼怪时。
焦盼惜说:然后没多久赵琴琴就现行了。
屠南挑了挑眉,看向待在口袋里一动不动的虫子,果然它身上的鬼气看不见了。
难怪难怪,屠南心道,也真的是运气好,不然张天师发现了鬼气肯定会起疑。
想到这屠南摸了摸脖子,这么久过去青紫色淡了点,张天师知道是被婴灵抓伤后一边说让她多练练功夫,一边给她驱了鬼气。
坐在的士上车程不算太近,路上还堵车。
屠南坐在窗边往外看,猛地咳嗽。
嘴里有什么东西直接冲出气管,她捂着嘴含糊地喊了喊司机:“石斧,有褶吗?”
司机问了两遍,听明白了就扔了一袋抽纸给她。
纸张捂住嘴轻咳一声,屠南拿开来一看。
上面摊着一个黑色血块,血块上隐隐冒着黑气。
——应该是之前吸入婴灵鬼气的后遗症。
屠南把纸张握成一团,再添了张纸包得牢牢的。
手机振动了好几下,她打开来一看,张天师发来一张截图:
张天师:今天我事务所来了位客人是焦家本家人。
吴天师:老张你又在开玩笑?
钱天师:他肯定又在吹了!
张天师:放屁!我还问了客人的名字还加了好友嘞!这种事情用得着骗?
吴天师:那你说说是谁?说不定你是被小辈糊弄了,焦家本家人来找天师做客?放屁吧你!
张天师:这就是机密了,反正这事是真的。
静默。
屠南发了一句:此次出行确实是机密任务。张天师你可不能大肆宣扬。
张天师:一定一定!
屠南收了手机,没了拥堵路段很快就到了公安局。
焦盼惜几人早早在门口等候,一看屠南抱了个人下来赶紧跑了过来。
焦盼惜让金夏东接过人,问:“她怎么晕了?”
屠南言简意赅:“不晕怕是要跑。”
焦盼惜哦了一声:“懂了懂了。”
几个人往局里走去,赵天军看着成霞脸色复杂,他们也没开导,这事只能自己想明白。
焦盼惜说:“这事涉及到灵异鬼怪之说比较复杂,主要还得看成霞她清醒后会不会自己主动交代罪行。如果不会,那么我们就上报到刘警官那让他来处理就行。”
“刘警官会信我们?”
“你傻啊,赵琴琴在啊!”
几个人各自做了笔录之后,暂时还有一些后续事情要处理。
以及公安局里的那些人还要仔细确认他们的警证执照。
屠南借着一点空隙时间去了卫生间,里面恰好没人。
她洗了把脸,再睁眼,赵琴琴就出现在旁边。
“这次多谢了。”赵琴琴撇了撇嘴说,“鬼气我会再借你点。”
“今天你还是借着我那些鬼气现得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屠南撑着身子说:“怎么回事?你跟它的联系加重了?”
它是指虫子。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想要现行,靠我自己的能力肯定不足,然后可能是念头太强就吸收了你虫子存着的那些鬼气吧。”
赵琴琴跟她爸见了面之后整个人都柔和很多,露出点小女生的姿态:“我爸总算知道了那个女的真面目,不容易啊。不过话说回来——”
话锋一转,赵琴琴立马龇牙咧嘴地说:“说好的带我去灭了那天师,说好的不会让那女人简简单单坐牢呢?!”
“不,那全是你自己想的。”屠南正色道,“我可没这么说过。”
“啊啊啊啊——你个骗子!”
“反正你爸什么都知道了,成霞肯定不止坐牢这么简单,因为当中特殊办案组那群人也要参合进来。会了了你的心头之恨的。”
屠南漫不经心地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赵琴琴在她出去之后就隐去身形,从卫生间窗户口飘了出去。
开玩笑,外面全是警察一身正气,就算不会抓鬼那身上冒的正义的金光也要亮瞎了她的鬼眼。
外头焦盼惜快步走过来,边催她走快点边说:“魏局长要见我们,好像还跟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