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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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详情见文案。  陈郡谢氏乃顶级门阀、世族领袖, 谢鸣历任三朝, 累官至大司马, 后升为太傅,其长子谢定之善谋略、工军事,历任卫将军、抚军大将军、大都督, 后任太尉,屡赐爵位不受, 名满天下。

    世族子弟多才俊, 更遑论谢族?族中杰俊竞相而出, 门客学生遍满天下,其声势直压宗室。

    而后, 谢定之尚奉昭大长公主为妻,嫡女有二, 长女乃当今中宫,次女便是这谢映棠, 得封端华翁主。

    翁主行四,谢族子弟多为芝兰玉树, 其上两位兄长,二兄官拜卫将军,手握一方兵马, 三兄在尚书省中任职, 如今在朝中正势头无俩。

    如此显赫身份, 远胜过宗室公主, 谁人敢不好好捧着?

    几日前,端华翁主与许净安因一事发生口角,随后两人便不再来往,贵女们见此不妙,便鼓动净安亲自备宴,邀翁主前来赏花吟诗,顺便重修于好。

    偏偏此刻,翁主却忽然说自己病了。

    脸色最难看的便是许净安了。

    众女悄悄觑着许净安,见一双秋水剪眸渐渐蒙上一层氤氲之气,颤颤巍巍,我见犹怜,暗羡净安真真是天香国色名不虚传,面上却露出惋惜之色,纷纷顺着唉声叹气起来——

    “唉,翁主病得这般突然,可惜了这些珍果。”

    “本就是图个热闹,净安与翁主上回闹了次不快,这回正好借着赏花撮合撮合,省得姊妹间闹了嫌隙,谁知翁主竟不来了……”

    “此前也不见翁主身子哪里不爽利,这病得未免也过巧了些……”

    “哎,可别是还心底介意着上回之事,翁主平日也不是城府深重之人。”

    “这人心隔着肚皮,谢翁主心思,你我哪里知呢?”

    “……”

    她们越说越将翁主的心思往坏处揣测,许净安腾地起身,对众人勉力一笑道:“既然棠儿不来了,那么姐妹们便散了罢,我也乏了,便不多留了。”说完便转身匆匆而去,众女一时雅雀无声,隔了许久才有人出声道:“翁主若是真病了,我们这些话若被旁的人知晓,岂不是得罪翁主了?”

    “你还没看清呢?”有人嗤笑一声,“翁主是故意给净安下马威的。”

    谢映棠真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提着裙摆,追着一只尺玉霄飞练猫儿,飞快地穿过拱门,沿着抄手游廊窜入了别的院子,余光中缤纷风灯迤逦而过,夜风裹着的香意熏人,吹得她两颊憨红,更映得桃花眼清艳惑人。

    她追着那只胆敢打碎她青花琉璃盏的猫儿,灵巧地从栏杆上跃了过去,又摸黑窜过花丛,来到一处华贵庄重的院落里来。

    婢女沿着雕栏垂手而立,四下落英缤纷,灯火流彩,气氛却有些肃穆。那只猫儿的身影一闪而过,隐没在不远处的暖阁里。

    谢映棠从假山后探出头来,眼珠子滴溜一转。

    不太妙,这是她阿兄的院子。

    若论谢幺平生最怕谁,不是她那满朝文武都忌惮万分的阿耶,而是她那名冠帝京的三兄。

    她想了想,实在不想放过那只恼人的猫,于是靠着墙壁,蹑手蹑脚地挪到石狮子后,趁着人不注意,飞快地溜了进去。

    那只大猫就在角落里。

    谢映棠哼笑一声,慢慢逼近那只猫儿,那只猫儿躬着背脊,和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她忽然往前一扑,两手抓住它,猫儿尖声“喵”了一声,随即被她胡乱搂进了怀里。

    它的两只前爪搭在她纤细的手臂上,谢映棠屈指轻弹它脑门,笑道:“我还治不了你?”

    这只猫儿温驯得很,恹哒哒地垂着脑袋。

    外间忽然响起人的脚步声,有人诧异道:“我方才怎么听到猫儿的声音?江兄,你可听到了?”

    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听着约莫十七八岁左右,语气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却不是她熟悉的任何声音,谢映棠忙躲到屏风后去,借着纱帘勉强掩住身形,唯恐唐突见到外男,偏又是在阿兄的地盘里,少不得又被软禁罚抄书。

    “三郎酷爱花草,上能引鸟弄蜂,焉知引不来猫狗?”另一人接茬道,声音清冷悦耳。

    谢映棠在屏风后捋着猫儿,心道此人字里行间似乎与她阿兄颇为熟稔,也不知是哪位权贵府中少年郎君。

    暖阁内束着淡金色帷幄,珠帘坠着流苏,悬在吐纳香气的金貔貅前,阁内烧着地炕,暖融融如同夏日。几位轻袍缓带的世家少年在案后坐下,待侍女奉上温好的佳酿之后,便开始说笑饮酒,时而嬉笑怒骂。

    忽见一侍女快步走进,对他们福身一礼,柔声道:“三郎方才被召入宫了,传话说让几位贵人自己先玩着,我家主人晚些再来,冷落了几位贵人,还请贵人勿怪。”

    一人闻声大笑道:“成兄果真料事如神,上午才说陛下一准传三郎入宫,这会儿便灵验了。”

    角落里坐着一个裹着雪色狐裘的少年,听到自己被点名了,才弯眼一笑,温温柔柔道:“那时不过随便说说。”

    随便?

    江郁摇着酒杯,懒洋洋道:“成兄是陛下身边的人,自然对陛下秉性了如指掌,换了旁的人,也不敢‘随便说说’。”

    话带深意,气氛一时僵滞。

    那位成氏少年似毫无所觉,摇了摇盛了热茶的酒杯,轻笑道:“或许是吧。”

    他安然坐在那处,雪琢般的面庞,喝茶时睫毛下压,十分灵秀温柔。

    唯他身后守着两位不显山露水的侍从,腰间俱悬着宫里的令牌。

    别人喝酒,他偏就喝茶,可众人仿佛心照不宣一般,竟无一人主动给他劝酒。

    江郁也笑,倒不纠结于此,转而对侍女道:“今日良夜,别尽说些无趣的事情,三郎不是说备了几个妙人儿做乐子么?人呢?”

    一边侍奉的侍女忙答道:“我这便将人带来。”

    不多时,几名身着薄纱的女子便在侍女牵引下慢慢走了进来,在帘后并排垂首跪直了身子,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玉颈,几人对此视若无睹,仍旧在喝酒说笑,倒不急着去狎弄妓子。

    谢映棠心道不妙,见这架势,怕是几人得一直玩到她阿兄回来方止,她一时进退不得,心焦难耐,只得把怀中猫儿抱得更紧了些。

    有人饮酒已尽兴,便随手掷了酒杯,大笑着掀开帘子,随便弯腰擒住了其中一女子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口中笑问道:“美人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怕得浑身哆嗦,紧闭了眼眸,呐呐答道:“奴……奴家唤怜儿。”

    那人看她怕得很,不禁戏谑道:“我便是这样可怕么?连睁眼也不肯?”

    他话音刚落,席上便有人慵懒地开口道:“华兄这般急切,是唐突了美人,还不快快松手。”

    席上少年纷纷发笑。

    华萍摸着下巴,眯眼对面前女子道:“你瞧,他们都开始笑话我了,我今日心情甚坏,你说我当如何罚你?”

    洛阳贵族子弟,多为纨绔浮浪之流,折辱这些禁|脔的手段也十分多样。

    女子脸色发白,眼睫沾泪,知晓此劫难逃,只好柔顺地将身子放得更低,模样好不我见犹怜。

    “这般看着我也无用,国色天香之女见了多了,我今日却想看美人主动。”华萍慢悠悠坐在了软毯之上,绣着淡菊的天青色软锦大袖拂落在一边,一双眸子分明噙着笑意,却更透出一股难言的阴郁深沉。

    那女子浑身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磕头断断续续道:“奴家……请公子示下……”

    这一磕头,轻纱如水般划动,娇躯若隐若现。

    隔着纱帘,席上有人眸色渐黯,心上遽然被点了一簇火,慢慢燎沸了鲜血。

    暖阁内,暧昧之气愈浓。

    久闻五陵子弟弄得一手风月事,谢映棠久居闺阁,竟不想今日居然在她阿兄的地盘里大开眼界,只觉那股羞赧之意直冲头顶,急得心乱如麻,实在不愿继续偷听下去。

    她心急之下,抱着猫儿的力道一大,怀中猫儿忽然“喵”了一声。

    谢映棠心底蓦地一跳。

    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要跑,刚一转身,后颈便被迅速大步走来的华萍给捞住了,这阴鸷少年定睛一瞧,见又是一佳人,眉梢一挑,口中笑道:“不想这里还藏了一个。”便绕到谢映棠跟前,企图以折扇勾她下巴。

    她毕竟是翁主,何其尊贵,见扇柄伸来,不禁往后一躲,竖眉清叱道:“你要做什么?”

    她这一抬头,便露出一张尚未完全张开的清艳小脸,不过婷婷袅袅十三余。

    这年纪颇小,再看她抱着猫儿,身上衣饰讲究,倒不像是那些卑贱妓子。

    华萍暂且收手,嗤笑一声,斜眼问道:“你是何人?”

    也不怪他看不出谢映棠的身份,谢映棠虽身份贵重,却不喜与那些女子一般打扮得花枝招展,平日若不见旁人,便随意穿了简单衣裳,以竹钗束了长发,随意在自己的小苑里闹腾。

    今日贸然跑出闺阁实属意外,她也是头一遭贸然站在这么多不认识的少年郎跟前,也不敢如实答出自己的身份了。

    她谢族乃名门望族,百年风骨,更为世家之首,若她说出自己是谢幺,堂堂翁主半夜竟在此处,徒徒坏了自己清誉不说,反而会惹素来对她管教严厉的阿兄大发雷霆。

    不可说。

    谢映棠心念一转,低头答道:“我是府上翁主身边的婢女红杏,小娘子的猫儿跑了,唤我来寻,误闯此地,实在不敢打搅公子雅兴,方才躲在屏风后。”

    此话既出,席上旁观众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全是权臣望族之后,多数人早已出仕为官,在朝中也算颇有话语权,如今趁新帝继位在好友谢映舒府上聚上一聚,到不曾料到竟与那深闺中的谢翁主有了交集。

    江郁淡声问道:“翁主的猫儿,自当是养在翁主的别苑才是,为何跑到了此处?”

    这话是在试探,谢映棠心思一转,又福身答道:“实不相瞒,这猫儿打碎了我家女郎的爱物,小娘子命我惩处它,不料它竟一路窜逃至此地,是我处事不当,还望诸位大人多多包涵。”

    华萍负手而立,却是嗤笑道:“多多包涵?你毕竟是个我,莫看主子是谁,你且说说,败了我们的雅兴,你又当如何赔罪?不若我等告知你主人,将你打上三十大板?”

    他处处紧逼,谢映棠禁不住吓,脱口而出道:“不可!”

    这娇俏小姑娘黑眸清亮,两颊因愠怒而微红,加之稚气未脱,此刻竟有一种含苞待放的娇怯之感。

    在场少年们如何不知华萍此刻乃是故意激她,见这一朵含苞未绽的牡丹花儿初露娇态,皆好整以暇地看起戏来。

    “既身处谢府,应循客道,华兄又何必为难主人家婢子,传出去便落了下成。”谢映棠正想着对策,便见纱帐被掀了开,玉珠相撞,那成氏少年起身走了过来,身后侍从对视一眼,忙紧跟上少年脚步。

    少年站在华萍面前,微笑道:“不如,华兄今日便停手罢?正巧三郎还欠我一册书,我此刻便让这丫头带路去取。”

    他黑眸漆黑,隐约浮动一丝冰凉雪光,华萍登时收敛气势,抬手施礼道:“既然成兄有事,那便罢了。”

    少年微微一笑,对谢映棠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跟上,当下拂袖出去,端的是意态风流。

    谢映棠将头埋得更低,快步跟了上去。

    皇帝沉沉一笑,“朕当然放心世家了,从小到大,朕就从未见过有什么事情,是成静摆不平的。”

    冯意听他语气,揣测不出他对成静的态度是喜是怒,忙噤声不语。

    皇帝道:“朕把他放在荆州三年,迟迟不召回来,你可知是为什么?”

    冯意连忙请示。

    皇帝叹道:“他这样的人,你给他三分机会,他便可以闹出十分的事情,你压他三分,他便回报你六分,这样的人,朕若非是无人好用,是绝不会用的。”

    谢府棠苑内,青衣奴仆垂首立在雕花扇门外,屋中婢女身形影影绰绰,药香熏人,逶迤的帷幕之后,几名郎中惶恐地伏跪在地上,榻上躺着一个纤弱小姑娘,长发铺散在软枕之上,苍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

    谢映舒用帕子替妹妹擦了擦额上冷汗,眸底愈寒,最终将手中帕子狠狠一攥,头也不回道:“我养你们多日,不是要一群酒囊饭袋。”

    其中一郎中紧了紧拳头,满手皆是冷汗,他伏地拜道:“大人,翁主自小体虚,加之幼年那几场大病已让她伤了根本,此番受惊事小,牵动旧疾事大,草、草民已经竭尽所能,是草民无能,医术有限。”

    谢映舒双手捏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身边的小姑娘没有反应,她天生嘴角上扬,梨涡浅浅,饶是在昏迷之中,也有一副甜美娇俏的相貌,好像梦到了一桩美事。

    谢映舒看着她,眼前仿佛闪现那日在柴房中的一幕,眼底杀意骤起,攥着帕子的手上微露青筋。

    谢澄见此情形,心头猝然一惊,忙单膝跪地,急急道:“郎君,属下以为,不若满城张贴告示,遍寻天下名医,只要能治好小娘子,便重金犒赏,或许有江湖能人可以挽救小娘子性命。”

    “不必了。”

    清淡的嗓音忽然打破压抑,成静推开门走了进来,冷淡道:“我已寻到一位神医,若瑾不如让他试试。”

    谢映舒眸色微沉,看向成静身后之人。

    那人连忙抬手行礼道:“鄙人姓窦名海,是成大人荆州旧识,此番碰巧游历至洛阳,恰逢此事,略通医术,斗胆请求为翁主诊脉。”

    谢映舒看向成静,眸中颇有怀疑之色。

    成静的目光掠向榻上沉睡的小娘子,眼色微黯,垂眸道:“我曾被刺客重伤,是窦郎中所救,他医术精湛,若瑾大可放心。”

    谢映舒闻声忙起身,对窦海抬手一揖,道:“劳烦阁下救家妹性命。”

    窦海忙道:“在下定然竭尽所能。”言罢连忙放下药箱,跪坐到床榻边,低头为谢映棠把脉。

    窦海神色几变,又忙拿出银针,在小火上炙烤片刻,慢慢碾动着扎入小姑娘几处大穴。

    她不安地挣动几下,眉心紧蹙,迟迟不醒。

    窦海再次把了把脉,又慢慢抽出银针,换了更细的针,慢慢扎她人中。

    “啊!”

    小姑娘痛呼一声,蓦地睁开眼。

    谢映舒心头一跳,大步上前,便看见谢映棠半阖着眼,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簌簌而下,无声地哭着,仿佛魂魄已被抽离。

    谢映舒心底被狠狠一揪。

    窦海道:“大人莫急,待在下施针完毕,再开几剂方子,翁主便可无碍。”

    那地上伏跪的郎中们纷纷抬头,对视一眼,面露震惊之色。

    成静亦是上前,淡淡道:“刘冶已哑,刘踞自顾不暇,你若想杀人,尽管下手便是。”

    谢映舒飞快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道:“我妹妹的心结在你。”

    成静眼色微动,薄唇微微抿起。

    谢映舒看着他,脚下寒意顿生,狠狠一咬牙,冷声道:“随我出来。”

    檐下春风扫绿叶,廊下悬挂的风铃琳琅作响,百鸟鸣声时起彼伏,天边流云溶溶,唯有一束光阳刺入眼底,灼得人瞳孔发痛。

    成静一出来,谢映舒便直接了当道:“我当初极为不赞同她对你有意,因为我知道,你成静生来便不是站在世族的立场之上的,你是一柄双面利刃,可杀人,可救人,而你杀的人,将远远多于你救之人。”

    成静眸子轻阖,不置一词。

    确实。

    他不像谢映舒,身处世家大族,贵不可言,势力滔天,族人成千。

    他成静自幼便孓然一身,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他比谁都清楚。

    “但是棠儿偏偏喜欢上了你。”谢映舒抿唇淡道:“早在三年前,她便与我说过,她想嫁给你,那时我不过觉得她荒诞可笑,可你看,三年不见,她还那般缠着你。”

    成静睥他一眼,冷淡道:“三郎让我娶她?”

    “你岂会听我?”谢映舒冷冷道:“你娶她,将来你若反世族,她当如何?将来陛下若弃你,她当如何?你不傻,我亦不傻。”

    成静唇角轻掠,“令妹是个佳人,奈何我非良配,三郎想如何?”

    “那便暂且哄哄她罢。”谢映舒吐出一口浊气,定了定神,负手道:“且不说你再她心底何等重要,她最难堪的一面被你看见了,这心结又怎么办?”

    成静垂袖站在檐下,敛目不语。

    脑海中忽地浮现往日情景——

    从墙头探出脑袋的小姑娘笑得灿烂,欢欢喜喜地朝他打招呼。

    抱着冬冬的小姑娘口齿伶俐,眼神几转,笑靥点亮了春色。

    她从假山后探出头来,手上握着柳枝,吓跑了偷看他的小娘子们。

    良久,他才道:“行。”

    谢映舒叹了口气,道:“我还有公事处理,这里都是我的亲信,你尽管陪她说话,安慰安慰便好。”谢映舒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抬手道:“告辞。”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成静垂袖静立在檐下,转身进了屋。

    窦海已经撤了针,见他进来,忙上前问道:“谢大人呢?”

    成静道:“这里交给我。”

    窦海点了点头,按下心头惊诧,指了指帘帐后,低声道:“在下去开几个方子交给厨房熬煮,翁主现在还醒着,哭得好不可怜,唉……这外伤可治,心病难医啊。”

    成静微笑道:“多谢窦兄,改日定当酬谢。”

    窦海忙道:“不敢不敢,成大人好好保重。”说完便提着药箱出去了。

    成静在珠帘外站了一会儿,才拿过金盆上的帕子,沾了热水拧干,掀开帘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