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幻化 白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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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扬,纷纷扬,如满天的雪花——
我知道,那不过是青水湖畔纷飞的柳絮,在氤霾的水气中散落飞旋,飞旋。
依稀中,我仿佛看见了昔日那漫天飞舞的白蛾,在沉寂的湖面上飞舞、叫喊着,我似乎已经听见了蛾子的呼唤——沉闷却又尖锐——呼唤着它们的主人。
我知道,我曾属于它们。在很多年以前,我曾毫不犹豫选择离开这片熟悉的湖、离开我的蛾子。然而也许是命运的捉弄,这也成为了我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的开始。很多年以后,我又莫名再次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曾经属于我的青水湖畔。
一、幻化 白蛾
我本是青水湖畔一只白色的蛾,与其他白蛾一样,我有着雪白绒毛的躯体,我的翅膀远没有蝴蝶的美丽,也没有蜻蜓的透彻,可是我还是喜欢对着那美丽的湖面、欣赏自己的倩影。
面对湛蓝的湖面,我曾试图用最近的距离去亲吻它,可是,每当这时候,都会引来同伴的一阵惊呼“危险!快离开那!”湖水对我们蛾子而言,是一种危险,强大的引力很容易使我们卷入深深的湖底。我用我轻盈的身体,在湖面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用力振振了翅膀,再次回到属于蛾子的半空,惊叹与倾慕在蛾群中将我深深包围。
我知道,我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我是整个青水湖区域最美丽的白蛾,我有着其它白蛾所没有的美丽。望着其它蛾子终日除了飞舞还是飞舞,我是如此的不屑,正好像它们不屑于我每日穿梭于花丛之中,采食花露潜心修行一样,在它们眼里,蛾子的一生只能在飞舞中开始,在飞舞中坠落。
渐渐,我开始有了幻化的本事;渐渐,我开始有了别样的形体——开始只是淡淡的形状,似烟似雾,而后这烟雾竟亦开始凝集,有了人的形状。
终于在一个早晨,一个对我而言难忘的早晨,和煦的阳光照射着我的躯体,轻轻的将我唤醒,我伸出翅膀,试图去拥抱丝丝光芒,却猛然间发现伸出的不再是一片灰白,而是一种被唤作“手”的物什,我好奇的摆弄着“手”,“一、二、三、四、五”,“手”前的五个分支,让我在瞬间有了抓住阳光的渴望。
我疾步来到湖边,对着湖水,细细的打量着自己:那是一张如此陌生的面容,有着白皙如婴孩般细嫩的皮肤。高翘的鼻,鲜红的唇,洁白的齿,清澈似黑玉的眼眸。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胸前,一对酥胸在瀑布中若隐若现,芊芊细腰下有一双修长而匀称的腿和一对小巧精致的双足。
我伸手,试图用指尖去触摸湖中的可人儿,无意中却只能激起一阵涟漪,好冷,湖水的冰冷从指尖传遍全身,使我不禁寒颤,蹙了蹙眉头,那湖中的可人儿同样也蹙了蹙眉,猛然间记起原来岸上的自己与湖中的可人儿本是一体。
此时的我已是人,一个褪去了周身蛾皮,有着绵绵柔骨的女人。也许是曾经为蛾,蛾的影子早已深深的烙印在我的体内,于是即使已成人形的我,仍保留着蛾的残影:那就是我的眉。
此时,世间女子好画“蛾眉”,蛾眉者以其之细之长之曲为女子美眉之标准。记得世间有人常说:“螓首蛾眉。”世间女子皆以有蛾眉为美,殊不知,世间之人哪会拥有真正的蛾眉。
可是,我却有,有着她们所渴望的眉,我的眉似柳叶弯弯,眉宇间所流露出来的万种柔情是世间女子无法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