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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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啾啾”几声清亮的鸟鸣,扰乱了从窗口偷偷溜进的慵懒阳光,也吵醒了熟睡中的人儿。

    慢慢的抬起左手,附上眼帘再举高,掌心黯淡的火焰在睡意迷萌的眼前浮现,却没有跳跃温暖的活力。移开视线,镂空雕花的窗棱并不似客栈的简陋,窗外满园的梅花,将整个房间映得粉红。

    直到坐起身,兰云才从恍惚中清醒。原来自己还是抵挡不住凌瑜的缠人功夫,竟真的随凌瑜来了心宿宫,更堂而皇之的留了下来。有多久没有如此安逸舒适的睡梦了,久到已经记不起来上次这么踏实的入睡、安心的醒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慢条斯理推开房门的时候,瞥见远处一闪而逝的身影,是叫景鹏吧。兰云翘起嘴角,微微的笑了。看来他这几天过得不是很好,凌瑜果然说到做到,将他整的很惨。那个小魔女,几天观察下来,似乎整个心宿宫的人都怕她,事事顺着她,就怕哪天她心血来潮,整到自己的头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如果能让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那就是明责保身了。

    白得刺眼的雪让兰云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脸颊上的梨窝将整个人映衬得赏心悦目。“不笑自含娇”红毛是这么说的吧,以前一直习惯叫他红毛,因为他的头发红得嚣张却孤独,和他整个人一样,清高不羁。脸庞的笑意僵了一下,马上被微微上翘的嘴角融化,奇怪,一直叫他红毛,竟从未问过他的本名,只依稀忆起叫他红毛时,在那家伙脸上看到少见的丰富多彩表情时的开心,有种整人得逞后喜悦。

    “兰云姐,你在发什么呆呢?为何扳着脸啊?”

    被凌瑜轻嘹的嗓音换回了思绪,兰云发现自己最近似乎变得多愁善感了,随即扯扯有些僵硬了的嘴角,淡淡的笑开了,“没什么,在想一位故人,时间久了,一时忆不起他的长相了。瑜儿,你起的很早哦,今天不用修习法术么?”

    “呼!”凌瑜大大的叹出一口气,哀怨的嚷道,“我不就是烧着了景鹏很宝贝的头发嘛,他也不用那么害怕吧,好像我要把他杀了似的,还大叫大嚷,就被正巧路过的师父听见了。你也听到了,我当然不能直说是想报复景鹏咯,就告诉师父,我本想试试练习用火焰加热杯中的凉茶,可惜没念好咒语就点错了。师父信倒是信了,可是却借机抓我去凝碧阁修习魔法,还好今天是师父进禁宫面圣的日子,否则,我还不知道要面对那么多咒语到何年何月了呢。”

    兰云看着瑜儿生动多变的表情,最后更挤出委屈的泪水含在眼眶中,不自觉的被逗笑了,“好了好了,你现在总算解脱了,不开心的,就忘记吧。不过,下次别再烧别人的头发了,很危险的。”

    “哪有哦,人家其实只是想烧烧景鹏手中的书罢了,谁知道,谁知道,还好当时有茶水……”看着兰云瞪大难以置信瞬间紧缩的天蓝色瞳孔,凌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自动吞到了腹中儿。

    “天,凌瑜,下次看到心宿宫主,记得提醒我告诉他要严加管教你。”兰云略显无奈的拍拍凌瑜的肩膀,随即想到那天被一阵骚乱惊动,冲到景鹏房间时看到的情景:景鹏满头满脸的褐黄色茶水好似小溪,一股一股沿着有些惊吓过度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流着,一小撮茶叶,慢慢地顺着景鹏高挺的鼻梁往下滑,景鹏惊慌未定地视线,也随着吸饱了水分的调皮茶叶,一点儿一点儿地聚焦在鼻尖。而已近中年却驻颜有术的心宿宫主心宿大人,则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景象,似乎在懊恼到底谁才是心宿宫的主人。

    不自觉上翘的唇角却泄漏了些微的秘密,如果凌瑜不是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一定会发现此时的兰云调皮的笑容和自己不相上下呢。而一直在梅花园里悠闲散步的雪梨,使劲儿甩了甩头,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异常仔细的盯着兰云的银色黔首,怎么都觉着上面似乎有两只恶魔的小角钻了出来。

    兰云转了转头,眯眼瞪了下怕被发现偷窥而匆忙间转头撞到树干的雪梨,唯恐天下不乱的雪梨,早知道就不带它来心宿宫,放它回灵界抱怨无聊去多好,现在搞得好像被监视责怪一样,就好像当年教白魔法的大长老,一副慈祥面孔。

    唉!其实也不全是啦,毕竟上大长老的白魔法课,是兰云最敢浑水摸鱼的时候。还记得雪梨出现的那天,她正抓着颗甜梨,津津有味的偷吃,呃,是正大光明的吃啦。谁叫她吃得那么大声儿,大长老却毫不察觉,仍然垂目看着眼前的古卷,看不到蠕动的嘴隐藏在雪白瀑布般长胡子下,不停传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单调话语,如果她不吃梨,真的会睡着呢。甚感无聊的兰云狠狠在甜梨上咬了一大口,塞着满嘴的汁水转头欲望向窗外的红枫林时,却被一双水灵灵近在咫尺的黑色大眼睛吓了一跳,结果,甜甜的粘粘的梨汁就那样沿着大张的嘴角溅落在摊开在膝间的白魔法古卷上;结果,那朱雀国传国至宝之一的魔法古卷,就这样留下了千古未解的疑问:谁都不知道那已经干涸淡褐色的类似水渍的印记到底有何用处,难道是已经失传了的魔法印记么?结果,那匹,突然出现的雪白色独角兽从此便伴在兰云身侧不再离去;结果,兰云给它起名叫雪梨,“雪”是因为它通体雪白胜雪,“梨”则顾名思义,是为了纪念那被高傲独角兽称之为滑稽可笑的初遇情景;结果,这头叫做雪梨的会说话的独角兽每每被唤起名字时,总是张张鼻孔喷喷气,再不屑一顾的扭头转身当做没听见;结果,这罕见的灵界圣兽,虽然美其名曰为兰云的坐骑,可是实际上却好像教导兰云的长辈般处处严加看管时时耳提面命。

    那时候,兰云才6岁,无忧无虑的嘻笑玩耍,集万般宠爱于一身。

    沉浸在回忆中的兰云淡淡的笑着,这让一直假装害羞的凌瑜觉得有些窘困,撒娇的拽住兰云的袖子,“兰云姐,我知道我魔法学得乱七八糟,可是要不是师父逼我,我才懒得去学呢,学魔法又没用,我只要有的吃有的玩就可以了,你就别笑话我啦。难得师父今天不在宫里,你来了好些天还没好好玩过呢,今天我舍命陪君子吧。”

    “哦?你肯舍得,还是借口让我陪你出去玩?”兰云收回凝视远处的视线,含笑的看着眼前俏皮的小丫头。

    “好嘛,好嘛,都无所谓了,反正都一样啦。我们出去走走吧。”

    “呵呵,好吧,我来了这么久,还真的没好好逛逛呢,就出去走走吧。”兰云带些姐姐般的宠溺,再斜眼瞟了下听说要出去走走而显得兴奋起来的雪梨,贼贼的笑道“就我们两个吧,雪梨让它留下来赏花,我看它对这满园的梅花甚有好感,一直看个不停。”

    “呜……”甚感无辜的雪梨,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摇着刚才撞到树干肿起老大一个包的头,望着兰云和凌瑜渐渐远去的背影,委屈的感叹,“我哪有在赏花,只是想听听你们聊什么嘛。难道拿赏花做掩饰都不可以,要不怎么叫偷听呢。早知到下次干脆装睡在旁边还来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