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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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生生不息,有人哀哀将死。悲或喜,笑或泪,此般种种,皆为世情。

    今天,本丸酱的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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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狐之助早在门开之时就被那股极不舒服的气息压得瑟瑟发抖。它有心想提醒一句,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那位黑衣黑发的付丧神,漫不经心的眸光似是无意般扫过它,如冰如刺,令狐不寒而栗。

    时政在上!不是咱不帮你呀审神者大人!狐之助内心梨花带雨式哭泣。

    离门槛只有一线之隔,在万屋换了身清爽休闲装的少女难得想要撒个娇。她学着门内那人伸出双手,意思很明显了:快来抱我进去~

    鹤丸国永愣了愣,随即挂上笑容,向前走了一步,却是轻声对门外的审神者表示拒绝:“不行哟,要自己乖乖走进来才是好孩子呢!我就在这里等着您。”

    为了显示诚意,孤鹤低垂下修长脖颈,模样顺从而无害:“只要您能过来,不论是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答应您哦!”

    少女的双眼刷地亮起来,内里分明盛满了期待向往。

    啊啊,果然是这样呢。

    任何要求都可以,只要您到时还能说出口,就尽管放宽心交给我吧~

    一无所知的本丸酱高高兴兴抬脚迈过了门槛。

    “啪!”

    开启的大门复又合拢,倒是吓了本丸酱一跳。虽说本丸是本体,可她没有特意去浸入控制时这里就跟普通建筑一样,哪怕有所损毁也不会对其中的“灵”产生逆向的负面影响。

    所以没有预料到木门突然关闭的她才会被吓到。

    “哈哈哈哈……吓到了吗?哎呀呀,抱歉、抱歉,大门自己关上了呢。”鹤丸国永毫无歉意地说着,脸上的笑容加大了几分。

    虽然有一点点吃惊,但本丸酱是谁?她可是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亲眼目睹过这只皮皮鹤的惊吓大计啊!不得不说看得她也有点跃跃欲试了,可惜当时还没有身体。

    转身尝试着拉了拉门,毕竟狐之助还孤零零呆在外面呢。就是这破旧的门突然之间变得犹如铜打铁铸般,任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拉不开一丝缝隙。

    “唉呀唉呀,进来之后就别再妄想着逃出去了哟,我·的·主·人。”

    本丸酱扭头看了眼这位太刀付丧神,顿时对眼下的情形了然于胸。

    嘿呀!这小子一如既往地喜欢恶作剧,真是调皮。

    用包容慈爱的目光注视了他好一会儿,直到黑色的鹤儿敛去笑容沉静地站直了身体,本丸酱才向他开口索要:“那么,我的奖励呢?”

    没料到察觉不对劲的新任审神者还有胆子开口,鹤丸国永一时无语,正待随口糊弄过去,结果有人抢先一步。

    “哼,鹤丸殿下如此之举是否有违风雅之道呢?”

    来人左衣襟上别着朵嫩红牡丹,一片花瓣在走动间悄然零落成泥。

    是那个会作诗的很厉害的雅士歌仙!本丸酱既敬且畏地看着对方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回廊那头走来。

    他在鹤丸国永身边站定,和颜悦色地对本丸酱说道:“主公大人,我是歌仙兼定,热爱风雅的文系名刀,以后请多多指教。”

    “喂喂,歌仙你太狡猾了吧!明明是我先见到主人的,你快给我好好排队去啊!”

    “啊,这是个小小的惊吓哦!不知道鹤丸殿下是否满意呢?”

    “哈哈,完全没有被吓到哟!反而更要一马当先抢占先机了呐!”

    “那还真是抱歉。怎么说我也是之定的作品,可是有着风雅之士的执着呢,倒下之前坚持到底才是正途啊。”

    眼看着一打刀一太刀眼神对视间火花四散谁也不肯让步就差手合场上见,本丸酱觉得自己有必要担负起本丸大家长的职责了!

    “咳咳。”

    两位付丧神的眼光全都投注了过来。

    “好孩子不可以一言不合就打架哦,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讨论解决方法嘛。”语重心长地劝导着两个顽皮的孩童,本丸酱也不管门外的狐之助了,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朝前走去,还不忘招招手示意两人跟上。

    鹤丸:???

    歌仙:???

    不是,等等,他们不是正在争夺审神者的优先所属权吗?现在这个发展方向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二人满头雾水。但既然人已经进了门,倒也不怕这位女性审神者出什么幺蛾子。

    本性唯恐天下不乱的鹤丸不在意地跟了上去,歌仙兼定犹豫了一下,也跟上了步伐。

    左拐右拐,左绕右绕,跟在身后的两人渐渐觉出不对劲来——

    这位审神者,是不是对这座本丸的内部构造太过熟悉了些?

    一路穿庭绕花直奔专属审神者的天守阁,对他们两人的态度也很熟稔,丝毫不在意周围或明或暗的打量和恶意······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敢大意,鹤丸与歌仙两人在行走间不经意变换了位置,将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少女牢牢禁锢在攻击范围内。一旦她有异动,两柄锋利无匹的刀剑会毫不犹豫斩在她身上。

    少女或许是注意到了,或许没有。总之她的步伐更为急促外,却是没有其他动作。

    呵,哪怕是灌注了力量的天守阁,他们也有法子进去。如果审神者打的是这个主意,恐怕她要失望了。

    本丸酱本来想跟两位大龄儿童谈谈天说说地,但是“查看”了一番本丸情况后发现,今日出阵远征的队伍中有几人不在。

    是去万屋了还是,留在某处了?

    这群孩子一向同休戚共进退,断不可能出现六人出去却落下谁先回来的事。

    那么,就是有人再也无法跟他们一起回来了。

    战场碎刀。

    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阴郁,本丸酱没了嬉闹的心思,直接前往天守阁。

    阁前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神乐铃就悬挂在阁檐下。上面挂着的金色铃铛刀纹已不甚清晰,多处染有污浊。

    没去动那串铃铛,想来听见传召声的付丧神们也不会前来赴会。本丸酱直接唤醒整个本丸,一个个刀剑付丧神纷纷被“送”来这片空地,跟下饺子似的场面盛大热闹。

    发觉不好的鹤丸和歌仙根本来不及阻止也不能反抗。那一瞬,眼前的少女似乎变了个样子,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拒绝的亲切眷恋的气息,同时还携带着厚重质朴的气势,直压而下!

    现在,他们两人连一根手头都动不了。

    看着这些不是濒临暗堕就是已经暗堕的刀剑付丧神,伤痕累累死气沉沉,本丸酱的心都要碎了。

    她意识重聚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很早,但那时只能听只能看,过眼过耳却不过心,因为她无法思考。等到后来渐渐恢复了身为“人”的一部分,也只能附着在本丸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上。本丸是供她归宿的躯体,可同样牢牢束缚住了她,勿言勿动。

    本丸是她,从本丸里诞生的刀剑付丧神当然就是她“生”的孩子。天知道没日没夜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弃如敝履百般折磨是何种滋味!哪怕她的个人情感不强烈,一颦一笑都是从孩子们身上依样画葫芦学来的,仍是有名为愤怒的情绪在逐渐蔓延。

    好不容易修炼成精化为人形,还没见过所有孩子正式介绍过自己,就有人不在了?在场有几振刀的刀身布满裂痕摇摇欲碎,再晚点她家的孩子又要失掉几个了!

    早知道就不是先去时政而是留下来保护好刀崽们!

    本丸酱懊悔不已,到底是刚开始做人,思虑还有很多不周全的地方。

    隔空抓来本丸外苦等的狐之助,不顾有些刀剑惊疑的眼神,她把小狐狸往手入室方向一扔:“资源给你,立刻开启手入程序!”

    狐之助落地后抬爪一摸,一个色彩鲜艳的小荷包不知何时挂在了它脖子上,粗略感知下里面塞满了一库房的各类资源。

    没去管细枝末节,本丸酱身影一闪,已然来到了本丸的核心枢纽房间。其实直接让本丸易主也行,毕竟她是本丸之灵,天然拥有对本丸的支配权。但她不放心前五任审神者,还是完全掌控时政给每座本丸安装的核心比较稳妥。

    灰蒙蒙的灵力注入核心,本丸破败的景观立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弦月当空,细碎的星子散落在深蓝夜幕之上。清风拂面,岸柳塘荷抽枝吐蕊生机勃勃。青苔褪去,血气消散,有不知名的鸟儿晚不归巢,蹲在树枝上清脆啼鸣。

    远山似黛,近庭如春。

    本丸,“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