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余家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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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过后便是盛夏的日子,男孩子们要准备明年的会试自是不能放松,女孩子们都就借着日头太毒躲着懒,每日只上半日课也就罢了。阿娇因在学堂上学,跟着盛家的女孩子们一起也认识了不少同龄的女孩子,便提议找几家的姑娘一起聚聚。如兰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又因自家舅舅刚从云南捎了些上好的茶叶,便做了东邀临近的闺中密友来参加夏日茶会。

    日子定在了夏至之后的休沐日,一大早阿娇便带了点心来了盛府,过不多时,来客渐多,只见满室珠环翠绕,环佩叮当。一众女孩都被引领进盛家的小花园去吃茶,众丫鬟早搬出各色锦墩绣椅和茶几翘案,又摆上了精致点心和盖碗,如兰便笑道:“这是我舅舅从云南捎来的白茶,姐姐们品品,吃着可好?”女孩们听了大是兴味,便端茶引盖轻尝几口,又评论了一番哪儿的茶叶最好。

    嫣然走到明兰身边嗔道:“你这小丫头,今日怎么见了我都不说话,好没良心!”明兰皱眉道:“上个月叫了你几次过来钓鱼喝煲鱼汤,你只说叫人来说了声没空,连个由头都没有,我才不要理你!”话才刚说完,只见屋里众女孩大都神情古怪,挤眉弄眼的,明兰一头雾水去看嫣然,却见她有些不自在,陈家姑娘则转头过来打趣道:“你这小丫头好不知趣,余家姐姐如今钓到好大一条肥鱼,如何有空来你家钓那几条小杂鱼!”一大半女孩都吃吃笑起来,却有什么都不说。

    只有年纪最小的刘家姑娘天真的说:“我知道,是余家姐姐与宁远侯顾家的二公子正在说亲哩!”明兰惊讶:“宁远侯顾家?他家的顾廷烨顾二叔和我们在一个学堂念书。”“正是那顾廷烨,据说是那日马球会上看上嫣然姐姐了。” 这下三个兰并阿娇都愣了,那顾廷烨虽和几人在一处读书,但大了几人一辈,平日里话也不多,据说并不住宁远侯府,且已有外室,据说还有了子女,不知余家怎会给嫣然找了这样一份亲事。明兰想着等宴会散了再好好问问嫣然。

    用过了午膳不少姑娘就纷纷告辞了,阿娇也先回家了,明兰让嫣然一起留下用晚膳,拉着嫣然往自己屋里去。到了屋里,待小桃端了茶碗点心上来后,丫鬟们很有眼色的一齐退下了,明兰看了门口一眼,坐到嫣然身旁,轻声道:“嫣然姐姐,你这与顾二叔定亲是怎么回事啊?”嫣然苦着脸道:“不就这么回事呗,说是顾家二郎在马球会上看上了我,找的是我爹爹的上峰保的媒……”欲言又止。嫣然吸吸鼻子,又道:“这次亲事本不是我祖父母的意思,是我那后娘攀上了宁北侯的一个不知什么亲戚,便促着父亲应了媒人,好在我祖父说他要再考虑打听些,这才未说定,可是那女人……那女人……闹的尽人皆知。”

    这嫣然的后娘,便是当日与嫣然争夺簪子的余嫣红的生母,嫣然的生母早逝,后娘又有自己的儿女,对着嫣然也不大好,常言道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父亲对嫣然也不上心,余家也只有祖父母对着嫣然这个孙女是真心的。

    嫣然只低低的哭,明兰心里也为她难过,也劝不出什么话来,只轻轻抚着嫣然的手背,掏出一块新帕子来给她拭泪,过了会儿,嫣然收了眼泪,吸了口气,重重顿了下头,展颜道:“瞧我这般模样,叫妹妹笑话了!想来爹爹也不会坑了自己闺女的,姑娘家总是要嫁的,我叫祖父也别东查西查了,横竖嫁过去便是。”

    明兰见嫣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正色道:“嫣然姐姐,我知道你不愿祖父母与你爹打擂台,可你也当想想自己!你那后母我虽没见过,可也听说了些,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说句难听的,若是你嫁的如意了,她保准会抢着来仗你的势,你若受了委屈,你说她会给撑腰出头么?”

    嫣然脸色发白,心里一团乱麻,明兰站起来,走到当中以手锤掌,凛然道:“嫣然姐姐以后莫要自怨自艾了,你虽没了亲娘,可到底是嫡出的长女,祖父母都健在,若是自己不愿意,还得自己去争上一争。”嫣然怔怔的看着明兰,柔嫩明媚的面庞一派平静,却隐隐现出坚毅果敢之色,嫣然的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勇气,过去亲密的拉着明兰的手,低声道:“好妹妹,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自轻!你这般真心待我,我死也不会忘了你的好!此事还是等祖父查过再说。”

    余阁老虽致仕多年,但京城里到底还有人脉,几番调查下来情况很不容乐观,这顾廷烨从小就飞扬跋扈不说,还动辄纵马街市打架生事,前几年顾家好容易相到一门亲事,谁知那二公子不满意要退亲,老候爷夫妇不答应,他竟直接找上门去,当着那家人大宴宾客的日子,众目睽睽,将那家好生一顿奚落嘲讽,直让那家人羞愤的几欲寻死,婚事自然泡汤了。

    嫣然无人可诉苦,便平均每三五天请明兰过府一叙,谈谈余阁老打听来的消息和自己的心情。这一日,明兰再度受邀去了余府,搂着熬红了眼睛的嫣然断断续续哭了半响,最近余阁老和余大人吵架的很厉害,余阁老要退婚,余大人死活不同意,还说子女婚事当听从父母之命。余阁老也怒了,说子女婚事父母做主是吧,便说儿媳忤逆不孝,要儿子签了字休了她,那嫣然后妈哭的要带着儿女回娘家。

    余老夫人哭着让父子俩停火,嫣然是着火点,如何不难过心酸,哭道:“我着实不孝,害的家宅不宁,索性嫁了过去算了!”明兰拼命给她打气:“姐姐你有什么过错,都是你后娘撺掇的,他们要攀高枝,为什么不拿嫣红去说亲,偏只把你往前推?!”嫣然这几日哭的几乎脱了形,十分虚弱的样子:“祖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这躺在病榻上许多日了,要是有个万一……”

    明兰用力拍着嫣然的肩膀道:“放心!你祖父当首辅时,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出问题。你也得打起精神来,好好服侍你祖父床前榻后的,不要这幅哭丧脸,多大的事儿呀,一没下定二没过礼,不算悔婚呀!”听明兰细细分析,嫣然总算暂且放宽了心。

    不知是不是否极泰来,又过了几天情况开始好转,据说顾廷烨十分诚意的亲自拜访了余大人和余阁老,并当面求亲,老侯爷也写了一封恳切的求亲信,余阁老和老夫人看了之后有些动摇,毕竟是贵胄子弟,若是本人肯悔改,未尝不是桩好亲事。

    嫣然素性温柔,听祖父母这么说也有些心动,这事便算是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