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八回 道心不灭,龙凰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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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离风捂着肚子,笑的直打滚。
白染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过头去看着七殿,有点难过。
无尘自然什么也看不到,重塑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却迷路了。
这是哪儿?怎么一片焦焚?这些人,都死了……
不对,不会的。她应该是活着的。
无尘一低头,她在,她果然在。我能救活她的,一定能。无尘抱起奄奄一息的少女,指尖闪着微光,搭在她眉间。
经脉寸断,五内俱焚,神识散尽,再无生机。
不!不对!她没死!不会的。事情不该是这样,你快醒醒。
“齐玉!”闭目盘坐的无尘急急喊了出来,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脖颈流下去。整具躯体按捺不住,颤动起来。
洗灵阵外,离风的笑声一顿,二人皆是瞪大眼睛,空气中死一般寂静。
“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白染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大声问着。险些就要冲进阵中去。
离风仍旧震惊不已,一把拉住了她:“他方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心中一片混乱,白染摇摇头。
玉儿?齐玉?
“离风,你可知道七殿的名号?”
“这,我也不知啊。七殿下很少露面,天帝似乎并未赐名。”
会是他吗?会吗?
相似的沉默,相似的温柔,相似的耐心,相似的清淡,白染紧紧捂着嘴。那股总是似曾相识的清甜,那份莫名的熟悉和信任感。这是真的吗?
千年易过,片刻难熬。此刻心间仿佛有只小猫爪子,一下一下的挠着,短短几日憋的白染快要疯了。
终于在第十三日的夜里,洗灵阵内金光大盛,几声炸响之下,四十九块阵牌尽皆碎裂。白染闻声赶来,焦急的等着。只见大阵毁弃之后无尘却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天地中的灵气也突然间躁动起来,浪涌如潮,暴虐激荡而来。白染一惊,急忙撑起仙障。
晃悠悠从屋内出来的林夕见着此景,忍不住点点头,目露赞赏。乘风而起,一双大袖遮天蔽日,于半空中伸出一只暗金色的能量手掌,稳住了这一方摇摇欲坠的时空,双手一掐诀,渡出滚滚更加雄浑的精纯灵气风暴。同时不忘将离风白染二人提到一个安全的地界儿。
“神念入圣,道心不灭!他要突破!”离风扯着嗓子喊着,很想朝那股毁天灭地的风暴中探一探。
白染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番浩大场面,当初母亲证得神位时的声势恐怕还不足他十之一二。肉身突破不过月余,便得神念入圣,这是什么天赋?这是要逆天吗?白染对比了一番,看来上次师父说在他肉身突破时帮着遮掩了一二是谦虚了,这般强横的气势,若是没有师父暗中看护着,恐怕自己早已身死道消了。
这绝对是捡到宝了。
轰鸣的风暴中,晶莹躯壳上白衣翻飞,龙族的血脉真灵从神念海洋中咆哮着冲出来,在天地中盘旋嘶吼着,沐浴着三千世界的法则之力,渐渐渡上金色的鳞片,蜿蜒间似远古而来的天龙,称霸四方。
阵阵龙吟之下,护身仙障层层破去,白染渐渐支撑不住,提着离风再次急速退去。
不愧是天家龙族,端的是强横霸道。巨龙啸吟还未散去,却听一声清厉凰鸣遥遥传来。赤色的凰鸟挣扎着飞出神念海洋,五色尾羽舒展开来,傲冲天际,自在盘旋,同样吸收着万界诸天的法则神力。
林夕悬在半空中,也不见有什么护体仙障,却毫无顾忌。身在其中的白染和离风自然看不到,这片山脉之外此时仿佛倒扣了一只罩子,一线之隔,遮天蔽日。
天龙真凰,白染不明白这两种三界中最为霸道强横的神兽血脉是如何在一人体内共存的。龙族一脉能传承至今已很是不易,那真凰一脉却是已经绝迹多年了啊。如今的妖族王血越来越少了,便是如离风这般的,都得当半个祖宗似的供起来。
天地法则的恩赐持续了整整三日之久,这三日之内,龙凰血脉分分合合,一股极为恐怖的神识正慢慢孕育出来。在法则之力慢慢消散之后,龙吟凰鸣之音穿云破月,血脉真灵咆哮着冲回神念海洋,周身一震,神念海洋狠狠碎裂,在天龙真凰的法则之力下宛如末世重生,渐渐演化出一方世界。
一界成,得神位。
三十三重天外的虚空中,一座浩瀚石碑巍峨伫立。玄黄道碑,镇压三界。十三万年前,魔祖陨落,黑暗纪元结束,人皇立碑震世,建天庭,立地府,安定三界。
玄黄碑,乃人皇的本命宝器。刻录着整个三界的修行命脉,漆黑的碑上点点道纹图腾如星辰般错落镶嵌。已有数万年未再有新图腾出现的玄黄碑突然爆发一阵浩瀚伟力,一枚龙凰交缠的赤金图腾自碑中缓缓浮现。刺目的光芒照耀了整片虚空,神兽之祖的血脉威压展露无遗,成为大道之碑上最耀眼的那一处。
一瞬之间,诸神有感。龙吟凰鸣之声穿古越今,直抵心神,震慑万古。众神无不紧守心神避其锋芒,唯有三清天上的天帝,眸中点点赤色,凭着深厚修为硬挡了。
这一切的造化,还未成神的白染自然不知,离风也只迷迷糊糊的一阵心悸。
灵气风暴渐渐散去,无尘缓缓睁开眼,强横神念四散开来,又转瞬收回,敛入体内。虚空中,无尘单膝跪地,朝林夕行礼叩谢。
林夕摆摆手,十分难得的露出几分欣赏笑意:“不错不错,你能一举得道,已是超出了我的预想,比那两个小崽子强多了。”
想起她,面上不由浮现几分温柔笑意,无尘复又开口道:“尊神可知我体内的凰血来自何处?”
林夕沉吟了片刻,道:“你母亲的真身本为九灵凰,是妖族中血脉最接近凰鸟的存在,许是返祖吧,在你的体内竟生出了一点真凰血脉。”
无尘眉间微蹙,点了点头:“那您可知我母亲的死因?”
林夕摇了摇头:“她还未嫁到天上前我便闭关了。待我出关时,她已化道了。”
无尘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
林夕忖了片刻,道:“你还小的时候我便探过,你母亲的事…我瞧着与你无关。”
无尘眼神一亮,一时间五味杂陈,倒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下方白染见他两个迟迟不露面,不由心急。无尘神念一动迎着她飞身下来。
见他如今这般气泽威压,一靠近便忍不住生出跪拜臣服之意,这便是至强血脉的力量吗?白染一肚子的话被堵的严严实实。
“抱歉,我也还未完全适应,过些时日便好了。”无尘见她有些摇摇晃晃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不过数日时光,却是生死之间走了好几遭。
白染心头有个谜团,再不问出来,她就要憋死了。于是拉了他衣袖急急回了房间,还特意锁了门窗把要看戏的离风挡在外头。
无尘见她这般风风火火强势模样,实在有点可爱,也随她摆布安静在榻上坐了。
白染前后左右的忙活完了,十分严肃的把他拉起来:“殿下,可否告知白染你的名讳?”
无尘挑了挑眉,似乎猜出了什么:“父帝并未赐名。唯有母亲幼时唤的无尘二字。”
“那你,七千年前,你…你可是在凡间太一界转世?”声音有些颤抖,白染紧紧捏着他胳膊。
无尘却摇摇头:“不是转世,那时父帝派我巡守人间修真界,我不过在太一界暂住了几百年。”
“你…可在火场上救了一位姑娘?”
无尘看着她瞪的大大的双眼,沉默了半晌,握住她捏的发白的小手:“我不是有意抛下你的,那时父帝赐罪,说我纵容凶兽祸乱人间有违天和,判我在雷池受刑一月,刑毕后我去寻过,你已不在了。”
果真是他。猜出的是他,和这般亲口承认的是他,却是全然不同了。
白染此刻有些呆滞。真的是他么?那个每每在自己痛不欲生的时候紧紧抱住她的人?那个在她绝望厌世的时候柔声安慰的人?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这个三清天上的龙族殿下竟把那时的一个小小凡人当成小孩儿一样哄着喝药,哄着睡觉。居然是他,从头到尾,居然一直都是他。
缘何遍寻不得,你恐怕未曾想到我是仙界中人,就像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境界高深的修行者,却没料到你原是一尾浅滩的天龙。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白染还未完全醒过神来,只喃喃道。
“你……没有问过我啊。”
白染被噎的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了,心头突然窜出一股小火苗。
“我不问你便不说么!你便一辈子都不说么!”
“说与不说,也并无分别啊。”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无尘就有点想笑。
白染呆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赌气甩开他的手,转过身不去看他,面上却悄悄红了。
无尘没忍住,哈哈一笑,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可是你说的,凡间的事儿早已淡忘了,那时我们没有缘分。不过现在知道自然也好。”
我已下定决心断去前尘,可如今从头到尾都是你,我又如何会淡忘了。七千年前的往事慢慢从记忆深处爬出来,白染还记得,那时候自己不肯好好养伤,煎好的药一口不饮,敷面的药膏也丝毫不碰,是他一夜一夜的守着,用灵力续着她的命,他从不逼她,也不大会说好听的话,他就只那么整日整夜的陪在她身边,陪着她直到她愿意喝药,愿意治病。
其实刚开始,他是不太会照顾人的,更不会懂女孩子的复杂心思,许多的细心周到也是一次次的磨炼出来的,那时自己伤得很重,动不动便会发烧,一回回的总结下来,他才知道她睡相不老实爱踢被子,夜里要去看一看,待她晨起时要煮好热茶不能叫她总喝凉水,每日的菜式要做的丰盛她才愿意多进几口。这一点一滴,都是他的无上柔情啊。
什么有缘无分,是缘分匪浅才对。要不然,怎么偏巧自己在那潭中睡觉便被他一把捞出来了呢?诚然,那小潭的确离他重华宫最近,但旁人也可去得不是,定是缘分,缘分使然。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转过身,白染突然伸手往他面上一戳:“那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无尘失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白染却对这答案不太满意,小小哼了一声。肯定是这样,不然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本仙子果然魅力无边。
可是……不对啊,七殿就是无尘,无尘就是七殿,这七千年前我……那他岂不是早早看过我最丑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