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同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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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宫中莫名出现孩童血尸的事情,很快传开,朝野无不震惊。
皇帝召集群臣开了个临时会议,商量如何处理这件怪事。
朝中的官员对这种怪事向来都是避之不及的,觉得晦气,但皇帝关心,他们也得出力。
方一北听闻这件事时,第一个想法便是皇帝这等家事为何要搬上台面上来说,无非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后宫里出事了么?
这样一来,各种谣言就要起飞了。
皇帝刻意如此,他也只能无奈叹气,等他散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方泠和莫长庚吃着午饭,看到父亲愁眉不展,于是劝慰几句:“爹,别想不开,今儿的虾是女儿让狗三摸回来的,味儿鲜美,您好歹尝几口。”
方一北坐下后,只顾着叹气,一口东西都没顾上吃:“你二哥怕是一连好些天,都不能回家里来了。”
“二哥怎么了?”方泠爱自己剥虾吃,剥了一只塞嘴里,爹啥时候开始牵挂起二哥来了?
“宫中出了这档事,陛下岂能放心?他不得加强守卫?”方一北看了眼莫长庚,发现对方脸上并无表情,“我得捎些衣服给他才是。”
方泠嘴里软骨咬得咯吱咯吱响:“那您再给他带点零嘴去吧。”
等方泠离开回房后,方一北才问起:“殿下,您打算如何?”
莫长庚端起茶杯,垂下眼帘:“宫里那事,是怎么说的?”
方一北回道,“据刑部调查的结果,那孩童是李中丞家里的幼子,好好的一个人,就突然死了,中了毒,全身出血不止,挺邪乎的。”
莫长庚放下茶杯,看着一桌被吃完的菜,更没了胃口。
宫里发生的这些事,多少都在他预料之中。
“太后那边情况如何?”
“吓得不轻,已经传唤太医诊治去了,”方一北看了眼莫长庚,“老臣还听说……陛下昨日去见了太后。”
“他每天都会去给太后请安吧。”
“不见得,这些年宫中总有传闻,陛下政务繁忙,总会隔几日才去太后宫里,”他话说了一半,看了眼屋外,“而且,昨日太后去了趟指云寺祈福,日入时分才回了宫里,见着陛下正候着。”
莫长庚眼皮一抬:“他终是沉不住气了。”
方泠回了自己屋里,见着豌豆趴在桌子上,打盹儿。
小姑娘心宽,睡眠质量贼好。
“醒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方泠顺手拍了拍她。
豌豆一惊,坐起身子,随手一抹嘴角:“姑娘,你回来了。”
“咦?”她眼珠子一转,“公子他怎么没跟着过来?”
方泠盯着她看:“他有自己的一间屋,干嘛要跟过来?”
豌豆两手托腮咯咯笑道:“他不是时常来找姑娘么?”
方泠撇撇嘴,抓起桌上一个梨子咬了一口,水分充足,还甜,口齿不清地回道:“那是他闲的慌,整天来我这瞎逛。”
两妹子聊了没几句,屋外来了声音。
“方泠,在吗?”
她一顿,说曹操曹操就到:“在,在啊,干嘛?”
顺便拿起手帕擦了擦脸。
莫长庚便推门进来:“我以为你歇下了。”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
豌豆起身笑了笑:“小的给公子端杯茶来。”
小姑娘手脚可灵活,平日里做事虽然粗大条,但关键时候懂得分寸,朝着莫长庚行了个礼,豌豆呲溜一声跑了出去。
见到豌豆离开后,他说:“今晚跟我进一趟宫里。”
方泠刚想点头,就惊呆了,进宫?!
“你进宫干嘛?!”
“我额娘被吓着了,不去看看我不放心,”莫长庚拿起一个梨子,端详了几眼,“好吃吗?”
“挺甜的,”方泠愣了愣,“你不怕进去被人发现么?”
他一笑:“你爹带我们进去,会安排妥当的。”
方泠哦了一声,想到不对:“我为何也要一同进去?”
莫长庚正色道:“我猜太后宫里出了异样,你或许能帮上忙。”
方泠又哦了一声,朝他伸出手掌。
莫长庚:??
“给钱啊,让人帮忙不用给钱啊?”
莫长庚将手中的梨放她掌心,起身走了。
豌豆端着茶水进来,发现只有方泠一个人了。
“姑娘,公子他人呢?”
“死了。”
“死了?”豌豆莫名道,“哪能突然就死了呢?”
方泠吃完了梨,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另一个,叹气道:“豆儿,你说我是不是怪倒霉的?”
豌豆放下茶杯,看到她皱着眉头,这还是方家的姑娘吗,啥时候有过这等表情了,于是好奇问着:“姑娘何出此言?”
“自打跟他认识,我就屁事不断,这还不算,我也没招到什么财啊?”
豌豆笑出了两酒窝:“姑娘,哪能什么事儿都拿钱来计算呢?”
方泠想不明白,她把手中的梨子抛给豌豆,歪着脑袋看她:“那我该拿什么算计?”
“过得开心才是首要嘛,豆儿觉得吧,自打公子出现之后,姑娘就变了。”
“变了?变美了还是变丑了?”
豌豆笑道:“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啊,姑娘心宽,以前也没少开心,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不一样了,开心的样子不同了。”
方泠皱了皱眉,是吗?
宫里闹了那么邪乎的事情,皇帝打算做一场法事。
这还是下朝的时候,方一北,李永贤和王二弄三人一起建议的。
莫连城觉得,他们三意见能一致,比什么都要邪乎。
等到方一北收拾好东西,要往宫里送时,做法事的大仙刚好到了宫门,热闹非凡,像是杂耍的戏团入场。
方一北是带着莫长庚和方泠一同进来的,两人经过打扮,一般人很难一眼认出他们。
再来现在宫门乱得跟菜市场,守门的士兵一看是方侯爷,没怎么多问直接放行了。
进了宫,方一北小声交待道:“泠泠,你跟着殿下可得小心,这里是宫内,比不得外头。”
方泠点头道:“爹爹,您放心吧!女儿心里有数!”
听到她这么一说,他心里更没数了,每次方泠一说这话,准出事儿。
但是他也没办法,莫长庚坚持要带她进来,他拒绝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打算让方湘随时接应着,可再想到那小子,头更痛了,这三个不确定因素走到一起来,能有啥好的?
早知道,就让方旭留在京城里了,真想有个靠谱的人,还得是家里长子。
“爹把东西送给你二哥的时候,会跟他说好,你们事办成了,就即刻找他带你们出宫,不要多做停留,”他说到这里,看了眼莫长庚,“殿下,您多担待点。”
莫长庚点头道:“方侯放心,这事的轻重我是知道的。”
趁着周围没人注意,三人分开行动了。
方一北去找方湘,莫长庚他们两直接去见太后。
皇宫很大,四处都有太监和宫女路过,见着陌生的,都会有人来过问。
同时宫里高手众多,稍稍露出点身手,就会引发蝴蝶效应,方泠决定不用盗墓那一套功夫了。
好在莫长庚对这里熟,带着方泠走了一条密道。
“这条密道是怎么来的?”
方泠爬在密道里,困惑地问道。
莫长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不禁笑了:“大概是我八岁的时候,跟我弟弟一起挖的。”
“你俩挖地道?”方泠觉得不可思议。
她以为,只有自己和二哥会想着做这种事呢,没想到他也会。
“小时候闹着玩的,那时候我父皇对我们功课要求很严,我额娘又不敢多言,我们只能向祖母求助去了。一来二去,父皇就让人守在外面,断了我们去找祖母的途径,我们才合计挖了这的。”
方泠噗呲一笑。
“你笑什么?”莫长庚停了停,他脸上蹭了一把泥,密道是以前挖的,窄小,现在费了好大劲儿才挤进来。
他身后的方泠笑道:“你以前也够遭罪的,我哪像你,我爹娘从来不管我的功课,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而且我祖父是名武将,更喜欢我习武呢!”
“难怪了,把你贯成了这个样儿。”
方泠蹙眉道:“成了什么样?”
“假小子,”莫长庚咧嘴笑道,“站没站样,坐没坐相,白白浪费了这好看的皮囊。”
“我要喊人了。”方泠不高兴道。
“你要干嘛?”
“大喊几声啊,让人发现我们。”方泠不乐意地看着他,哪有这么损人的。
“女侠饶命。”莫长庚只好赔笑脸道歉。
方泠又想到:“哎,不是,你跟皇上一起挖的,他会不会发现啊?猪脑袋?”
莫长庚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会,他早忘了这些事情。”
方泠听闻此言,总觉得有点儿酸。都是一家人,他们兄妹三人,关系亲得很,可到了莫长庚这,却是水火不相容。
安静了片刻之后,他才说道:“走吧,很快就到了。”
莫连城没让人把法事做到太后的宫里,一来怕人多屁股乱,滋生别的事端,二来也扰了她休息,传出去他不懂孝道。
此时太后的慈宁宫静如一潭死水,偶尔飞过的几只野鸦,叫声显得极为苍凉。
她宫里的人,一个个提心吊胆的,生怕又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人人自危,做事都蹑手蹑脚。
太监们蜷缩在角落如同死鱼,没人叫唤,绝不挪步。
宫女丫鬟则是抱团取暖,窃窃私语要是再有什么发生该如何自保。
莫长庚和方泠从密道里出来,身处慈宁宫的后院,出口处还算隐蔽,平日里没什么人会来,加之现在下人们无心工作,更是让他们多了一份安全。
后院堆了些杂草和木材,那是备着日常烤火用的。
莫长庚打探片刻,这里仍是当年的模样,只不过这后院里不起眼的红墙年久失修,掉了些漆,而且住里面的人也变了。
方泠掏出手帕,把脸上的泥土擦干净,然后又递了一块给莫长庚:“擦擦,别让人以为我们是从山洞里钻出来的。”
他笑着接过手帕,先帮着方泠擦去一处没擦干净的地方,才转而给自己擦拭。
方泠心头噗通一下,才说道:“早知道我就带点胭脂水粉了,头一次见太后就这模样,太丢人。”
莫长庚随口一句:“你当是见未来公婆呢。”
说完他就觉得不对了,两人相顾无言,空气突然安静凝固。
只是这时一个脚步声走近:“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