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晓峰的话刚出口，一阵尖利的女声就撕裂了空气响彻在整间教室内。

    于晓峰就怔住了，像慢动作一样，顿顿的转了身回去。周围的同学也看到了刚刚说话的人。

    一时间，所有学生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个个默不吭声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刚才说话的人就是贺遥他们初三五班的班主任。焦格华。

    焦格华是一个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老师。一般年轻老师，是学生们最敢惹的也是学生们最不敢惹的。

    因为年轻老师里有一批刚毕业的老师。他们一般都还是从学校走出来的，没有什么教学经验，有时候学生调皮捣蛋一下。反而是老师们先崩溃。尤其是新入职的年轻女老师，总是会被学生气哭几次的。

    但是这些年轻老师里还包括另外一批毕业几年，教书几年，见过各种大场面，镇得住场，骂的了人的老师。他们一般还不到中年，肝火旺的很。岁数大的老师，可能就不咸不淡过去了，而他们会调动所有的怒火烧死一个个倒霉孩子。

    焦老师就是这样一个火力十足的老师。

    于晓峰看见她，腿肚子就有点抽筋，人不自觉的就矮了几分。脸上的逗更是挤在了一起，随时准备爆破。

    焦格华看着他，更烦了。重复了一遍。“出去。”

    “老师……”

    于晓峰试图撒个娇，奈何焦格华根本不答应。“我说话不说第三遍。”

    焦格华把抱着的那一摞卷子，重重的摔在桌上，眼神尖利，对着于晓峰指了指教室的门。

    于晓峰看没有缓和的余地，只好瞪了贺遥一眼就蔫儿头蔫儿脑的出去了。

    焦格华看于晓峰出去，双眼扫视了整个班。班上的每个人都跟鹌鹑似的不敢吭声。

    焦格华冷哼一下，把门猛地甩上。

    尖儿细的高跟鞋，在坚实的水泥地板上咔咔作响。

    “刚才谁拿着游戏机来着，交上来。还有，那边，我看见有人拿着漫画书来着。来，交上来。”焦格华抱着臂站在讲台上，眼睛如同机枪，瞬间扫射了一连串的人。

    “……”

    “不交，那就谁跟他一起看的，全出去，要我给你们画范围么？”

    焦格华的声音如冰冷的刀锋，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

    最后带了游戏机和漫画的两人只得抽噎着交了东西。带游戏机的那个更是交完后，一步三回头。

    东西交完了，焦格华的训话还没有结束。

    “都初三了，有点觉悟。还有心情干这些？”焦格华给全班展示着漫画书和游戏机，“该干嘛干嘛去。学习学的很好，不用担心是么？你们没那个资格。”

    “还有那种二流子的话，别跟我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不要脸，还好意思到处瞎说。未来？有什么未来。你们还跟着傻子似的乐。全班从后往前，把作业都给我传上来。还有学生证传上来。”

    焦格华简单利落的交代完任务，学生们就赶紧动作起来。唯恐慢了那么一下，被她再骂一顿。

    所有东西收齐后，焦格华就让所有学生把桌子分开。开始发卷子。

    贺遥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

    习惯了暑假的作息，突然这么早起，怎么早就开始考试，她真的有点不习惯。

    焦格华冷眼看过来。贺遥没啥反应的从前排的同学那里拿过卷子，并且把多余的往身后传去。好像根本没看到焦格华的难看的脸色一般。

    旁观这一切的班长，心里突突的，心想，贺遥这胆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

    贺遥当然不怕，因为她对焦格华还是很了解的……焦格华对学生的标准就一个，看成绩。成绩好，你玩游戏机，也只会说你看人家张弛有度，懂的生活。你要是成绩好，你就等着叫家长吧。不看你爹妈在办公室把游戏机摔掉，她不叫焦格华。

    贺遥就放心大胆的开始做卷子。

    卷子足足有两张，正反面的满满的，此外还给了一张空白卷，作为草稿纸用。

    两张卷子四科的题混着编排的。

    贺遥舔舔嘴唇，把笔袋放在桌上。今天她为了轻装上阵，连笔袋都没带，只拿了一个透明袋子装着学生证，2b铅笔，橡皮，三根黑色圆珠笔，一套数学做图工具。

    其他的都没有了。

    焦格华对于今天挑起争端的贺遥，其实也不太满意。她站在前面，整个班的学生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后面。但是贺遥是看到她的。焦格华知道。

    贺遥故意当着她的面挑起于晓峰的话头，让他在她面前犯错。之后，看她如何处理于晓峰。

    这一套动作，从头到尾，焦格华都看在眼里。她有心不管，但是于晓峰蠢，给贺遥递了话柄，她也只能处罚于晓峰。

    贺遥办完事，自己抽身而退了，把自己利用个干净。焦格华心里不满的很。

    但没抓到贺遥的错处，她也不能开口。

    开考后，焦格华就游走到贺遥的桌前，看她能写出什么东西。但没想到，贺遥做题非常老道。

    这次考试，四科的题全部混在两张卷子里。

    贺遥第一时间把两张卷子的班级，学号，人名写完，就开始用笔挑出两张卷子每科的题。一科的用一个符号画出来。比如数学的就在题的序号上画个对勾，英语的就写个五角星。

    贺遥用几分钟的时间迅速标记完，并对整个卷子的难易程度和题型分布做了一个大致的摸底。

    之后再按照数学、物理、英语和语文的顺序去做。

    笔下生风，卷子翻动的声音哗哗作响。

    焦格华看的太阳穴青筋显露，但再看看贺遥的透明笔袋。心中那点不爽，就被她压下去了。

    做题的速度，做题的质量，做题的态度，说明贺遥对这场考试足够重视。她也不好意思再找什么茬儿。就离开了贺遥的桌边，去看别人的卷子去了。

    贺遥做完一科题，就看一次表，这次考试有三个小时。题量这么大，分布这么散，时间一定得控制好。

    等贺遥终于把最后一科语文的400字小作文写完。表上的指针也渐渐归于11点。

    “把笔都放下。从后向前传卷子。”焦格华抱着胳膊站在讲台前，看到有的学生还在涂涂抹抹，就对他身后的学生说，“她不想交，你们就不用管她的卷子了。”

    那个还在写的女生只好交了卷子。她的脸红的像个大红苹果，也不知道是难过的要哭了，还是被焦格华点名了，羞的慌。

    贺遥反正没关系，收卷子的时候，给的痛痛快快，卷子都没在她这儿停留超过五秒，就传向了前面。

    前面的男生没想到他传的这么快，脑袋被一大堆的卷子敲了脑袋，有点发懵。等拿到卷子，看到贺遥的那密密麻麻的卷子更懵了。颤颤抖抖往前传了自己的卷子，就立马转过身，问贺遥，“你都做出来了？？”

    那种不可置信，让他音都有点走调了。

    周围人听到猛地看向贺遥，那动作利落的，还以为他们在军训呢。

    贺遥：……

    冷不丁被所有人盯着，贺遥被吓的转着的笔都掉了。

    “怎么了？”

    焦格华到各行第一排那里收齐卷子，放到讲台上戳齐，折叠好，抱起来。

    “这次的卷子，我们几位老师会加急给大家判完。下周一上课我们正式讲这套卷子。好了下课吧。”焦格华交代完，就带着卷子出门了。

    在出门后，班上的学生还是憋着不敢吭声，安静如鸡。

    果然，一会儿就听见焦格华在门外说到“你知道错了么？”

    “嗯……”

    “错什么了？”

    “我……”

    “看来还是不知道，下周一叫你家长来。跟你说，这次的考试全年级大排名，你记零分。”焦格华机械的宣告着。

    原来是那个于晓峰啊？贺遥考了三个小时的试，都把这茬儿忘了。

    “老师，别啊！刚开学！”于晓峰估计是哭了，声音抖个不停，听着可惨了。

    可焦格华根本不理他。细跟的高跟鞋咔哒咔哒的越走越远，带着于晓峰的声音渐渐消失。

    班里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贺遥。

    而事主本人，正在踏踏实实的收拾东西。

    不知道是谁，大约是看不下去了，就对着贺遥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别人一听，立刻相应，“是呀”“是呀”“就是”“就是”

    贺遥眉头一挑，班长就觉得要完蛋。

    果然，贺遥重重的把书包扔下。

    “过分，我可以更过分。欺负到我头上，还想好过？我招他的？不要太搞笑好吧。”贺遥抬头看过去，一个个又缩脖子不吭声了，贺遥冷哼，还以为多仗义呢。

    “有空，你们还是好好学习吧。”贺遥摆摆手。

    班长一听这句话，悲号出声，“别说别的！下回求你考试不要再翻卷子了！”

    考试的时候，贺遥翻卷子翻的极快。班长也不知道她是不会写，还是写的太快。那哗哗翻卷子的声音，听得他头疼。满脑子都是贺遥翻卷子的声音。写题的时候卡了好几次，那几道题，他肯定做错了！！啊啊啊！

    贺遥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乐呵呵的说，“你不专心，怪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