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当然不是什么体贴的人。

    所幸的是希夫还记得她的轮椅，很贴心的帮她打开，还帮她拿了行李。

    “拉拉，你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小丑动作很浮夸的跑到劳拉身后，主动帮她推起了轮椅。

    “其实问题不大，但我不想落下后遗症。”

    “甜心你~真是老实呢……”小丑走路一摇一摇的，嘴里还哼着小调，虽然毫无旋律和乐感就是了。

    “……是啊。”

    “你会撒谎吗，拉拉？要知道谎言是这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之一，要是不撒谎~那可就真是太遗憾啦。”

    “我不对聪明人撒谎。”

    “啊哈，你的意思是~我，一个怪物，算是聪明人？”

    “……”

    “为什么不反驳，使出你的花言巧语呀甜心~嗯？”

    劳拉依旧沉默不语，车轮碾过路面上的煤渣，发出嘎嘎的响声。

    “难道说，你也认为我是个怪物？”小丑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他甚至有时弯腰把脸凑到劳拉面前，涂着黑油彩的大眼睛看着劳拉。

    这里面可没有几丝天真的成分。

    “因为我就是一个怪物，只有怪物们才会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不是吗。”劳拉低下头，发丝落下来挡住小丑盯着她眼睛的视线。

    “oh~怪物和怪物？不错的比喻。哼哼~”小丑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怪声，一会儿像水里金鱼冒着泡，一会儿像林中野兽的呜咽。

    他把手搭在劳拉肩上，拍了拍，很有一副安慰她的样子。

    “你在害怕，拉拉……你畏惧着~撒谎~所带来的后果……”

    他的紫手套轻轻拨弄，撩开劳拉的金棕色头发，浅淡的发色在灯下显现出一种诡异的绿。柔顺的长发拨开后，露出弧度优美的脖颈。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了劳拉的颈动脉。

    那是一把刀子，在颈部细嫩的肌肤上来回滑动。

    劳拉仿佛被一张大网捉住，思维不再敏锐。

    小丑的步子不知什么时候收敛起来，他嘴里哼的声音也停了，轮椅还在嘎嘎往前行，轧过地上的小石子儿，劳拉忘记了自己在哪儿，刀片在颈后滑动的感觉如此清晰，仿佛变成了一双她所熟悉的、粗糙而厚实的大手……

    那双手的主人，最喜欢抚摸着她的后颈，像世界上最亲昵的问候……

    “汉……尼拔……”劳拉轻轻吐出这个熟悉的名字，心脏在急剧的跳动，但她的声音非常的稳，不敢有一丝颤抖，甚至身上的汗毛都不知道竖起来一根，空气中，有一双令人窒息的爪子抓住了她。

    “嘶——”小丑的刀子刺破了她的皮肤，柔软的鲜血跑了出来。

    一瞬间，有如重获新生。

    “哈啊，哈——”劳拉弓着背大口喘息着，冷汗在顷刻间冒了出来，手臂上冒死鸡皮疙瘩，压抑着的害怕全部宣泄了出来。

    “噢乎~看吧，小拉拉，你是如此的可怜，哈哈哈哈~你连怪物都算不上呢，乎哈哈~”

    小丑欢喜了一会儿，然后又蹲到劳拉面前，抬起劳拉的下巴。

    “look at me，拉拉~”

    “告诉我，在刚才，在~我把这个~”他扬了扬手中的刀子，那上面的血并不是很深，“抵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我猜猜，是你的父亲，right”

    小丑要劳拉看，劳拉就老老实实的落入了他的眼睛里，小丑碎碎念着，不管多不想听，劳拉也不得不听。

    “他就这样握住你的脖子，抓住你的生命……还有灵魂！于是你就想被驯服了的狗一样，不敢再反抗他、违背他，你乖乖的给他看家，摇着你的小尾巴，伸出你的舌头，可怜兮兮的向你的主人乞求一点食物……”

    “噢，可怜的拉拉……现在，我也把刀片放在这儿，来吧，来吧，”小丑把带血的刀子放到眼泪纵横的女孩儿面前，从正面抵住她的脖子，女孩咽喉颤抖着，白皙脖子上水光淋漓的不知是汗还是泪，

    “来啊劳拉，像你在你那位父亲面前做的那样，对我摇尾乞怜啊！！”

    “啪——”劳拉一巴掌打在小丑脸上，刀子也顺着滑了出去，女孩抱住自己，寒冷急剧的呼吸中带上了哭腔，但她没有嚎啕大哭。

    头发丝贴在脸上，把痛苦的神情隐藏在阴影里。

    “够了！joker——”

    “够了？不，这还远远不够呢！”小丑没拿地上的刀，他一把从轮椅上揪起颤抖的女孩儿，用力摇晃着她的身体，那双手如钳子掐在女孩双臂，里面的皮肤肯定是青紫一片了。

    “告诉我，你算什么？嗯？tell me . what you are！”

    他猛的拉近，劳拉靠在他身上，脆弱的双眼暴露出来，小丑把脑袋抵在劳拉的额头上，黏腻的触感如跗骨之蛆，又如地狱之手，黑色的眼睛，吸引了劳拉全部的灵魂。

    她突然安静了，愣在了那双眼里。

    “……”

    晚风轻轻吹过，劳拉的话语平静下来了，“i……i'm laurel.lecter .”

    “nonono，不，你不是。我要的不是这个，再问一遍，你是什么？”

    “呃嗯……只是……一个bad girl（坏女孩儿）”

    “no，你不是坏女孩儿，你是个好女孩儿。”

    小丑两手握住劳拉的脸，他们近在咫尺。

    “我是……一个好女孩儿。”

    “是的，好姑娘。but……”小丑舔舔嘴，“你是谁的好女孩儿呢？”

    劳拉瞪大了双眼，浅棕色的眼珠子剧烈颤抖，除了双被黑色涂满要脸的眼睛，再容不下其他。

    “我是，小丑的，好女孩儿。”

    “good!棒极了！现在再重复一遍~”

    “我是小丑的好女孩儿。”

    “答对了！哈哈、哈哈、哈哈……my good girl!”

    小丑大笑着，放开了对劳拉的禁锢，但劳拉却没有退开。白炽光的路灯下，透露着清冷，可劳拉感觉到了灵魂在灼烧。

    她握住小丑的手臂，贴近他的身体，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已经顾不上其他了，陈旧的铁门在身后打开，光亮透露出来，小丑的手下们把目光放在小丑和他身边的女孩身上。

    劳拉紧紧拽住小丑的衣服，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温度。小丑拍拍她的脸，劳拉抬起头来，紫色的皮手套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劳拉甚至不想眨眼，她只想沉溺在那双罪恶的黑眼珠子里，堕落到永远。

    小丑托住她的裙子将她打横抱起，平稳的臂弯和女孩儿们都爱的公主抱，埋在他的胸口，呼吸着小丑的刺激味道，是跟汉尼拔截然不同的感觉……不，汉尼拔是谁？她需要在乎吗？

    拉拉，是的，她是小丑的拉拉……别再想汉尼拔了，专注于你面前的这个人吧。

    joker，才是印入你心的存在。

    “哐当——”铁器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看着被小丑打翻的水盆怔了几秒，劳拉道歉：“i'm sorry ,joker .”

    “不必道歉，干嘛这么严肃呢？”

    “……”劳拉看着沙发上闭着眼休息的男人，然后她笑了，“yes~”

    她敲了敲盆，手下跑过来帮她重新打了水。

    她拿起湿润的毛巾，轻轻擦拭小丑布满油彩的脸，白色、黑色、红色的颜料一点点掉落，露出偏黄的皮肤，很恶劣的肤质，毕竟长久没有打理过。

    当盆中水由澄澈变为浑浊后，劳拉扔开毛巾，伸手触碰小丑嘴角的疤痕……狰狞的伤口，肉瘤一块一块的，但那也掩盖不住这个性格恶劣的主人，竟有着如此……俊美的五官。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那张颜色浅淡的可恶的嘴，不管是否有疤痕，都是性感无比的。

    劳拉俯首，把下巴枕在小丑的胸膛上，侧过头聆听他的心跳。

    “你是对的，我会向你学习的。”

    发丝滑动，小丑一手覆上她的头发，非常自然的抚摸着。

    劳拉抱住了他，嘴里轻声说着 :

    “why so serio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