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凉也知道齐木大概是有称呼“非人类且会伤害人类的生物”为“怪物”的习惯的, 她也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

    既然有齐木在，她便放心地解除了能力, 又问齐木：“你是听到外面的声响才出来的吗？”

    「嗯, 今天晚上不是很太平。」齐木垂着睫毛, 看着穗凉怀里的乌尔奇奥拉。

    后者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抱着“棉花糖”一个劲往穗凉怀里钻。

    “……”穗凉看了眼齐木, 往远处指了指, “你站远点，吓到乌尔奇奥拉了。”

    齐木「……」着退了半步, 满脸嫌弃：「你跟他关系倒是好了不少。」

    穗凉笑了笑：“当初难道不是你让我照顾他的？”

    「……」齐木闭了嘴。

    乌尔奇奥拉大概因为面具是被齐木打碎的, 对齐木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只缩在穗凉怀里一声不吭。

    穗凉低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跟齐木不对付, 便跟齐木道了别。

    既然这次夜游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 虽然不是什么美味的食粮, 但好歹凑合吃吧。

    齐木皱了皱眉，表情凝重：「那我送你吧。」

    “？”穗凉瞪大眼看他，“……你干嘛？”

    大概是不太相信齐木具有绅士风度这种东西, 穗凉一脸怀疑的样子。

    齐木莫名有点不爽，他磨了磨牙：「……今晚上不太平，我送送你。」

    “不太平？”穗凉调动灵力感知, 果然发现了周围几处有巨大灵力反应, 照反应频率来看, 似乎跟刚刚吃掉的虚是同一类型的, “是虚吗？就是那天我们在公交车站牌那遇到那个？”

    「不，跟那种低级的不同。」齐木淡淡地说，「非要说的话，是跟这个家伙差不多的存在吧。」

    齐木指了指穗凉怀里的乌尔奇奥拉。

    见穗凉若有所思，他继续说道：「至少在我看来，是有思想有意识的存在。」

    穗凉顿时来了精神：“那是更高级的？说不定更好吃哦？”

    齐木：「……」

    穗凉看着乌尔奇奥拉，问道：“你想吃吗？”

    「……喂，很危险的……你冷静一点好吗？」齐木无语，突然后悔自己十多分钟前开门出来查看情况的行为。

    不过乌尔奇奥拉抱着他的“棉花糖”，摇了摇头：“我要这个就够了，我饱了。”

    他腾出只手抓着穗凉的领口，声音低切急：“危险，你不要去。”

    ……

    这是哪里来的小天使？！

    穗凉当即抱住他，连连点头：“不去不去。”

    她轻轻颠了颠乌尔奇奥拉：“你困了吗？我们回去睡觉了？”

    乌尔奇奥拉点了点头，又抱着“棉花糖”舔去了。

    齐木在旁边全程都是「……」的表情。

    不过即使无语，齐木也坚持要送她。

    “没关系啦，我也没注意不知不觉居然走出来那么远了，现在太晚了，公交车已经停发了吧。”穗凉表情坦然，看上去并不是在客气，“我反正睡不睡觉都可以，也没什么能威胁到我的，我就自己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打算不等齐木的回应就直接离开。

    「……」

    齐木一把握住了穗凉的肩膀，阻止了她离开的脚步。

    「再怎么说你也是女孩子，这种晚上怎么会放你一个人回呢？而且既然你都知道我的能力了……我记得你是住在职业英雄潮爆牛王的事务所里吧？」

    穗凉点了点头：“对，还是挺远的，你就早点睡吧，我可以回去的。”

    「只要知道目的地就行了，你闭嘴吧，废话好多。」

    穗凉感觉眼前一花，她已经站在了潮爆牛王事务所的门口。

    “……诶？”穗凉瞪大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物。

    齐木将搭在穗凉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

    “你做的吗？！齐木君！”穗凉转身，一脸新奇地凑到他面前，“是瞬间移动，好厉害！你会的可真多。”

    「……」

    齐木一脸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穗凉的距离。

    「好了，你快回去吧。」

    穗凉往建筑物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回头，见齐木还站在原地，忍不住对他笑：“齐木君，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绅士的人呀？”

    「……什么？」

    “你原来也会站在女孩子的楼下等她上楼再离开吗？”

    「……」齐木面无表情地说，「你想太多了，只是我的瞬间移动每五分钟只能用一次，所以我要等五分钟过后才能离开而已。」

    “……”

    难得，穗凉小姐也品尝到了一丝丝羞恼的滋味。

    不过她还是折返回来，站在齐木面前，叹气。

    “没办法，那我就稍微陪你五分钟吧。”

    「不用。」齐木声音淡淡，「因为你在的原因，我觉得五分钟更难熬了。」

    穗凉撇撇嘴，对齐木下了“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定义。

    两人愣是沉默以对了五分钟，直到齐木动了动，对穗凉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时间到了吗？”穗凉看着他。

    「是。」

    “那你走吧。”穗凉挥了挥手，“拜拜，我们还挺有缘的，一直遇见。”

    然而齐木并没有回复穗凉的话，他就好像被踩了尾巴，倏然消失在穗凉面前。

    “齐木君的能力真是多种多样呢。”穗凉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低声呢喃，“不管他自己怎么想，他确实在做着维护世界秩序的工作，也确实有这个能力。本质上来说，跟我也是一样的。”

    “你说呢，乌尔奇奥拉？”

    穗凉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她低头，发现乌尔奇奥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

    他闭着眼，嘴里还含着“棉花糖”的一角，呼吸均匀。

    果然是小孩子呢。

    穗凉抱着他，悄无声息地进了小巷子，按照原路从窗户翻进了房间，安顿好了乌尔奇奥拉。

    她看着乌尔奇奥拉的睡颜，心里有了些许想法。

    如果乌尔奇奥拉一直只能由她或者齐木这种极少数的人才能看到的话，也太孤独了。趁着要去九州，要不要直接把他的灵体状态给取消掉呢？

    但是他胸口的洞属于身体特征，又不能直接消除……

    难道用高领的衣服遮掉吗？

    穗凉边思索着，边拉好被子给乌尔奇奥拉盖好。

    总之，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不会丢下她的小跟班的。

    x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穗凉就不会再犹豫了。

    她在第二天早上就在食堂堵住了潮爆牛王，与他和谐友爱地吃了一顿早餐。等到霍克斯致电潮爆牛王的时候，穗凉要离开这件事已经敲定了。

    穗凉虽然不喜欢弯弯绕绕，但来这边生活了那么久，她当然也懂得了一点说话的艺术。

    她只说自己想去九州那边找霍克斯玩，其他多余的什么都没说。

    而霍克斯打来的电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潮爆牛王也没多想什么，只叮嘱了穗凉几句，问了她打算，便点头随她去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穗凉乘坐的飞机在霍克斯所在的城市降落，她挂掉了霍克斯打过来说还要一会儿才能到达的电话，抱着乌尔奇奥拉坐在等候区内安静等待着。

    乌尔奇奥拉怀里还搂着啃了三分之一的“大棉花糖”，他四处张望了一下，问穗凉：“我们要去哪里？”

    “当成旅游就好了。”穗凉笑着说，“等霍克斯来接我们。他长了一对很漂亮的大翅膀哦，还可以飞呢，不过我就见过他飞了一次。”

    乌尔奇奥拉昂头看着穗凉：“你喜欢翅膀吗？”

    “……诶？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有翅膀的。”

    乌尔奇奥拉郑重地说。

    “你要是想飞我也可以带你。”

    他一脸认真地将小手搭在穗凉的手腕上，微微伏低身体，浑身微微颤抖，似乎在用力的样子。

    穗凉见他努力的样子，也觉得他可爱，便歪着头注视着他。

    一条细长的尾巴刺破了乌尔奇奥拉的裤子，伸展出来。

    尾巴顶端上还有一团绒绒的毛，看上去……非常可爱。

    乌尔奇奥拉扭头看着自己的尾巴，皱起了眉。

    穗凉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尾巴尖：“你还有尾巴呀？”

    乌尔奇奥拉看着穗凉：“你喜欢尾巴吗？”

    “我觉得你的尾巴挺可爱的，很衬你。”

    乌尔奇奥拉看上去似乎也很高兴：“那我就不收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翅膀不知道为什么出不来……”

    穗凉便拍了拍他的脑袋：“大概是你身体还没好转吧，慢慢休养一下，以后会好的。”

    乌尔奇奥拉点头应是。

    两人在机场闲聊了一阵，没过多长时间，霍克斯就匆匆而至。

    在九州他的人气比在东京要高了不少，身后追着一串小尾巴找他要签名。

    “抱歉抱歉，今天有急事没什么时间。”霍克斯笑着拒绝，“大家见谅。”

    粉丝们倒是善解人意，不少人表达了对他的喜爱之情后就兀自散去了。

    穗凉看着他走近，勾了勾唇：“你是大明星吗？”

    “……那个……”

    “帅气与时尚的结合体、排名一飞冲天的九州英雄……”

    “好了！好了！”霍克斯的脸上泛起了窘迫的粉红，“别念广告词了，饶了我吧！”

    穗凉只笑，并不吭声。

    霍克斯干咳几声：“那个，本来我应该提前到的，临时遇到事件，处理的时候花了一点时间，抱歉，让你久等了。”

    穗凉摇了摇头：“当然是工作比较重要。”

    “你的行李呢？”霍克斯在穗凉周围看来看去，“你两手空空就来了？！”

    “我没有行李呀，”穗凉理所当然地背着手，“我把我自己带上就好了嘛。”

    “……”

    霍克斯神色复杂地看着穗凉，许久才小心说道。

    “作为女孩子，我认为勤换衣服还是挺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