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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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琴和庄丽, 一只脚刚迈进了院门, 就看见了端着碗的庄妍。两人骤然心虚起来, 刚要掉头离开,想了想,又觉得不甘心, 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院子。
“妍妍,你怎么也在啊?”李秀琴涎着一张脸,凑到庄妍跟前。
庄妍像看傻逼一样的看着李秀琴, 嗤笑一声:“这是我家,我当然在, 倒是你们,舔着个脸到我家干什么?”
“你怎么说话呢?”庄丽又妒又恨地看着庄妍。一进门她就被庄妍身上的那件白底小花的棉布睡裙吸引了,荷叶边短袖,既凉快又时髦,尤其是领口的一圈蕾丝花边,实在是太好看了。
庄丽嫉妒得直想要撕烂那件睡裙,凭什么那个丧门星现在过得这么好?还有那么多好衣服, 就连睡个觉都能穿着这么好看。
庄妍一眼就看穿了庄丽眼中的妒意, 让她心情大好:“我的家, 我高兴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看不惯,赶紧滚蛋啊!”
“妍妍, 你的家我们就不能来了吗?我和丽丽来看看你奶奶, 我们不是看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吗?毕竟你奶奶年龄大了, 你又不在家,万一磕着碰着的,我和你爸心里也不踏实啊!”
“好了,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在家了,你们也看过我了,就赶紧回去吧!”庄刘氏冷着脸说道。
李秀琴见祖孙俩不给她们母女好脸,索性就摊开了:“娘,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妍妍是你孙女儿,丽丽就不是了吗?妍妍有个好工作,还有几套房子,可丽丽呢,在家闲几年了,没有商品粮户口,招工都招不了,只能干临时工,你就忍心看着丽丽过得不好吗?”
“就是啊,奶奶,我都二十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您只要给我一千块钱就行,我们自己再配一千,先给我买个户口,到时候就能招工了。”
“一千块钱?我一个乡下老婆子哪有一千块钱?再说,干临时工又咋的了,别人能干,她为啥就不能干?我没钱给你们,按理说,该你们两家给我养老的,可你们管过我吗,都是妍妍在孝顺我。”
庄妍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她倒要看看这母女俩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让她欣慰的是,奶奶始终把她放在第一位,无论李秀琴母女俩怎么软硬兼施,奶奶都没吐口,不舍得浪费她的一分钱。
“娘,你看你耳朵上的金耳环,不得个二三百,还有那天戴的金镯子,怕是要上千呢,这不都是钱?”
“你们别打这个主意,这是我过寿时,妍妍给我买的。我连你们一个糖果都没见过,你把钱把得死死的,大柱给我买两包果子,你都要闹上几天。人要有良心,这么多年,要不是大柱养着你们娘俩,就你们娘俩这好吃懒做的,早喝西北风了。”
李秀琴被庄刘氏说得哑口无言,脸上讪讪的,咬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死老婆子,东西不给自己孙女儿,难道要带着进棺材吗?
“嘁!”庄妍冷笑了一声,没想到李秀琴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奶奶的耳环和手镯上,看来还真是狗急跳墙了。这对心比天高的母女,总想着攀高枝、嫁个有钱人。可她们就不想想,有钱人都是傻子吗?
“奶奶,你也知道我爸养一家子不容易,你就不心疼我爸吗?我爸为了凑钱给我买户口,不舍得吃不舍得喝,连烟都戒了。”庄丽还是不死心,只好搬出了庄大柱,以求能让庄刘氏心软。
庄妍讥诮地看着庄丽,她倒是小瞧庄丽了,居然打起了感情牌。奶奶即便是再看不惯李秀琴母女,可庄大柱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听说儿子过的这么窘迫,心里难免会难受。
不得不说,庄丽这个草包终于长脑子了。
果然,庄刘氏的脸上现出了不忍来。
“庄丽,你还真是个不孝女,从小到大,爸最疼的就是你,明明是你抓了我的脸,只要你装腔作势的一哭,爸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家里好吃的都是给你,我只能吃你剩下的,你还往我饭里吐吐沫。爸这么疼你,可你呢?为了买户口,竟让他越过越倒退了。”
“你们给我滚,东西是妍妍给我买的,我谁都不给,我死了就传给妍妍的孩子。大柱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是他活该,谁让他当初眼瞎找了你这个破烂货,严芳多好的一个姑娘,知书达理,性子又温柔,都是你这个下贱的女人,把好好的一个家搅散了。”
庄刘氏越说越生气,顺手拿起了扫院子的扫帚,朝着李秀琴母女俩就挥舞过来了。
庄妍没想到奶奶的反应这么强烈,一定是自己刚才那些话刺激到奶奶了,心里不免有些自责。
李秀琴虐待她的事,她只是轻描淡写告诉了奶奶一些,怕奶奶难受,这些细节她从没对奶奶说过。刚才她怕奶奶心软,就故意说了这些。她不在乎那点东西,如果奶奶真给了她们,她也不会怪奶奶,她就是不想便宜了那对母女。
就在庄妍愣神的瞬间,被打急了的李秀琴猛地夺过来庄刘氏手里的扫帚,用力一甩。只听扑通一声,庄刘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下铺的是坚硬的青砖,疼得庄刘氏一哎呦。
庄妍突然就红了眼,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怒气直冲脑门。她抄起了被李秀琴扔在地上的扫帚,带着风就朝着李秀琴扑了过来。
扫帚像是被她赋予了力量,一下一下地落在了李秀琴身上,打得李秀琴直跳。
每打一下,她都要在心里念上一句。害妈妈自杀,让她没有享受过母爱,虐待她,给她下套,让她和卢俊峰‘生米煮成熟饭’,不得不嫁给他。为了钱,勾搭卢俊峰害她被‘捉奸在床’。
桩桩件件,哪一件都让她恨之入骨。
争吵声引来了左右邻居,他们进来时,就看见庄妍挥舞着扫帚,发疯一般追着李秀琴打。庄丽又惊又气,又怕扫帚落在自己身上,只能冲那些邻居叫喊:“大家快拉开她啊!”
有不明真相的邻居想要过来拉架,庄妍怒喝一声:“谁都不要拉,我今天就是弄死她,也是正当防卫,她跑到我家来抢东西!”
趁着庄妍说话的空,李秀琴趁机一把夺过庄妍手里的扫帚,面目狰狞,挥着扫帚就要打庄妍,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又顿住了,只得将满腔的恨意压抑在心底。
虽然扫帚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是细小的竹子还是将李秀琴的脸擦出了不少红印子,有几道划痕,甚至冒出了血丝。加上她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可庄妍还是不解气,这还早着呢,“这个小伙子,麻烦你帮我打个110报警,这几个大叔,你们守住门,不要让她们跑了。”
附近的邻居虽然没怎么见过庄妍,但他们都熟悉庄刘氏,知道老太太是个热心肠,为人厚道。有邻居家孩子跑到她们院子来玩,老太太都会抓上一把瓜子给孩子,还把自己腌的小菜送给邻居吃。既然这个姑娘是老太太的孙女,他们很自然地就站到了庄妍这边。
那个被庄妍点名的中学生,一溜烟地跑出去了,几个中年男人,则是自然地做出了守门的举动。
李秀琴和庄丽开始慌了,尤其是李秀琴,更是又羞又恼,什么都没得到不说,还白白挨了一顿打,脸上的擦伤被汗水一浸,火辣辣的疼。
坐在地上的庄刘氏,早就被邻居扶了起来,坐在院子的小桌旁,气得直喘,庄妍给她一下一下地顺着气。
过了一会儿,警察还没来。这时候的110报警制度刚起步,远远没有二十一世纪这么高效。
谁知,却等来了路扬和周大明,周大明骑着三轮车,上面装着煤球,路扬则是一手拎着两个西瓜,一手拎着蔬菜。
“扬哥,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看了一下,家里的煤球不多了,就给你们送了过来,顺便又买了两个西瓜。”说完,路扬便犀利地扫向李秀琴和庄丽:“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怕死,,我虽然不打女人,但不代表别人不打!”
路扬警告的意味明显,庄妍怕影响他,连忙说:“扬哥,你别管,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了交给警察。”
不一会儿,就见一辆警车停在了门口,李秀琴和庄丽吓得脸都白了,庄丽求救似的看着庄刘氏,“奶奶!”
来的是两个年轻的男警察,穿着整洁的警服,走路都带着风,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警察问:“是谁报的警?”
庄妍连忙过去:“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我继母几次三盘地上门要钱,要给她女儿买户口,还把我奶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推倒在地,我们实在是烦不胜烦,希望警察同志能约束她们的行为。”
不料,庄妍话音刚一落,另一个娃娃脸的警察便面上一凛:“胡闹,户口岂是随便买卖的?国家有专门的政策,农转非要具备一定的条件,你们这是亵渎国家政策。”
庄丽吓得不敢吭声,这怎么就成了亵渎国家政策了?
“这样吧,我们先把她们带回派出所问询,调查后如果发现情况属实,我们会对她们批评教育,如果再犯,就采取行政拘留。”那个浓眉大眼的警察对着庄妍说道。
警察说着,就要将人带走。
李秀琴这个女人,本来就是色厉内荏,见警察真的要带人,吓得大惊失色,扑到了庄刘氏面前求饶:“娘,我错了,求你和警察说说,别带我们走!”
庄丽也上前摇着庄刘氏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奶奶,求求你了!”
庄刘氏心里有些松动,她可以不管李秀琴,但是不能不管庄丽,这么一个大姑娘家,要是进了派出所,名声就毁了。
李秀琴看出了庄刘氏的犹豫,趁机抱住了她的腿:“娘,你不能不管丽丽啊,她还是个大姑娘,要是进了派出所,传出去了名声不好听啊!”
庄妍静静地看着她们,一句话也不说,如果奶奶选择了帮她们,她不会怪奶奶,毕竟庄丽也是她的孙女儿。
就在庄刘氏面临着选择的时候,庄大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庄妍轻笑一声,这一家子还真是齐整。
见到庄大柱,李秀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大柱,你快求求咱娘,你那个大女儿只听咱娘的。”
“滚!”庄大柱一把甩开了李秀琴的胳膊,李秀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恨恨地剜了庄大柱一眼。
“娘,儿子求您了,别和丽丽一般见识,是我没有教育好她,您要是生气,就打我几巴掌。求您和妍妍说说,别把丽丽送到派出所!”说着,庄大柱便抓着庄刘氏的手,朝着自己脸上招呼。
庄刘氏连忙挣脱了庄大柱的手,心痛地说道:“大柱,你这是干什么?”
接着,庄刘氏为难地看着庄妍,“妍妍,要不?”
“警察同志,既然她们已经悔悟了,今天这次我就不追究了,我撤案,给您造成了麻烦,浪费了警力,我向您道歉。”
庄刘氏没想到庄妍这么爽快地就答应放过庄丽,心里一阵愧疚。
警察说了声没关系,这是他们的工作,临走前又告诫李秀琴母女不要再犯。
李秀琴心里暗想,这死老婆子的话还真是管用,那个小贱人只听死老婆子的话。看来,以后要钱,还得从老婆子这里下手。
李秀琴正做着美梦,却没看到庄妍眼睛里闪过的狡黠。
“各位邻居,打扰大家了,改天我会上门道谢,你们先忙去吧,我们还有些事要处理。”庄妍向邻居道了谢。邻居们说声应该的,就离开了。
没有了外人,庄妍声音突然一冷:“扬哥,关上大门!”
路扬关上了院门,深深地看着庄妍,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庄妍,这个文静的女孩,似乎有了一种睥睨一切的胆魄。
李秀琴看着庄妍冷傲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热天竟让她不寒而栗。
“我可以不让庄丽进派出所,但是我不能不和李秀琴算账!”
庄妍朝着李秀琴一步步走来,每走一步,都让李秀琴心惊胆战,她尖叫着:“你要干什么?大柱,你快管管她!”
“扬哥,大明,你们按住她!”
路扬正要按住李秀琴,就听周大明说道:“扬哥,别脏了你的手,交给我!”
李秀琴被周大明死死地按住,一动不能动。庄大柱看不下去,正要上前阻止,却被路扬伸出胳膊拦住,任凭庄大柱如何反抗,都越不过路扬的阻拦。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李秀琴的脸上落下了一巴掌,庄妍厉声道:“这第一个耳光,是替我妈打的,她好心待你,你却和她的丈夫勾搭在一起,害她得了抑郁症跳楼。”
紧接着,李秀琴的脸上又落下了一巴掌,“这第二个耳光,是替我自己打的,从我七岁开始,你就不把我当人看,打我,不让我吃饱,我摔烂了几个碗,你把我嘴巴都打出血了。当着庄大柱的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第三个耳光,…”
“第四个耳光,…”
刚开始,看着李秀琴被抽耳光,庄大柱还有些不落忍,可随着一个个巴掌声伴随着庄妍的控诉声,他似乎已经麻木了,盯着庄妍的手,目光却没有聚焦,不知在想些什么。
庄妍打得累了,积攒了两世的怨气,也淡了不少。比起将她们母女送到派出所,批评教育一番很快就放出来,没有什么比自己亲自动手更解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