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会现场。

    行业前辈对阵行业新秀。横霸超智能行业王者将近七年的云上科技总裁程尽, 对上后启之秀浩宇科技的新星谭之皓，怎么看都是一场十分有噱头, 简直火花带闪电的pk。

    更何况这两个人几乎从外貌到家世, 都有得一拼。

    台下的媒体闪光灯不绝，更有不少花心的小女粉, 刚刚还朝着程尽尖叫，一瞬间就把目光投向了更鲜嫩的谭之皓。

    谭之皓对着程尽微笑。

    程尽脸上却没表情。

    极精致的金丝眼镜后，是不怒而威的淡然杀气。

    “浩宇科技是吗？”程尽开口，声线拉平。“……从未听说。”

    行业王者落音，碾压致极。

    台下瞬间被这一句话的燃点瞬间点爆, 众多媒体和粉丝，纷纷都把目光转向了谭之皓。

    谭之皓当然知道，行业王者程尽是在藐视和碾压他的公司和自己。可是极聪明的谭之皓, 当然也知道这是借着行业大佬的针锋相对，让他和自己公司声名雀起的好机会。

    谭之皓一点也不急，也不被说得懊恼, 反而露出虎牙阳光灿烂般地微微一笑。

    “程总没听过浩宇和我都不要紧。”

    “我却特别羡慕程总。”

    主持人一见风就搅进来：“谭总怎么说？是对程总的云上科技很感兴趣？还是羡慕程总公司的新智能技术？”

    谭之皓笑：“我羡慕程总……有个特别漂亮的贴身秘书。”

    台上台下，大佬和媒体, 粉丝和主持人全都愣了。

    但是一瞬间, 大家都当谭之皓是在故意搞笑, 带动现场的气氛。于是大家都特别捧场地哈哈大笑起来。整个峰会现场，一下子就变得轻松又热烈。

    可是, 只有程尽没有笑。

    他知道谭之皓说这句话的意味是什么。

    暄晔纷乱中, 程尽把目光移向台下。

    中央舞台边, 刚刚还和严宁一起站在台下的余诺……消失得无影无踪。

    ……

    ……

    峰会过后。

    会展中心的私人宴会厅里，还有一场高端的商务晚宴。与会的各大厂商和各公司的大佬，皆云集宴会。这里与峰会对谈不同，不再是大佬们对谈行业走向，而是直接转向了一对一的商务洽谈。

    各大厂商在这里和研发公司对接，代理商们也纷纷寻找新的货源。

    程尽已十分疲倦。

    走进会场前，他眼下的暗影已经特别深。视线也近有些模糊。

    严宁有点担心，帮他换了一副更细薄的眼镜。而且极贴心地提醒：“老板，如果您太累了，不如还是让张副总来代您吧。今晚您再熬下去，喝了酒我怕……”

    程尽挥了一下手。

    嗓音都暗哑：“这是今年争取合作和客户的最重要的时机。如果我不出现，会被合作方认为没有合作的诚意。为了云上，我会撑。”

    程尽揉了揉眉心，径直朝着宴会厅里走进去。

    严宁又心疼又心酸。

    他知道大老板最近一周心情都特别差。除了因为和小夫人“闹离婚”，其实云上新一年的业务和压力，也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别以为云上科技站到了行业顶端就非常容易，有浩宇科技的这样新秀公司追上来，压力可想而知。

    真的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只可惜，有人看不到。

    严宁有点难过，转身四处看了看。他决定还是做个大胆的动作，无论如何要把“小夫人”余诺弄进宴会现场里来。不管等下老大在会场里怎么样，如果有小夫人在场，老大总会安心很多。

    ……

    于是。

    差点提前离开展会的余诺，接到了严宁的短信。严宁提到一份展会项目的重要资料，要余诺送进晚宴厅交给程尽去。

    余诺迟疑了一下。

    还是拿着项目书进了宴会厅。

    走在路上她还告诉自己，她是听严宁的要求。但其实……

    ……她真的有点担心程尽。

    他的状态不对。

    “就算是贴身秘书应尽的责任。”余诺一边这样对自己说着，一边进了会场。

    会场里男人们云集。各处都是西装革履，红酒精英；男人们热烈专注着事业，没有人把目光投向她。可是余诺竟然也看不到程尽。

    她四处转了一圈。

    又转了一圈。

    真的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难道，他已经走了？还是，跟别人私聊去了？可是她手中的项目资料呢？余诺越想有点心急，就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一边去拨通他的号码，一边就倒退着左右寻找——

    “嘟……嘟……”听筒里的忙音一直响着。

    响着。

    余诺：“程尽，接电话呀，接电话——”

    她倒退着找人，一没留神，脚下刚好踏在一处地毯的接缝，高跟鞋被猛然一绊；而她的身后，一个刚刚给客人倒完了红酒，托着昂贵红酒瓶的服务生也猛一转身——

    差点摔倒的余诺，和服务生咚地一下撞在一起。

    还剩半瓶的红酒在托盘上猛地摇晃了一下，朝着跌倒的余诺的额头就猛地砸了下来！

    余诺一惊。

    服务生也吓了一大跳。

    眼看着酒瓶就要砸在余诺额头的一瞬间——谭之皓一把抓住酒瓶。

    余诺惊吓。

    谭之皓：“没事吧？”

    余诺惊魂未定：“好像……没事。”

    有几滴红酒泼在了她的脸上，却避过了砸在额头上的可能。

    谭之皓把红酒瓶摆在服务员托盘上，挥手让他走：“好像洒了几滴酒。快起来，我带你去清理一下。”

    他伸手，扶住余诺的胳膊，把她拉起。

    余诺也没挣开。

    跟着他站起身来。谭之皓随手捡起余诺的手机，扶着她就朝着宴会厅外走出去。

    ……

    刚刚洗完脸回来的程尽。

    静静地看着余诺和谭之皓离去的方向。

    腕上的手机，还在一格一格地震动着。

    【她来电】。

    【她】……

    ……

    余诺整理了自己。但是洒在衣服上的红酒却怎么也洗不掉了。

    谭之皓微笑：“没关系，红酒泼在你身上，也是它的荣幸了。”

    余诺瞪他。

    “几年没见，你吃了美国蜂蜜回来的？”

    谭之皓大笑。

    可是再回会场，人却已经散了。余诺没有找到程尽，有会场服务生说好像看到程尽已经和特助回家了。余诺非常懊恼。她想再打电话给程尽，但是再打了十次八次九次，他依然都没有接。

    最终，只能放弃。

    谭之皓见她落单，提出要送她回家。余诺推辞了。

    可没想到会展中心远在市郊，晚宴散会之后，中心之外几乎已经再难打到车了。余诺在外叫了几次网约车，也都因她要进市中心而被弃单。

    冬日的街头，冷得余诺直呵手。

    谭之皓亲自开着他张扬的跑车过来，最终还是把余诺压上了他的车。

    ……

    车入市中心。

    灯光流离。

    谭之皓开得不快，又将车厢里的暖气打开，热哄哄地暖了她的脸。余诺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一路上他们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聊行业，聊浩宇和云上，又一直聊到美国的房价和这边的天气。聊得余诺都有些无力了。一直聊到她家门口。

    余诺忽然多嘴问了一句：“你和简希联络过吗？”

    谭之皓愣了一下。忽然问：“你和程尽真的离婚了吗？”

    余诺一怔。

    和谭之皓对视。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的，突然就四目相对，心照不宣地同时笑了起来。

    余诺拉开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

    “别客气。”谭之皓微笑，两枚亮闪闪的小虎牙又露了出来，“希望下一次见面，我还能送你回家。”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撩拨，又有点暧昧？

    余诺微笑：“再见。”

    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谭之皓也没拖泥带水。他隔着车窗对余诺挥了挥手，很快就发动车子，跑车轰鸣着在冬夜的冷风中就呼啸而去。

    余诺站在日租小区的楼下。

    又在那只大垃圾筒的路灯下，翻开自己的背包。小指勾勾，把钥匙勾出来。不过这一次她可长了心眼儿，钥匙牢牢抓在手心里，再也不乱丢垃圾了！

    正当余诺抓了钥匙，准备上楼时，竟忽然觉得她家楼道门口的暗处——

    ……怎么好像有个人影？？

    难道？！余诺一吓，又连忙把手机抓在手中，猛地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想照向那个人。

    但没想到，暗影里，一道极熟悉，极暗哑，极疲倦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

    “……高兴吗？”

    余诺一愣。

    人影虽然还看不出，但是声音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程尽！”她吃惊，叫出他的名字。

    楼道下的暗影，微影终于缓然闪动。男人高大而颀长的身影，极慢地走出那幽暗的深处。

    程尽站在路灯下。

    西装外套都没有穿。

    一件墨黑色的衬衫，甩掉的领带，和微微敞开的领扣。

    金丝镜片下，他潋滟的桃花眼眸微微血红，眼睛下方阴影暗然。棱角分明的俊脸虽然表情依然冷酷，但是刚刚喝过酒的脸颊，却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幽暗路灯下，他的唇色，很白。

    余诺吃惊极了：“程尽，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程尽没回答。

    望着她。

    余诺更惊讶：“难道你从会场出来后，就到这里来了？你等了多久？你为什么外套都没穿？严宁呢？他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程尽依然没有说话。

    他凝视她。微红的桃花眼眸里，水色荡漾。

    余诺只被他这样看着，心就被揪疼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你是不是……”

    她终于走到程尽面前了。

    伸手去扯他的衣袖。可是却忽然发现——

    程尽的手腕，好烫。

    他受了伤的右手，红肿得特别厉害！他的脸色都变了，唇色发青发白……

    余诺：“程尽，你不太对劲，我们……”

    男人闭上眼睛。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