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二十，顾修齐站在公寓门外，盯着手表上的时间，恨不得把它盯出个洞来。

    如果人的视线具有能动性，手上的这只表肯定会被直接拨到五点半。

    五点半到，还能说碰巧没遇到高峰期。

    五点二十，那不是证明他准时五点下班，甚至提早下班赶回来吗？

    那不是说明他很期待姜宁做的糖醋排骨吗？

    不行！

    顾修齐如门神一般，盯着公寓的大门，就是不进去。

    秒钟一格一格地转动，才过去半分钟。

    怎么就那么慢呢？

    顾修齐盯着表盘上的秒针，急得想替它走一走，走得再快点。

    昨天，他是五点四十五到的。

    今天绝对不能五点半不到就进门！

    正想着，背后有脚步声靠近。

    顾修齐回头一看，本该在屋里的姜宁从后面走来，见到他站在门外微怔，“没带钥匙？”

    顾修齐点头，同时右手握拳，把手心里攒的钥匙塞进裤袋。

    “你怎么不在家？”

    “昨天忘记买醋了。”姜宁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拿出钥匙开门，换鞋。

    表盘显示五点二十八，离决定好的时间还差两分钟。

    又没做到。

    顾修齐反手关上门，臭着脸换拖鞋。

    想想等会儿能吃到的糖醋排骨，他又觉得出去买醋的姜宁忙着做菜，不会注意时间，更不会注意到他几点到的公寓，放心了。

    过来一看，餐桌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盆菜。

    说好的吃饭，没有菜，没有糖醋排骨？

    顾修齐问姜宁：“菜呢？”

    “很快。”姜宁应了声，盖上锅盖焖排骨，在拍裂的黄瓜和蒜粒上浇上刚买回来的醋。

    “饿的话，先吃拍黄瓜。”

    在门外等待的时候，还不觉得饿。

    进来闻到饭菜的香味，倒是有点饿了。

    “不用。”

    顾修齐吃多了一个人的午餐晚餐，到姜宁这来吃饭就是想吃点家的感觉，忍着腹中的饥饿感，洗完手在餐厅等候。

    没等多久，菜一盆盆地上来。

    酸辣藕片、拍黄瓜、口水鸡、黄豆鲫鱼汤，还有最后一道糖醋排骨。

    顾修齐：“比昨天多了一个菜。”

    姜宁解开身上的围裙，挂在椅背上，“嗯，我今天去了医院，谢谢你对我妈的照顾。”

    哼。

    现在才知道感谢，早干嘛去了？

    顾修齐心里腹诽，面上没表露出来，矜持地点头：“应该的。”

    怕姜宁误会是他在意她才对她母亲好，他又加上一句，“按契约内容。”

    契约标明：姜宁当为期一年的情人，顾修齐为姜蓉支付治病的所有费用。

    一场肉体与金钱的交易。

    姜宁毫不在意：“嗯，吃吧。”

    顾修齐：“……”她好像真不在意？

    或者说，没以前那么在意那份让她沦为金钱的奴隶，让她成为见不得光的情人，带给她无尽屈辱的契约。

    一旦开始吃饭，顾修齐想不了太多，姜宁做的口水鸡和糖醋排骨很入味。

    酸辣藕片和拍黄瓜的口感生脆，黄豆鲫鱼汤黄豆炖得很烂，汤汁鲜美，他前后喝了两碗。

    略撑。

    顾修齐坐在椅子上，摸摸微凸的小肚，有点担心自己没到三十岁，先被姜宁投喂成有小肚子的总裁。

    那可真成笑话了。

    姜宁收拾好餐桌，在厨房洗碗。

    眼看时间过了六点，顾修齐想起她昨晚说的直播时间，不由问道：“等会儿还直播？”

    “嗯。”姜宁做事速度快，没一会儿洗好碗筷出来，还带上两小杯酸奶，一杯原味，一杯芦荟。

    “喝吗？”

    顾修齐拿了原味，“喝。”

    姜宁母亲的医药费还在他手里捏着，不怕她去外面乱说话破坏他的形象。

    而且，喝一次和喝二三四次没区别。

    姜宁叼着酸奶，看了眼时间，进书房启动设备。

    顾修齐吃得有点撑，站在书房里看她忙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白天不画吗？”

    “稍微画了一点，后来去医院就关机了。”姜宁没等顾修齐问今天的行程，自觉地说了出来，反正她没在外面乱勾搭人给他戴绿帽，没什么不能说的。

    “今天查了点资料，准备明天去找家健身房锻炼，有推荐吗？”

    一瞬间，顾修齐想起姜宁见到他腹肌的表情，微带嫌弃——她不满意他的腹肌。

    “附近有家健身房，开车不到十分钟。”

    挺近的，要不他抽时间过去锻炼锻炼？

    总不能让情人小瞧他的腹肌吧？

    顾修齐自认答案没问题，但是姜宁看他的眼神更嫌弃了。

    “我没车。”

    “找赵然。”

    姜宁：“没驾照。”

    顾修齐：“……”没驾照，问题就大了。

    “去考。”

    没驾照又没车，去哪都不方便。

    姜宁把考驾照的事提上日程，“我会尽快去考。”

    顾修齐：“考出来了，找赵然。”

    说实话，姜宁还挺感谢顾修齐的，免费提供跑路工具，省得她再浪费一笔资金了。

    史无前例的好金主！

    “好。”

    时间到了六点半，姜宁坐下来进行今天的画画直播。

    “大家晚上好，今天继续昨天没画完的画。”

    顾修齐站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还在回想刚刚姜宁看他的眼神。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像是感谢，又像是怜悯？

    不，不会的，姜宁有什么好怜悯他的？

    肯定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