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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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购买比例低,最新章节无法正常显示, 可尝试补订后清理缓存 元澈嘴角抽了下, 含糊道:“差不多吧……经常考第一。”
“那怎么叫还行呢!”老头儿讶然道,“那这孩子非常优秀啊!”
“……是, ”元澈说,“优秀。”
秀的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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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一级部, 第二次月考如期而至。
盛景中学每个班的人数约在五六十, 按照三十人一间考场的标准,教室完全不够用, 因此每次月考都要动用实验室和阶梯教室。
实验楼平时基本不开, 里面的桌椅板凳都落着层灰,又暗又阴冷,前十几个考场一定不会往这里布置,只有排名靠后的学生才会被“发配”到实验室。
元澈走到靠窗的位置前, 皱着眉头拉开看不出本色的窗帘,又抽出张纸把桌面和凳子都抹了一遍。
从他进门开始, 其他考生的目光便如影随形。
“哎, 你看, 那个是元澈吗? ”
“好像是。”
“他跟咱一个考场??这次是打乱排名分的? ”
“不是吧, 我貌似听谁说过,他上回月考考崩了。”
“崩了?这得是雪崩吧? ”
……
实验室的窗户封闭不严,坐在窗边能感觉到漏进来的丝丝凉风。元澈低头往掌心里轻轻呵了口气, 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指。
考试环境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
坐在元澈前面的男生回头望了他两眼, 犹豫再犹豫, 最后还是从兜里翻出盒薄荷糖,鼓起勇气递了过去:“那个,同学你好……待会儿就正式开始了,咱们互相照应照应……”
侧着脸眺望窗外的元澈转了一下眼球,分给该考生一个冷淡的眼神。
“……”前面的男生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把糖放下,想想又不死心,强调说,“这边监考很松的,只要不动手机,老师都懒得管。”
元澈被他执着的眼神盯得浑身不适,漠然地回了个单音:“哦。”
“那行不行? ”那考生仿佛看到了希望。
“不。”
“……”
与这边的气氛截然相反,最后一个考场的考生都在跟前后左右的老熟人打着招呼,聊得热火朝天。
“染哥,我就知道咱还能再见面!”坐在倒数第三个座位的考生拧着身子,翘了个极有水平的二郎腿,隔着一张桌子跟唐染挥手。
唐染的桌面上就摆了一支涂卡笔,另外一支签字笔夹在食指和中指间转着圈。
唐染:“想我了? ”
“那必须。”倒三嬉皮笑脸,“看见染哥心里踏实。哎对了,秦朔呢?那逼怎么还不来? ”
唐染漫不经心地答:“飞升了。”
“……啊? ”倒三大吃一惊,“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真不是玩意儿。”
说话间,新的倒数第二进了考场,在两人之间的座位坐下。
倒三伸长脖子追根究底:“不是,他怎么飞得这么快?? ”
——要不是有“替补”,自己就自动落到倒二去了,真他妈的险。
唐染把一根笔转出了花,盯着新晋倒二的后脑勺说:“我帮了他一把。”
“……”倒三的二郎腿翘过了头,差点把自己从凳子上别下去。
喇叭里传来老冯“大家静一静”的声音,讲了两句注意事项,便开始播放录好的考试纪律。
监考老师已经分发下去试卷,最后一个考场的考生们还在嘻嘻哈哈地侃大山。
“卧槽,我一眼就看到两道作业上的题!”
“赶紧的,哪两道?哥们儿牛逼啊,还做过作业题。”
“做个屁,上课被我们班王姐喊醒的时候就让我讲这两道题,老子都特么是抄的,一眼就被她看出来了。”
“答案呢?麻利地想想!”
“想起来就见鬼了,我上哪记得去。”
“艹,那你说个几把,害爷爷白激动一场。”
……
监考的两位老师里,有一位是头一回监这种“实验场”,气得脸都青了:“卷子都发下去了,你们一个个不审题干嘛呢!?这要是高考考场,你们也这样目无纪律? ”
考生们安静了片刻,“哄”的一声笑开了。
跟这帮高一的小崽子们谈“高考”,不仅无法引起他们的重视,还让他们觉得十分滑稽——这么个阴凉晦暗的小破实验室,怎么能与高考考场联系到一起。
年轻的老师在哄笑声中气得直哆嗦,年长一点的悄悄走过来安慰道:“别跟这帮渣子一般见识,这些都是考不上大学的。”
这句话很轻,完完全全地淹没在学生的笑声里。
但坐在最后一排的唐染或许是因为视力格外优秀,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口型。
还有眼睛里压根儿不屑掩饰的轻蔑。
唐染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被刺了一下,不轻不重,大概就和木刺从皮肤上刮过去的感觉差不多。
虽然不大舒服,但还远不至破皮流血。
用不了几分钟,那点印子就彻底消失了。
“学习差怎么了,”唐染不痛不痒地想,“又不是只有念书这一条出路。”
元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皱了皱眉,主动开口道:“老师,我也再做一遍? ”
化学老师不禁莞尔:“你不用。你做得很好。”
“把你叫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心,”任老师看元澈的眼神与方才看唐染的完全不一样,目光堪称慈祥,“我想问你,既然你有拿满分的实力,为什么要故意空题?之前月考也是,我还没来及找你好好谈过。”
元澈垂下眼皮,不是很想回答。
任老师静静等了数秒,再次追问:“为什么? ”
桌子另一边的唐染一心二用,随口抢答:“他喜欢60这个数字。”
任老师刮了他一眼:“做你的题!”
“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任老师转回身来,试图逐步引导元澈,“或者和别人有什么赌约? ”
元澈:“……”
他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站起来道:“老师,您还是给我一张空卷子吧。”
……
任老师苦口婆心,春风化雨,试图让元澈敞开心扉,用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还是没能融化元澈眼中的抗拒。放学铃响,他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恰好看到一手托腮一手转笔的唐染嘴角含笑地望着这边。
“看什么?你卷子写完了? ”
唐染指间的黑色中性笔又在空气中划出好几道轻巧的弧线,悠闲道:“早写完了,就等您聊完过目了。”
任老师朝他招招手,让他把卷子拿过来。
元澈满心的烦躁和戒备终于松懈下来一点,目光由木质桌面上不甚清晰的纹路转移到唐染的答卷上。
……
任老师越批神色越复杂,批到最后沉默了许久,在试卷得分栏里写下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分数。
每一个扣分点、每一个得分处、每一道问答题,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与先前那张完全相同。
如果不是批改过的测验卷一直被任老师压在自己这边,他几乎要怀疑唐染就是对着抄了一遍来糊弄他的。
元澈抬脸看了一眼唐染。考试的时候他的眼神时不时向这边瞟,元澈是注意到了的。
但他既没刻意遮挡,也没把答案故意往旁边送,能抄到多少全凭唐染自己的视力。
如果唐染只是完完整整地记得自己写过的答案,倒没什么好奇怪的,关键是,他连抄过去的那些选项、化学式、名词、短句都一字不差地记下来了。
元澈脸上虽没流露出太多情绪,心里确实是惊讶的。
唐染问:“老师,您看我们可以走了吗? ”
距放学铃响已经过了一分钟,再逗留下去,学校就要统一断电熄灯了。唐染这份答卷让任老师始料未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沉吟了片刻,无奈道:“唐染,凭你脑子这股聪明劲儿,只要想学,还能有学不好的科目吗?你怎么就不把心思用到学习上呢? ”
而后又无声地叹口气,望向元澈,“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俩最近走得挺近,我希望你们俩在一起玩之余,也能互相学习学习对方的长处——你多和大家交流交流,别总一个人闷着,然后也和唐染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经验。”
从某种方面来说,任老师对12班情况的了解其实并不比冯志中少。尤其是学生私下里的状态、同学之间的相处,冯志中可能还不如他清楚——毕竟任老师非常擅长从任语真不经意的三言两语中提取“情报”。
这种时长的谈心通常是班主任的工作,任老师原本没这个义务。
虽然被约谈的两人并不是太领情,嘴上仍礼貌道:“谢谢老师。”
终于从办公室出来,走廊一侧的教室大多已关了灯,楼梯上只有寥寥几个快步走过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