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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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阳光洒在人潮济济的港湾, 几艘远航归来的货船停靠在岸边,在码头的一处角落,堆积着无数的货物,木箱整齐地排列着, 几名搬运工人正奋力的抬着货物, 两人一组, 将沉重的木箱搬到板车上。
其中一名身形颀长挺拔的工人却没有搭档,仅凭一人之力搬动着木箱,速度却丝毫不逊于其他人。
“有好消息,好消息!!”
忽见一个魁梧的汉字大步跑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气喘吁吁却满脸兴高采烈的叫着。
其中有个抬着木箱的小工头抬起头, 愤愤不平的说道:“张大牛, 上工的时间, 你又跑哪去了!你跟阿奴一组, 让人家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儿, 别仗着跟阿奴关系好就想偷懒,摆明是欺负老实人,过分了阿!”
阿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张大牛瞪着眼睛,连忙解释:“冯老大, 你这是哪儿的话啊, 我可不是偷懒, 大名鼎鼎的飘香楼你们都知道吧,咱们每次路过那店门口闻到面飘出来的香味,不知要咽多少口水!听说他们家的老板不仅入股了玲珑绣坊,最近还要新开一家糕点铺,这会儿正在招工呢,我特意跑去看了,门口那招聘启事上写的待遇,保证你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搬货的工人们听见都有些心动的抬头看过来,却见那冯老大不以为然的说道:“人家糕点铺招工肯定是要招会做点心的手艺人,那都是大姑娘小娘们儿的事,跟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张大牛着急的说道:“我年少时我爹送我跟先生读过两年书,一些简单的字还是认识的。那招聘启事上写了,要招两名负责挑水劈柴,搬抬重物的杂工,十八以上四十岁以下,家底清白身体健康力气大就行,还有两个叫什么保安的职位,负责保护店里人员的安全和看守仓库,正式工一个月五百文钱,还包两餐一宿捏!”
许多人听到这话,纷纷停下了手头的活计,蠢蠢欲动的看着他,但还是有些犹豫,其中一人道:“可是老板说了,今天这些货必须在明早天亮之前搬完。”
张大牛说着抹了一把汗,接着道:“咱们累死累活的干一天能赚五文钱,一个月满打满算也才一百五十文,吃住还得自个儿负责,一个月下来剩不了多少!不如干脆去碰碰运气,万一选上了,一家老小都能跟着吃上饱饭!今天货搬不完,大不了今晚加班熬个通宵,可是这招工的机会错过可就没了!”
“说的对,我去!”“等等,我也去!”“算我一个!”
有五六个年龄附和条件身家清白的工人被他说得热血澎湃,纷纷应道。一个个丢下活计,用帕子沾了水,将满脸的汗水和泥土擦拭干净,便要跟着张大牛一起去飘香楼。唯有阿奴不为所动,脸上神色冷若寒冰,对此漠不关心。还有一些年龄过大或是觉得自己没希望的则叹着气,任命的继续干着手下的活。
“阿奴,你不去试试吗?”张大牛带着队伍,热心的招呼:“你知道吧,那飘香楼老板,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叶姑娘,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阿奴恍然失神,正要抬起一只木箱的手顿住,眸光微闪,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张大牛见他不动,便摇头叹气的说道:“不去算了,以后可别说兄弟有好事没想着你啊!大伙儿来,跟我走吧!”
“等等!”
忽然身后传来一低呼,随即清冷的语调响起:“我去。”
飘香楼办公室内,一张长木桌后摆放着四张木椅,分别坐着叶锦和宋翎,还有朱老板叫来帮忙的两位老管事刘伯和孟伯,巧馨爱凑热闹,也主动跑了来帮忙,俯身低声询问道:“叶姐姐,都准备好了,现在叫他们进来吗?”
叶锦虽然只想做个清闲的翘脚老板,但新店开业,员工十分重要,若是掉以轻心必定会影响店铺的发展,必须重视,于是正襟危坐神色认真的说道:“开始吧。”
巧馨点头应了一声,便走到门口,将门外几名女子请了进来,站做一排,叶锦打量了一下,都是一些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北舒民风开放,女子不存在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抛头露面的说法,也不是人人都能在闺中学习琴棋书画,许多家庭条件不好的适龄女孩都会出来做些工作讨生活。而在权贵商贾之家,也有不少女主人当家作主的例子。
刘伯站起身,客气的说道:“叶姑娘,这十位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点心师傅,她们做的拿手糕点我都尝过了,个个都心灵手巧,身家也清白,知根知底的,都是普通的良家女子。”
宋翎无聊的拿着桌上的笔在手指间各种花式转圈,在叶锦耳边说着风凉话:“一个个都是小身板,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顶用吗?”
叶锦转过头瞪他一眼,压着嗓音低声道:“咱们是招点心师傅,又不是找相扑选手,要强壮的身板做什么!”
说完叶锦对着有些紧张的姑娘们温和的笑了笑,和颜悦色的说道:“你们不用紧张,我也是女人,甚至不比你们大。只要我们有技术有手艺,肯学习和努力,定然不会比男人差。”
“你们先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说说最擅长的点心是什么,曾经有过什么相关的工作经历。我会在你们当中选择四名,直接进入培训和试用,若是过了试用期,你们便是我锦蜜坊的正式员工。其余六名则作为备用,若是其中有人没有通过考核,那么便由我从六名备用中选择新的员工补上。”叶锦说着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严肃道:“试用期同样会发放工钱,但必须签下契约,不可将我锦蜜坊糕点的做法外传,否则我们必将追究到底,我说的话明白吗?”
叶锦要的不过是有做点心的基础和一双巧手,再就是本性良善家庭清白,毕竟她要做的是新颖和独一无二的蛋糕,靠别具一格吸引食客,在锦蜜坊打响名声之前,做法不宜泄露出去。
姑娘们面面相觑的对视片刻,随即异口同声的回道:“明白了。”
叶锦点头,指着最左边的女子说道:“很好,那便从你开始吧。”
被点名的姑娘五官端正,却是满脸雀斑,明显十分紧张,两只手捏成了拳头,看到叶锦鼓励的目光,才强自镇定的说道:“我,我叫王秀花,是烈城城郊河东村人,家里有六口人,自小在家跟着母亲学做吃食,会做摊饼和点心,煲汤和做菜也会一些,最拿手的是做红豆饼。我的工作经历,从来没有过......”
叶锦微微颔首,随即将目光看向第二个女子,看到有人带了头,那姑娘便大胆了些,连忙大声说道:“我叫李豆苗,家住城西巷子......”
十个人介绍完,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叶锦大致有了些许了解,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最终在其中选了四名家里人口较多,面像看上去憨厚老实性情温和的先试用,其中包括第一个自我介绍的王秀花,她对这些姑娘的本性都不太了解,但所谓面向心生总不会错吧。
被录用的几个姑娘都面露喜色,跟着刘伯去一旁登记去了,落选的人都显得失落,叶锦吩咐巧馨给她们每人发了五文钱,当作今日耽误了她们一天时间的补偿,众人顿时又惊又喜纷纷喜笑颜开,暗自想着这样的老板,在烈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接下来还挑了四名负责在店里轮班售货的员工,主要是挑长相甜美,机灵活泼能言善道的姑娘,落选的同样给了补偿。
至于店长,也就是俗称的掌柜,还有账房先生,叶锦暂时没有挑到满意的人选,毕竟这两个职位颇为重要,宁缺毋滥,只好暂时空缺。
最后便是杂工和保安,同样是十名男子排列整齐的走了进来,叶锦眼神好,一眼就看中了其中鹤立鸡群般的阿奴,身形挺拔惊若翩鸿,面容清俊眉如墨画,虽然穿着十分粗陋,但是那张与段月卿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孟伯连忙解释说道:“这十个人是我亲自挑选的,个个都身强体壮,其中九个都是能清楚知道家里情况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只有一个不明身份,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力大无穷,竟然一只手就举起了门口的石狮子,老身从未见过这样的神力,心想是个难得的人才,便破例将他选了进来......”
叶锦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同样让他们从左到右一个个自我介绍,轮到阿奴时已经是最后一个,他如墨染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叶锦,言语简洁的只说了四个字:“我叫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