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运山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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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颈边利剑高悬, 白清雨只是淡淡道:“萧姑娘不是说上去后再下来救我?”

    萧乔儿冷哼一声:“是啊, 我说的是上去后再下来救你, 眼下我还没有上去, 先在你身上刺几个窟窿,却不将你致死, 等我上去后再想办法救你上去, 只是到时候救上去的是死尸还是活人与我无关。”

    白清雨点了点头,她面色惨白,单薄的身子在微风中轻颤,眸子微微半阖着:“如此,确实做到了救我上去,不算违背江湖道义。”

    白清雨半阖着的双眸慢慢抬起, 墨色的眸子中散落着细碎的日光,她的眼神平静,薄唇微启:“所以, 萧姑娘现下是要在我身上刺几个窟窿了?”

    萧乔儿身躯一僵,她被那双墨色的眸子盯着, 心里一阵颤抖, 持剑的手也抖了起来。

    那双好看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似乎无声的说些什么, 萧乔儿不敢对视咬了咬唇道:“是又怎样?”

    白清雨周身寒冰似的温度让空气此刻都冷冽了几分,丝丝的凉风细雨从远处飘来, 天边那世间所有色彩凝结成的太阳也悄悄的落于远山之下, 萧乔儿身子一半隐在阴暗处, 借着崖壁的阴影掩住眸中复杂的神色。

    良久。

    白清雨两指轻轻拨开承影剑,眸子微微滑过萧乔儿,淡淡道:“那怕是不能如萧姑娘所愿,方才我已在你喝入的水里下了毒,三日时间,你若不能救我上去,便会毒发身亡。”

    萧乔儿惊讶抬头,后退两步扶着崖壁作呕状,然而那水早已入肚,干呕了一阵,萧乔儿一剑刺入崖壁中,怒声道:“卑鄙!”

    她心中却又莫名松了口气,说不清到底是何种情绪萦绕在心头,只觉得如同喝了一杯五味杂陈的水。

    谁知白清雨双眸微抬,漫不经心道:“生气多了,伤肝。”

    萧乔儿怒气更甚。

    白清雨又半阖着眸子瞥了她一眼,淡淡说:“萧姑娘对我恨意已深,不行此计,我怕是有性命之忧。”

    “好”萧乔儿咬牙,反身抽出承影剑刺入崖壁,跟着以手为支点,身躯腾空翻滚借着承影剑的力身子反弹向上,随后身子腾空之时再抽出承影剑刺入崖壁中。

    萧乔儿飞身数次,已到百丈崖壁中间,向下望去,云雾缭绕,她目光透过山间烟雾,捕捉到那万石中一抹白点,衣诀飘飘,青丝舞动,宛若柔弱的蒲公英,微风吹拂,好似下一秒便要乘风归去,再也寻不见。

    她眨了眨眼睛,掩去眼中的涩意,却见下方白清雨忽然抬头,目光透过山间雾气直勾勾的望向她,面色清冷,烟雾缭绕间,掩住她了眉间流转的神色,细碎的光芒落在她墨色的双眸中,熠熠生辉,萧乔儿心中一紧,慌忙向上飞去。

    直到那一抹深色衣角消失在眼中,白清雨收回视线,身子一晃,跪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液,她捂住心口,两肩颤抖着。

    六月山间寒,此时已入寒冬,萧乔儿飞身在林间,内力运转三个周天才觉暖和,她被困山谷三日,时光不长也不短,然而三日时间内足够发生需多事,萧乔儿刚入官道,突然,远处火光冲天,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萧乔儿身子一僵,她飞身跃起,不由大惊,只见城门紧紧闭着,城内烟雾四起,四下里却是寂静无声,唯有山间风声呼啸,树叶婆娑。

    萧乔儿隐于城墙角落,只听到城门上方一人持着环子枪靠着墙石吊儿郎当说道:“原以为运山城有多厉害,不过三日破城,想来大宋江山要亡咯。”

    一手持着大刀,坐在城墙凹陷处的士兵散漫接道:“要不是宋朝皇帝昏庸,我也不会上了山当了匪寇最后又给这蒙古鞭挞打仗,身为汉人,眼看宋朝的百姓死于我刀下,心中未免有些唏嘘。”

    另一位坐在地上的长须大汉道:“说话自从给蒙古打战后,虽然幸苦点,但好歹也过了舒服日子,只是说来不爽,自苦竹隘之后这屠城之事回回轮不到我们,每回都让我们看守城门,这有什么好看守的,现今去那山上屠杀抢掠之人才过的快活。”

    手持环子枪的士兵啐了一口:“身为汉人,你还想去屠杀抢掠?这等美差事算了吧,再说,你不怕受到百姓们的唾弃吗?”

    坐在城墙持大刀的士兵笑道:“老子当匪寇时不知受了多少百姓唾弃,现今都反了宋朝皇帝,手底下不知沾了多少汉人的血,还怕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笑话!

    手持环子枪的士兵又说道:“说来也是。”他望了望四周,压低嗓子:“话说咱们这小将军也不知对这宋朝主将有什么仇什么怨,回回都把守城主将扔进数十个蒙古大汉中受到他们的玩弄,然后再把他□□裸挂在木杆上一日一夜,第二日凌晨又用热箭刺入那将领脸部,用大刀在他身上割七七四十九刀,直到那人啊晾成人肉干,最后还要点一把火,人肉干那烧的叫一个旺盛,啧啧啧,这等折磨人的手段,看得我毛骨悚然,小小年纪比我等还要心狠手辣。”

    长须大汉小声道:“你来的时间短,才今日你就被吓到了?老子初来时,忒不服气将军,那时正在围攻大获城,我们欲先屠杀大获城周围的城池时,苦竹隘正是将军领兵,那守城的主将才叫惨,当时我们这两千汉人士兵无不吓得个个都尿了裤子。

    那是唯一一次我跟着屠了城,将军还下了死令,哪个若没有五马分尸这宋朝百姓,哪个就会被五马分尸,那真是杀的我们个个手脚抽筋呕了一天,屠城之后,将军是又哭又笑,宛若疯癫,整个人从血水里泡出来似的,因此当时还逃走了几个兵,最后被将军抓到,也是惨死,从此小将军吩咐,我们无不服服帖帖的。

    持刀的大汉道:“宋朝这运山城的将领细皮嫩肉的,想必是个文人,□□后□□挂在树杆上这么久还破口大骂,瞧来也有几分骨气。”

    “哈哈,这主将皮肤是真白,比家里婆娘还白。”长须大汉笑了两声。

    三人嬉笑间,萧乔儿呆在城墙下,听得是浑身颤抖,怒气冲天,她当下一手攀住城墙,承影剑唰的一声割断那斜斜靠着城墙手持环子枪士兵喉颈,眼看那士兵就要倒下,萧乔儿从背后扣住士兵的笏头带,让他继续低头虚虚靠着城墙。

    持刀的大汉“咦”了一声:“方才你有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长须大汉摇了摇头:“我倒是看见有什么银光闪过。”

    “不会是有敌军来犯吧,”长须大汉说完,与持刀的大汉齐齐远望:“应该是我们幻觉吧,二狗子,你看到什么没有?”

    半响,无人回应,二人同时一惊:“二狗子?!”

    话落,萧乔儿松开笏头带,士兵斜斜倒下,“唰”的一声,萧乔儿跃上城墙割断长须大汉的脖子,喉间血液咕噜噜冒出。

    “来……”持刀大汉反身飞奔,萧乔儿蹬墙扣住持刀大汉衣襟,一手捂住持刀大汉嘴巴,同时剑尖抵在对方腰间。

    萧乔儿冷冷道:“我放开手,你要是喊出声,就是死!听到没有?!”

    持刀大汉点了点头,萧乔儿松开手,那持刀大汉就要转身。

    萧乔儿道:“不准转身!”

    “是…是。”那士兵猛的背朝萧乔儿跪下:“饶命啊,大侠。”

    萧乔儿掩去眉间的不耐,冷冷开口:“我且问你,你们方才所谈论的城门主将是谁?!”

    “大人饶命,好似是叫施什么什么,小的没读多少书,具体的记不得了”那大汉慌忙磕头求饶。

    “运山城什么时候破的”

    “昨…昨日卯时”

    萧乔儿面色苍白,紧了紧手中的剑:“那有没有见到一个背着四四方方门板样式的少年?”

    士兵沉思了会道:“倒是有一队兵护着他逃了出去。”

    “蒙哥汗可在此处?”

    “川蜀之地即日可破,大汗今早就拔军去了下一个城池。”

    “他去了哪个城池?此地驻守的将军是谁?”

    “我…我不知道。”

    萧乔儿秀眉一拧,剑尖“铮”的一声抵在对方脖颈:“蒙哥汗去了哪个城池你不知道我可理解,但此地驻守的将领你也不知道?!是想死吗?!”

    士兵颤颤巍巍道:“大侠,这我实在不知道啊,今早大汗出了城门后,汪德臣汪将军率领一队兵出了城门,约莫三千人,随后小将军又率领五千骑兵出了城门,所以现今驻军的将领是谁我也不知啊。”

    萧乔儿听罢,劈掌打晕了这士兵,她飞入城内,只见到处断壁残垣,风吹夜落,烟雾弥漫,萧乔儿从街头潜到街尾,空无一人,每条街摆放着数个大铁笼,不知有何作用,正疑惑间,一队士兵突然推搡着一群老弱妇孺赶到了一个大铁笼中,百姓们个个衣衫不整,灰头土脸,萧乔儿一惊,原来街中放的铁笼是这般作用!

    士兵们吆喝着,像赶牛马一般赶着他们入笼,稍稍慢些就是一顿毒打,或者乱刀砍死,然而百姓们个个咬牙不吭声,城内只有鞭声跟敌方士兵的吆喝声回荡,萧乔儿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隐于角落处,静静望着这惨烈的画面,唯有两侧肩膀的抖动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她一路尾随,直到见士兵将百姓们送入城守府中,此时城守府戒备森严,里三圈外三圈团团围住,萧乔儿正要飞身到屋檐查看,突听得头顶瓦片响动,她心中一惊,寻了棵树,眺目远望。

    只见每个屋檐上都趴伏着一名弓箭手注视城内动静,这些弓箭手气息绵长,想必极其善于潜伏,萧乔儿暗叫一声:“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