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姜梦愚刚收到张若尘道早安的消息, 就顺手把自己又要相亲的好消息转告过去。

    他笑着说道, “小张, 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微笑.jpg”

    张若尘当时就炸了，哪里还顾得上会打扰对方的时间, 甚至连那个诡异的微笑脸都没有时间去纠正了。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崩溃地问道，“姜大哥，你不是说再也不相亲了吗！”

    姜梦愚刚洗漱完，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西装，捏着手机轻笑了几声，半晌才回复, “都是我妈安排的。”

    “可是……”张若尘委屈得鼻子都酸了，可是让他死缠烂打去求着男人不要去的话，又显得非常无理取闹。

    ——他们之间还没有确立正式的恋爱关系, 姜大哥去相亲很正常吧？

    但是，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占据男人心里的一部分地位了。难道一点儿都没有吗？张若尘几乎想哭。

    姜梦愚听到小孩儿的语气里都是难过, 委屈巴巴地问他, “姜大哥, 你不是有我了吗？”

    他勾起唇, 低声问道，“不想我去吗？”

    “嗯, ”张若尘委屈地说, “可以不去吗？我, 我会再努力一点的。”

    “好。”姜梦愚顺着他的意思，说道，“那我就不去了。”

    说完，他又忍不住笑。几天没有见面，竟然有些想见见这个小孩儿，看看他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

    可惜还有正事要忙，还是等到他回北京过后，约小孩儿相亲吧！

    “我先去开会了。一会儿给你回电。”

    说完便挂断电话，提起自己的办公包走出房间。

    今天安排一整天的会议，上午旁听江苏分公司的年度总结会，然后下午邀请了国内知名的税务师授课。赵怀英此次来江苏的主要目的也是在年度总结会上做一个领导致辞，把今年总公司的战略目标传达下去。

    这样繁忙的工作状态，姜梦愚一直以来都非常习惯，也能从容应对。不过在早晨给张若尘打完电话调戏一番过后，倒是一扫了以往的沉闷，只觉得心情愉快。

    大概就是恋爱的情绪。

    然而姜梦愚挂断电话，心情舒畅地跑去工作。可电话的另一头，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张若尘别提多郁闷了。

    他猛地把自己埋进被窝，难受得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

    “故意气我的。”张若尘用力蹬了几下被子，大喊道，“还说以后不相亲了，言而无信的老……臭男人！”

    刘俊元旦这几天跑到日本去玩，整个宿舍只剩下张若尘一个人，他想干什么都没人知道。

    于是张若尘就这样，红着脸，又气又燥地把手伸进衣服里，不得要领地揉弄起来。

    “第一次吗？”

    “玩具也没用过？”

    那天晚上满脑子都是懵的，浑身都说不出的酥麻，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压根没有机会去思考旁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男人的声音却如同魔咒一样，在他的脑子里盘旋起来。

    “唔，”张若尘喘了两声，“该死……”

    ——

    下午的时候，躺尸中的张若尘被电话吵醒。

    他以为是姜梦愚给他打电话，连忙爬起，把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来。结果一看，来电显示是他爸，张泰宁。

    张若尘的情绪一下子掉到了谷底。

    自从上次两个人不欢而散，他们父子俩还没有交流过。

    以前每到了周末，张若尘都会回家去，这次元旦他宁愿躺在宿舍里睡觉，也不想回家。反正张泰宁也看不上他，从来都觉得他无所事事，不够优秀。

    那他还回去招他厌烦做什么？

    电话那边，张泰宁也有点纠结。上次他太生气，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仅把张若尘一通责骂，还动了手，后来冷静下来过后，别提有多后悔了。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还算是老来得子。这一巴掌打下去，自己也跟着难受了好几天。

    可是他向来要面子，让他主动向自己的儿子道歉着实有点为难。

    生气归生气，作为老父亲的张泰宁还是把张若尘的话通通都放在了心上。他不是说喜欢姜梦愚吗？正好前天同学聚会碰到了孟婷，张泰宁连忙拉着她，把张若尘夸得天花乱坠，好不容易才争取了让他们再见面聊聊的机会。

    之所以没有直接去找姜梦愚沟通，是因为上次在绿色宾馆发生的事情太丢人，他也不知道姜梦愚心底怎么想的，说不定早就把张若尘拉进黑名单了。

    所以张泰宁心想着，像姜梦愚那样优秀的男人，肯定看不上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这才曲线救国，直接去找孟婷做主。

    果然，姜梦愚这人向来好说话，压根不会拒绝孟婷的要求。

    很快孟婷便给他回复，然后两人赶紧把再次相亲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

    张泰宁心里乐开了花，连忙给张若尘打电话告知这个喜讯，也算是通过这件事缓和一下父子俩的关系。

    那天他跟孟婷聊了好半天，还问了问她是怎么教育出像姜梦愚这么优秀的孩子。

    结果孟婷却说，从没教过。

    张泰宁回家以后，也思考了很久。一直以来，他和张夫人对孩子的未来道路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就算张若尘现在不喜欢，以后等他长大了，也会明白过来自己是为了他好。

    说什么要去做材料研究，那玩意能有什么出息吗？又苦又赚不到钱，以后的生活该怎么保证？

    相比之下，金融行业虽然辛苦些，但有一定的机遇在，况且泰宁企业发展这么多年，资源和人脉应有尽有，明明可以去接手家业，做个人上人，何必跑到小破研究所里瞎折腾？

    可是孟婷却跟他说，“多好啊，孩子那么小，让他自己去试试吧。我可从来不管我儿子想做什么。我也只是怕他一个人无聊，才让他尽快找个对象。说实话，如果他不愿意结婚，一辈子都这样过，我也是支持的。既然是孩子自己的人生，我觉得应该由他们去选择。不过，如果他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作为父母，我还是一直都在的。”

    张泰宁没有回答。让他突然接受这一套，有点难，但是细想之下，又不无道理。

    电话还在拨打当中。

    过了许久，终于听到张若尘接通电话，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爸。”

    张泰宁松了口气，连忙问道，“若尘，现在忙不忙？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张若尘压根连床都没起，继续说，“在外面呢。”

    张泰宁道，“我给你约了个相亲……”

    话音未落，张若尘便睁大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说道，“爸，我不去！你能不能别在帮我做这些决定了？”

    又是相亲。

    姜大哥要相亲。他又要被相亲。

    张若尘急得眼睛都红了，“爸，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张泰宁心中一痛。

    一想到从小就喜欢粘他的儿子，自从高考以后，就与他渐渐疏远起来，到现在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愿意跟他说了。张泰宁实在是心痛，又无可奈何。

    或许，孟婷的做法才是对的。他想。

    可是现在不是去纠结自己教育方式的时间，眼看着张若尘就要挂电话，张泰宁连忙骂道，“你敢挂电话，看我不打死你！听我说完！”

    张若尘闷闷地说，“哦，那你说完。”又补充道，“反正我不相亲。”

    张泰宁问，“那要是跟你那个姜梦愚大哥相亲，你也不去吗？”

    “啊？”张若尘愣了一下，反应不过来，“什，什么意思啊？”

    张泰宁解释道，“你不是说喜欢姜梦愚吗？在跟她妈熟得很，就帮你约了个时间。这两天他好像是出差去了，等他回北京，你们再见个面聊聊。”

    “？”张若尘还是满脑袋的问号，实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到懵逼。

    “爸只能为你坐做这些了，至于后面的，还要自己努力。”张泰宁又想起那天在绿色宾馆发生的事，甚至替张若尘感到几分头疼。

    “你看看你上次做的那傻事，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好好商量？被人家姜梦愚看到这些，万一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你怎么可能再取得别人的好感？肖家愿意相信你，因为他跟你没有交集，就算不相信，那也无所谓。我是你爸，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能改变。可是对姜梦愚来说呢？如果他不愿意相信你，这件事……能过去吗？”

    张若尘捏紧手机，没有说话。

    “下次做事之前，再多想想后果。”张泰宁道。

    “我知道了……谢谢爸。”

    挂断手机后，张若尘坐在床头，心底溢出来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有点想流眼泪。

    他爸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沟通，第一次就事论事地告诉他到底哪里做错了，第一次支持他的决定。

    这样的喜悦，甚至超过了得知要跟他家姜大哥相亲时的心情。

    他的人生，在遇到姜梦愚过后，变得更加有价值和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