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路上，黄白相间的猫叼着个纸盒跳到面前。白底红纹，是圣诞节常见的平安果盒子。盒身留白处刻有章印，是棵开满花又枝叶繁盛的大树，曾被祝欢吐槽过“乍一看像智慧树”。

    这是学生会的专有印章。祝欢心一紧，脑内幻想这是苏棋乐拜托小猫给她送的礼物，轻轻打开盒子后，一只奶猫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她。

    ……看来她想多了。

    猫爸爸迅速叼起盒子，摇着尾巴离开了，眼神告诉她：“只是让你看看，没想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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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内挂上号后，她们在座位上等待。

    “没关系，不要想太多，放轻松。”祝欢见杨雨桐一言不发，轻声安慰道。

    “欢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什么愿意当你小弟？”杨雨桐掰开她的手，指尖描画掌纹。

    祝欢早不记得了，“嗯……是因为我机智聪明又帅气？”

    “因为你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人。”

    “理想主义？”祝欢也瞧瞧自己的掌纹，出乎意料的是，爱情线还挺顺畅。

    “你共情心很强，见不得不公平的事，会主动帮受欺负的人出气。我永远都觉得你是很可靠的老大，喜欢跟着你混。”

    兴许是太过思念，但凡沾点边的话题都会让她想起苏棋乐，尽管她曾帮很多受欺负的人出过气，脑自里全是那句“不能感同身受，就别自以为是了”。

    她不能体会苏棋乐的顾虑，也不理解孟之槿的偏执，却掺和了别人的家庭矛盾。

    “不要夸我这点，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幼稚。”她喃喃自语，“以后，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理解，人总是要从理想中走出来。”杨雨桐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你后悔过当初帮孟之槿吗？”

    “不后悔。”祝欢没有犹豫，“她害苏棋乐是一码事，有人欺负她是另一码事。”

    杨雨桐露出苍白的微笑：“不愧是祝欢，认识你……我很幸运。”

    她的话里藏着别的话，祝欢没来得及起疑心，护士便叫了杨雨桐的号，喊她进b超室做检查。

    结果显示杨雨桐并未怀孕，好心的医生还在病例上补充：各项指标证明，患者近期也未做过人流手术。

    “哇，医生好样的。”祝欢很开心，“不过病例真的可以这么写吗？”

    “当然可以，”杨雨桐语气有点不自然，“医生挺好说话的。”

    忙完赶回宿舍时，已是凌晨。

    周若妍敷着面膜等她回来，把一个纸盒塞她怀里：“苏棋乐送你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仍旧是白底红纹的纸盒，印有繁盛树木的章，沉甸甸的应该是平安果，与众不同的是多了句手写的“to 祝欢”。

    她不舍得打开，反正苹果可以储存好几天。不过这是个很好的搭话借口，她拿手机给苏棋乐发了qq消息。

    [社会你欢姐：农民三四块一斤卖出去的苹果，你八块一个买了回来。]

    苏棋乐的回复很快。

    [rouse：不是苹果。]

    [社会你欢姐：那是什么？]

    [rouse：你不会不敢打开吧？]

    切，有什么不敢的。

    她本想蛮横又威风凛凛地撕开纸盒，落手却是小心翼翼地慢慢拆开。盒中放着棵手座圣诞树，彩球和星星的细节精致，树枝被亮晶晶的金色彩带缠绕，还挂着指甲盖大小的礼物盒。祝欢把小礼物盒拆开，彩纸内包着塑料泡沫，没有惊喜中的惊喜，她又折腾半天，把小礼物包回原始的模样。

    [社会你欢姐：谢谢，我很喜欢。]

    [rouse：早点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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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她陪杨雨桐提交了医院的材料，最终还是收到了劝退杨雨桐的决定结果。

    消息是小弟告诉她的。无论教室还是宿舍，都找不到杨雨桐，她跑着敲响了秃顶主任的门，询问是怎么回事。

    张主任说：“你那个朋友已经认了退学处罚，收拾东西回家了。”

    “怎么可能？我陪她去医院做的检查。”

    “怀孕这事存疑，她的父亲也坚称她没怀孕。”张主任停顿了半秒，“她自己坚称要退学。就算她没怀孕，扣的学分也足够被劝退了。”

    “可是……”祝欢想继续替朋友辩解，又想不出说辞。

    “具体我也不清楚，是苏棋乐处理的这件事。”张主任对她眨眨眼睛，“有事去找她聊聊？”

    会长室的桌子上只摆了一堆文件，没有玫瑰花的玻璃瓶被收走了。苏棋乐执笔写着东西，很清楚祝欢的来意：“给杨雨桐做检查的医生，是不是唇边有颗很显眼的痣？”

    祝欢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知道，我没看到医生。”

    “她的父亲就是产科医生，开个病例是很简单的事。”

    祝欢沉默不语。

    难道杨雨桐骗了她？不，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更相信自己的朋友。

    “而且她的父亲辩解时一直想拉你下水，反复强调‘那个叫祝欢的姑娘全程陪同着女儿，她可以作证’。”

    “我确实全程陪着她，这是事实。”

    “按校规，帮忙做假证者要受连带处罚，这也是事实。”苏棋乐对她晃晃钢笔，“明白我的意思吗？”

    祝欢紧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后来杨雨桐主动放弃，填写了退学手续，或许是良心难安了吧。”

    “……不，不是。”祝欢声音发颤，“我相信她，她没有骗我。”

    “客观来讲，确实存在这种可能。”苏棋乐礼貌地笑笑，尽量让笑容没有嘲笑的意味，“虽然我不信。”

    “……”

    “我在想，你这么傻，哪天被人骗走了该怎么办？”苏棋乐继续说，“如果你需要，我会到处去找你。”

    “我不会被骗走。”

    杨雨桐和苏棋乐都让她意识到，她需要成熟一些。

    “我是成年人了，心智也不会再那么幼稚。以后认识的人，我会防备着些。”

    "我知道了，"话题又被苏棋乐切换到另一端上，“今天是12月21日，要一起跨年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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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跃入漆黑夜空，色彩如繁华夜市的灯海，光亮耀眼，短暂绚烂后又消逝，新的烟花紧随着复制出璀璨。

    教室皆亮着灯，隐约能听见直播元旦晚会的声音。祝欢和苏棋乐从热闹中偷偷逃走，在学校边缘的楼顶看着校外的烟花。

    “烟花很美，可惜每次过节都能看见，腻了。”祝欢托腮趴在栏杆上，“好想看一次流星雨，可惜没机会。而且流星雨还可以许愿。”

    “别太失落，没机会看可以看纪录片，想许愿学校也有许愿池。”苏棋乐接话道，“对了，你在许愿池的愿望方便告诉我吗？”

    “啊，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祝欢低下头，鞋尖下意识地蹭着栏杆，“是……我……”

    “是什么？”苏棋乐转头看着她。

    “你先别看我，”祝欢用手挡住脸，吸了口气，快速说完剩下的话，“我的愿望是今年能遇见让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人并谈场刻苦铭心的恋爱，不需要像小说男主那样优秀只要我喜欢就好。结果……”

    “结果什么？”苏棋乐依旧看着她，步步紧逼。

    “结果你真的像小说男主一样优秀，虽然性别不对。”她干脆放下手，反正此处光线昏暗，看不出她脸红了。

    “那我的愿望也实现了。我希望你的愿望能实现。”

    闻言，祝欢想笑着说“真默契啊，我的生日愿望也是你的愿望能实现。”

    可她又觉得没必要说。

    “祝欢。”苏棋乐忽然开口，怏怏不乐的语调不似在呼唤身边之人，更像自言自语。

    “我在这呢。”祝欢笑了，“怎么啦？”

    “祝欢，祝欢……”苏棋乐的指尖在栏杆上反复描写她的名字，旋即敲出一声重响。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