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 低着头看向君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跟你一样。”君陶看着霍祈的眼睛，摊了摊手：“这算是重生吧。”

    正在此刻，突然听见门外的动静, 君陶和霍祈同时向门口看过去, 魏舒远此刻正张大了嘴, 看着距离几乎都要贴上去的两个人, 眼中闪着惊讶和意外, 而容凌只是淡然，眼底却掩饰不住的失落。

    君陶心中油然而生出来一种愧疚, 她想要叫住容凌，然而容凌却只是冲着君陶轻轻一笑，然后转身离去了。

    霍祈则是一把抓住想要追出去的君陶：“殿下, 你方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跟我一样？”

    “你先放手！”君陶一边说，一边就要追出去。

    然而霍祈将君陶的手给握的死死的：“殿下, 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 殿下的意思应该是, 跟我的经历一样，也都经历过今天，那我想着, 殿下应该记得, 昨日殿下将我从书房气走的时候, 殿下可没有追出去。 ”

    “霍祈, 你真幼稚。”君陶道。

    “我就这么幼稚。”霍祈道：“你昨日没追我, 今日就是不能去追他。”

    “什么昨日今日的？”魏舒远听的头懵：“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 霍兄，你昨日就来过昭华帝姬府上了？你什么时候和帝姬走这么近了？”

    “这里没你的事。”君陶对着魏舒远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顺带告诉隔壁柳姑娘，就告诉她，就说她要告诉长陵侯的事情，侯爷已经知道了，她可以走了，或者是你自己带着她去一品居吃饭，饭钱从我账房里面支。”

    魏舒远看向霍祈，霍祈抿嘴一笑，对着魏舒远道：“走吧，替我谢谢柳姑娘。”

    等到魏舒远满腹疑惑关上门之后，君陶看向霍祈：“现在我们长话短说，步入正题吧，反正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

    “殿下对待救命恩人就是这种呼来喝去的态度？”霍祈看着君陶，君陶不理解，霍祈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着的茶盏：“不给恩人倒杯茶？”

    “......做梦呢？”君陶道：“说起来救命恩人了，还不一定谁救谁呢，我若不是为了救你，我现在可是在优哉游哉喝着明日的茶呢。”

    “说起这个了。”霍祈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我是怎么重生的？”

    “当然是我救的。”君陶说。

    “你呢，你是怎么重生的？”霍祈又问。

    “这还不简单，我死了，我就重生了呗。”君陶摊手道，一边说着，君陶一边抬手给霍祈倒了杯茶：“行了，喝茶吧，少说点废话。”

    “殿下，臣想听实话。”霍祈并没有接过来君陶递过来的茶，他盯着君陶问。

    君陶见他不接，也没有多说，自己抬手喝了一口茶：“我说的就是实话，我死了，我就重生了呗，你也跟着重生了。”

    “我明明替你挡了一箭，你怎么还会死？”霍祈问。

    “你挡了一箭而已。”君陶脸上挤出来一丝勉强的笑意：“那个杀手见射错人了，又补了一箭，我自然就死了呗。”

    “赵-君-陶”霍祈看着君陶，一字一顿说：“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好大胆子！竟然敢直呼当朝帝姬的名字，霍祈你想不想活了？”君陶仍旧笑着，正在说话的时候，霍祈猛然站起来，君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整跳，手中的茶盏叮当落地。

    君陶惊讶地看向地面碎了一地的茶盏，继而转过头来看向霍祈：“你疯了！”

    “现在你活着不久完了？”君陶说，你干嘛还想要知道真相呢？

    “我就是疯了。”霍祈道：“我只想听实话，殿下说句实话就那么难吗？”霍祈朝着君陶步步紧逼，君陶整个人朝着后面退，一直退到了身后的琉璃榻上，整个人险些跌倒，霍祈疯了，真的是疯了，霍祈眼睛红的嗜血，就好像下一面就要杀人一样。

    君陶从来没有见过霍祈这个模样，即便是那次他杀了虐待他和他母亲的养父的时候，霍祈也是清醒的，冷静的。

    门外半月听见屋子里面的声响，有些担心的问：“殿下，有事吗？”

    “没事。”君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那就好，有事叫奴婢。”半月道。

    君陶想要挣扎着起来，可是霍祈压根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只是将手放在了君陶身旁两侧，虽然两个人中间留有空隙，可是君陶还是觉得压抑。

    几次挣扎无果，君陶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头发也凌乱了，霍祈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手依旧拦着她，君陶一把抓过霍祈的手腕，狠狠咬下去，带着满目的恨意，她看向霍祈，霍祈甚至连皱眉也没有，他只是看着君陶，方才的戾气一扫而光，反倒是温柔了起来。

    君陶猛然松口，霍祈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一排牙印，很深，但是没有出血，君陶还是没能忍心咬下去。

    她索性也放弃挣扎了，仰面躺在榻上，嘴角一弯，如同泄恨一般盯着霍祈道：“好，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是吧？我告诉你，很简单啊，用一把刀，朝着心口刺去，又快又干净，动作利落了，你甚至连疼痛都感受不到，霍大人，你在战场上待了这么久，死人也见的多了，怎么自杀你还不着调吗？”

    她看着霍祈蓦然放大的瞳孔道：“这可比割腕来的痛快，也比上吊吐出来舌头恶心人好看的多，也就一瞬间的事情。”

    “为什么救我？”霍祈问：“你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为什么要救我？”

    “你可别想多了。”君陶说：“我只是不想欠你罢了。”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欠我的情？”霍祈眼神带着悲痛，君陶道：“你这可说对了。”

    君陶话音刚落，只感觉半压在自己身上的霍祈浑身有些颤抖：“你就这么讨厌我？”

    “这句话我倒是想要问你呢。”君陶看着霍祈：“你就这么讨厌我？你宁愿去疆场，宁愿违背父皇的命令，宁愿自毁前途，也要退婚？”

    君陶看着霍祈的眼神，微微一笑：“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了，人总得朝前看，若不是你这样对我，我还不知道容太傅对我有多好呢。”

    “霍祈，我们最后合作一次吧。”君陶说：“反正我们的目标不都是活着？今天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自此两不相欠了。”

    “如果我告诉你，当年我退婚的原因是因为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呢？”霍祈道。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君陶说：“你可以早点告诉我的，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偏偏在你死后之后才幡然醒悟，才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呢？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对我这么绝情呢？人家容凌可是从始至终都对我的好.......”

    君陶话音未落，嘴就已经被霍祈给封住了，霍祈的吻来的霸道又凶猛，几乎让君陶喘不过来气，君陶脑海之中的一根弦突然断了。

    她仿佛想起来当年桃花树下的那个着玄色衣服的少年，经历了时长五个月的辗转，他弑父案终于尘埃落定，霍祈被发配边疆充军，要他戴罪立功。

    霍祈过来府上和君陶诀别。

    那个时候霍祈虽然远比现在飞扬跋扈，偏执冷僻，可是却足够温柔，最起码比现在对她要好的多，桃花瓣簌簌而落，模糊了少年的模样。

    君陶只记得是自己踮起来脚尖轻轻啄了一口霍祈的嘴唇的，她还记得霍祈的神情，漆黑的眸子带着些许亮光，继而他将自己揽在怀中，那个吻温柔而又绵长，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

    血腥味从唇齿之间弥漫出来，霍祈让自己和君陶拉开一个距离，他抬手擦掉了嘴角渗出来的血迹，看着君陶，不满道：“你怎么跟狗一样？见谁都咬？”

    “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咬你？”君陶道：“我怎么就不咬人家容凌呢——”

    君陶话音刚落，霍祈目光带着杀气：“容凌吻你了？”

    “不是。”君陶带着报复的笑意：“是我吻了容凌。”

    霍祈打量着君陶，眼神冰冷：“殿下，你说我若是现在对你图谋不轨，陛下会不会再将你赐婚给臣？”

    说着霍祈眼神盯着君陶，抬手就要去扯她的衣服，忽然只感觉脖子处有些冰冷，一根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赐婚不赐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君陶一字一顿对着霍祈道：“你若是再敢动我一下，我就阉了你。”

    霍祈睫毛动了动，听见君陶这话，竟是轻笑起来：“我从前竟不知道你还是个烈性女子。”

    无论霍祈现在说什么，君陶都只觉得是讽刺，等到霍祈起身之后，君陶将自己的衣服给整理好，一边梳理着头发，重新点了口脂，然后她将自己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写好了的分析全都给拿了出来，放在霍祈面前。

    “这些都是我这几次死了又活之后总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