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安好。”田春香学着从镇上大小姐的做派, 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

    顾言抽抽嘴角，尖酸刻薄的妇人收起了满身的盛气凌人, 变得有礼有节起来，讲真的，挺恶心的, 他感觉刚吃的一点菜都要吐出来了。

    “我叫田春香, 是李家村的, 这是我的女儿李小琴。”田春香简单的介绍完自己, 拉着躲在身后不愿出来的李小琴, “来, 小琴, 跟大老爷打个招呼，这可是李家村的贵人。”

    她自信满满的把李小琴推倒章瑾瑜面前, 一心等待着眼前这位贵人发掘她女儿的美貌, 最好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之后立马娶回家好生伺候着, 那场景光是想想就激动。

    田春香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整个李家村可找不出比自己女儿更加标志的了。就连镇上富贵人家的小姐, 若是没有好看的胭脂水粉打扮, 哪里能比得上自己的女儿耐看, 没看到那小贱种顾言都对自己女儿死心塌地, 一心想着癞□□吃天鹅肉吗！

    想到这, 田春香得意的看了顾言一眼, 这小子想追自己女儿还敢不对自己唯命是从，看等她成了大老爷的丈母娘之后怎么整治这家伙！还有大老爷，也真是脑子不灵光，对这么个没脸没皮的无赖还这么客气，吃个喜酒都要带在身边，可见也是个拎不清的，等跟他结成亲家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他，让他看看谁才是他应该带在身边的人。

    田春香越来越觉得自己想的对，瞧瞧，哪里去找自己这么好的丈母娘，女儿还没进门呢就知道替女婿打算了，她可真善良。

    李小琴缩着身子，不情不愿的站在两人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抗拒的信息。

    章瑾瑜冷眼看着，眼神里满是对这对母女的厌恶。

    “愣着干什么？说句话啊？”田春香大力拍了自己的女儿两下，转头又陪着笑对章瑾瑜说道，“大老爷千万别介意，我这女儿是见到大老爷太高兴了，又被大老爷英俊的样貌吸引才会连话都说不出口。”

    “无妨。”章瑾瑜不冷不热的回了句，继续专注的看着少年，半个字也不愿多说，眼角瞟都不瞟那母女一眼，仿佛怕污了眼一样。

    顾言被刻薄的某人故意晾了半天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田春香所图不小，竟然打着他男人的主意，该说不愧为李家村垃圾中的战斗机吗，眼光还真好。

    你问他怎么知道的，瞧瞧，那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如同饿了一个冬天的狼看到肉一样，就差直接扑上去了。还有那瞧着李小琴的眼神，恨铁不成钢的，都想直接把人推到章瑾瑜怀里，最好明天就成亲的那种。眼冒绿光，瞎子都看得出来她什么意思。

    顾言当然不可能是瞎子，想反，他对一切靠近男人身边另有所图的人敏感至极，就像曾经遇到过的梅香，不需要多观察，只一眼他的脑海就自动拉响了警报，或许这就是男人的……第六感？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顾言眯眯眼，是不是他一直表现得太好了，一个个的当他是软柿子呢，还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成天造谣生事就算了，现在连已经跟他订了婚约的男人都跟他抢！

    李小琴又羞又气，自己的娘亲让她当着喜欢人的面去跟另一个男人套近乎，也不知道这么奇葩的想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一柱香前，自己坐在房中缝制绣品，她娘一脸喜意的跑回来，跟她说替自己找了个好女婿，只要嫁过去就能过富贵人家的日子，不愁吃喝，还有丫头仆人伺候。李小琴只觉得她娘疯了，如果不疯，怎么会那么大胆，想到让村里人人敬畏的大老爷当女婿，还说得跟真的似的，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容貌。

    田春香拧着眉在一旁不断催促，李小琴只能匆忙见了礼，连头也不敢抬，没办法，这大老爷气势太剩，她先前光是看到这人的身影就倍觉压迫，此刻距离不到两米远，她哪里敢抬头的。

    李小琴见完礼便马上躲在田春香身后，任她娘暗地里怎么催促也不出来，直把田春香气得够呛，好不容易找了搭上贵人的机会，谁想到她这女儿忒不争气，连个话都不愿多说，看她回去怎么教训这妮子。

    “大老爷，我这女儿平日很少见外男，有些怕生，您千万不要介意。”田春香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看似平常的两句话实是明贬暗褒，直说自己女儿纯洁，连男人都很少见，很符合当下男人们的大男子主义。

    顾言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表面微笑内心不停的呵呵，你挖吧，使劲挖，今天这墙角你要是能挖得动我送你们一群人上天，还是肩并肩的那种。

    明贬暗褒的话并没有引来章瑾瑜的注意，田春香只能继续硬着头皮上，争取这次见面在贵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大老爷，你可真有本事，听说那山脚下的院子就是您修建的，瞧瞧，那气派的样子，连镇上的王员外都比不了，啧啧！”

    自古以来，不管是谁，少有不爱听好话的，在田春香看来，这大老爷也是一样的，只要自己拍对了地方，总能引起这人的好感，继而更近一步。

    可惜的是，她费劲了口舌，不仅没让贵人另眼相待，反而惹恼了想要巴结的人，特别是看到田春香身后的少女总是偷瞄顾言的时候，章瑾瑜恨不得一剑把人戳个对穿。

    “这位大婶，咱们无亲无故，也无话可说，就此别过。”章瑾瑜右手紧紧攥着顾言，不给任何人反应时间转身疾走，若是再留下去，他怕会忍不住挖了某些人的眼！

    顾言全副心神在田春香身上，对于李小琴的小动作一无所知，当然也不明白怎么说的好好的，这人突然就阴沉了脸色，还毫无预兆的走了，攥着他的手用劲有点大，手腕都动不了。

    田春香也被这一幕搞懵了，直愣愣的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想带着女儿追上去，却发现李小琴呆呆的，看着远去的两人目不转睛，神色恍惚，拉都拉不动。

    ······

    喝完喜酒之后，顾言又恢复到往日的生活作风，喝喝茶，读读书，或者找章瑾瑜他们聊聊天，若是有闲情了，还会出去转一圈。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往他出门在村中转悠的时候章瑾瑜都是不过问的，自从上次田春香的事件后，他每次出去章瑾瑜都以培养婚前感情的名义陪着一起。

    顾言自是不会拒绝，甚至有些巴不得，毕竟谁会不想时时刻刻跟自己的爱人在一起呢。

    然而，再又一次出门看到田春香的身影后，顾言就开始“闭关”了，不再出门，整天拉着男人的手在院子里逛，爬树摘花溜小花和天虎，在众人面前秀足了恩爱，惹得方青见了他就躲。

    一朝迎来春天的老男人和臭不要脸的混小子，这组合的杀伤力太大，方青表示承受不起。

    罗腾却是什么都没察觉，无所事事又爱挑事的他就喜欢跟在两人身后折腾，成了恋人之间的大灯泡，行为极其令人发指，最后被他主子寻了个由头，再次扛起扫帚，担起扫茅厕的重任。

    罗腾：“······”我什么时候成了厕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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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间，到了大年三十，顾言起得早早的，洗漱完了去厨房给周婶帮忙，两人做了十几道菜，一式两份。一份是章瑾瑜罗腾他们的，一份摆在下人的院子里，毕竟除了院里的主子们，他们也是要过年的。

    章瑾瑜是个大方的主子，当日发了他们三倍的月钱，当做过年的赏赐，喜得他们连连谢恩。

    三人合抱的大桌子上，依次坐着章瑾瑜、顾言、罗腾、顾辞他们。

    在这特定的节日里，每个人都面带喜悦，散发着洋溢的气息。

    “唉，你不知道，我们以前过年的时候老凄惨了，桌上永远只有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吃饭都不热闹。”罗腾干了一杯酒，嘿嘿笑道，“现在不同了，你们看，一、二、三，一下子多了三个，真好。”

    一句话说得众人心头百般滋味，顾言更是心疼极了，瑾瑜的父母那么年轻就去世了，每年别人合家团圆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人看了心里是多么难受。

    “无事，至少我现在还有你。”章瑾瑜握了握少年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相融，各自温暖着彼此，暖意融融。

    顾言收紧手掌，是啊，这不是还有自己在吗，以后的日子里，他必不会再让这人孤孤单单。

    “来，为我们第一个如此有意思的新年干一杯。”罗腾再次举着手里的杯子豪爽的一饮而尽，顾辞瞟了他一眼，悄摸摸的把他碗里一个没来得及吃的鸡腿给顺走了，三两口吃下肚，神情满足极了。

    方青本来就是感性的人，听了罗腾一番感性的言论之后，对罗肇的疼惜之情更甚，抓着对方的肩膀就说道：“你放心，以后的每一年我都陪你过，让你比现在还热闹。”

    “好。”罗肇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是难得柔和。

    章瑾瑜听完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了罗肇一眼，颇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