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河看到新闻上的消息时, 八卦头条变成了“宋家二少养妻记”, 宋清河收养白渺渺的事情立刻转变成了一个爱情故事, 但事情总算是往好的地方发展, 宋之泽悄悄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新闻稿隔了一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算还有缓存, 打开也看不见内容。

    宋清河看向一侧做作业的渺渺, “你早就知道了？”

    “嗯，文章写得还不错。”白渺渺双手托着下巴冲他眨了眨眼睛, 见她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宋清河松了口气, “你倒还真是心大，如果传到学校里会有多麻烦……”

    “不会的。你每次都停那么远，他们哪里看得见你啊！”宋清河每每来接她回家，不知道的人只当是她的哥哥，高三他们又搬到了老校区，来往的也就高三六个班级的学生，除了十几个走读的，和她一样每天有人接送, 其他的都顾着倒计时的时间学习，接触不到外界的新闻，更不可能知道这些消息, 再者, 很少有人会盯着一辆车子里的人瞧。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牵扯进来, 现在已经考了几门了，最后几门出来，你也就轻松了。”宋清河想到剩下的几门考试。

    高考制度改革后，渺渺他们很不幸成为了试用的第一批，但也因为是第一次的改革，考试的难度应该不会太大。

    “我会的，而且，哥哥也同意了，他说……”白渺渺露出狡黠的一笑，宋清河看得云里雾里，“他说什么？”

    “没什么，等我考完就告诉你。”

    最后一场考试在六月份到来，白渺渺在里面考试的阶段，宋清河盯着夏季闷热的太阳等在外面，车里开了空调，路边都是聚集在一起祈祷的家长，他平日里不信这些，竟也开始默默地为她祷告。

    等她从考场出来，宋清河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车里坐了多久。

    他走出来，迎接她凯旋归来，白渺渺一直都让他很放心，她不怯场，也不怕考试，复习地又很有效率，可以说这一年里，宋清河都是监督着她的每一门功课。

    这会结束，如获大赦。

    人群里的家长一拥而上地寻找自己的孩子，宋清河被挤在里头，看着她穿过人群赶紧拉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避开道路站在了大门口的树下，“感觉怎么样？”宋清河问，白渺渺抬起头来，除了实在难的部分，她但凡能解开的题都解开了，“应该还可以！”

    这句话暗示他，应该考得不错。

    “那就好，等成绩出来，你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宋清河邀功道。

    她听到他说得，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大哥说得话，真得对宋叔叔做什么都可以吗？

    “渺渺，我说笑的，别当真。”宋清河见她真得认真思考了起来急忙打断她。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她终于按捺不住地要“感谢”他了。

    “宋清河……”

    宋清河回头，白渺渺飞快地从他的房间里取了那个挂在墙上的相框下来，那张让他单身了三年的承诺书被放在相框里变得有些泛黄，三年，她终于成年了，她可以开口对他说明一切。

    宋清河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近，“你说过，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的。”

    “早恋不好，所以我忍了很久。”

    白渺渺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哥提醒了他，宋清河的顾虑是什么，如果他有顾虑，那就由她来走出这第一步。

    她稍稍害羞了一下，抬起正面迎上他的目光，“宋清河，渺渺喜欢你，很久很久了，虽然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也许是第一次误以为你和别的女孩子相亲，我萌生了醋意，也许是看着你身体都没有恢复就来监狱接渺渺回家的那刻起，我再也不想离开你……现在，我已经成年了，你可不可以也试着喜欢我？”

    白渺渺这辈子第一次告白，她不确定宋清河这般的照护是不是喜欢他，但至少她要勇敢地试一次。

    “毕竟自家养大的，总不好免费送给别人的。”白渺渺强调道。

    宋清河凝视着她，看着她满脸期待，他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又或者他看着她一天一天地长大，他其实知道有一天她会飞得更远，只是想在她尚未懂得什么的时候，他能陪伴地久一点。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宋清河……”白渺渺看见他站着没有回答，有些着急了起来。她走近了一步，两人愈发地靠近，宋清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渺渺……”宋清河拾起一笑，“你还没有遇见更优秀的男孩子，就这么快要下决定了吗？”

    “我已经遇见你了，宋清河。”她加重了音调，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大学四年，她会走远，也许不在南城，一离开就是一个学期，宋清河是不会允许因为她把志愿填报的学校也定在南城里的，全国著名的大学就那么几个，她极有可能会离家很远的地方去上学。

    宋清河静默了一会，他接过她手里拿得这个小相框，眉目柔和，“渺渺，我已经走过半生，我并不确定我往后的人生里还有没有意外，如果有一天，宋清河突然就不在了呢？你想过吗？”

    他淡淡笑了笑，经历过许多的事情，再谈起与死亡相关的话题时他的语气也如寻常一般，“到时候，你还很年轻，你大把的时间将会独自一人度过……这不是一天，两天，是半辈子……半辈子的孤独，就算你愿意，我也舍不得你受这些苦。”

    “宋清河……”

    白渺渺看着他扶着沙发坐了下来并不看她，“渺渺，这是一场冒险的爱情，如果开始，结局未必圆满，因为我不确定能否给你想要的未来，我贪图过，也渴望过，但结果是，我可以答应你其他的任何事，唯独这件事，我想，我不可以。”

    他拒绝地很果断，思路清晰，条理清楚，以长辈的姿态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样的回答应付她。

    “不会的，不会所有的事都如同你想的那样……”白渺渺在他身侧迫切地蹲下身来，这两年的时间，他偶有几次发病，但比起过去，实在是好太多了，他在一点一点地恢复健康，现如今除了复查，宋清河已经极少去医院。

    “你需要我说得再明白一些吗？渺渺，如果宋清河死了，你该怎么办呢？”宋清河从来不会这样直接地说出这些话，可这一刻他就是这么说了，当有一天，她的羽翼丰满，足够到能离开他，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她留下。

    “可是……”白渺渺被他冷然的神色怔住，“没有可是！”他看着她，缓缓解释企图说服她，“渺渺，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一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工作，加班，一个人活着，我经历过的这些，我不希望你有一天也要经历一遍，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你该遇见一个健康的男士，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与他恋爱、结婚、生子，但更重要的是，他是能长久地陪伴在你身边的，足以帮你抵御生活中其他的困苦……”

    白渺渺哽咽了一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已经喜欢你了啊……”她停顿了一会，“宋清河，我不管，我不要听这些，我想要听别的，你就答应好不好？你试着喜欢渺渺好不好？”

    “渺渺……”宋清河避开了她的目光，这一次却是没有哄她，“对不起……也许等你到了大学里面，你就不会那么喜欢了……”

    “你真得不答应吗？”

    宋清河摇了摇头，“渺渺，我答应了才是对你的未来不负责。”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随时都有可能在某一天倒下，所以他倍加珍惜，妥善照顾自己，也照顾她和哥哥的饮食起居，只希望他们三个人可以就此健康地生活。

    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这样过一生，渺渺是个意外，突如其来地闯进了他的生命里，来得猝不及防，她给他带来了不可思议地一切，相伴，守护，他看着她长大，她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正是因为过于重要，他才不能自私地将她长留在身边。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你真得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白渺渺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问他，她不相信宋清河待她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在里面。

    她在他面前站了起来，干脆利落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如果利诱不行，她看向了阳台，那就别怪她威逼了。

    白渺渺在他的漠视中一步一步靠近了阳台，“宋清河，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白渺渺半只脚爬上阳台的时候，宋清河惊慌地站了起来，“渺渺！！！”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不然我不过来……”她哭着作势往前靠了靠，吓得宋清河一张脸面无血色，“渺渺，你过来……”

    “你答不答应？”

    她依旧是那句话，宋清河与她相对站着，似乎明白她的意图，可看着她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外还是提着一颗心，“你先过来，听话……”

    “我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过去……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她说着又把身体往外挪了挪。

    “渺渺！！！”宋清河目光微凝，伸出了手，“你别乱动，别乱动……”

    他分明知道她有意这么做，可还是担心地慢慢靠近她，“渺渺，听话，把手给我……”

    “宋清河……你就算现在不答应，我到时候还可以绝食，还可以不去学校，你拿我没办法的……”她把她能想到的歪门邪道都说了出来，就是不肯从阳台上下来，宋清河扶额头疼地看着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抱着栏杆趴在那里。

    “渺渺……先过来吧……”他语调温柔照旧劝她，白渺渺哼了一声别过脸，背后传来一道无可奈何的声音，“渺渺……我答应了，可以下来了吗？”

    他改口，总算不犹豫了，白渺渺这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得？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她考虑要不要走回去，突然身体往外一滑，宋清河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用力拉回了怀里，呵斥声接踵而至，“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不是说你懂事了吗？不需要我担心了吗？”他心有余悸颤抖着说着，似乎被刚才的一刹那吓到了。

    “我只是想让你承认而已……”白渺渺被他训得一脸的委屈，宋清河长舒了口气心疼地擦拭着她半挂在眼角的泪水，“真得愿意吗？”

    “和我在一起，也许中间会很辛苦……”

    白渺渺紧紧搂住他的腰，“不辛苦，我不是陪了你三年了吗？宋叔叔，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渺渺的对不对？”

    “渺渺……”他仍旧有些迟疑，“宋清河……”白渺渺跺着脚又喊了他一声，宋清河沉默了一瞬低头笑看着她，“是，我很喜欢你，渺渺……”

    “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是这个答案……”她破涕为笑，紧紧地抱住了他，“你早答应不就好了，害我得用这种方式……”

    “这些谁教你的……”等她不哭不闹了，宋清河感觉到不对劲立刻回过神来，她平时哪里会当着她的面敢做这种事逼他就范，白渺渺果然眼神闪躲了一下，怯懦地回答，“没有人教我的。”

    “你不说是吗？”宋清河不信，他松开她转身就往卧室走去，“宋叔叔……”白渺渺慌不择路地追上去拦住他，顿时目的达到转头就把宋之泽给卖了，“你别生气，是大哥教我的，都是大哥教我的。”她赶紧交待道。

    宋清河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想到刚才要是自己失手，她就会掉落下去摔伤的后果，他脸色黑了下来，不顾她心虚的样子进了房间，“你们两个能耐了是吗？晚上自己做饭……”

    “宋叔叔！！！”

    宋清河这一回是真得生气了，房门“啪”的一声关上，白渺渺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吃了三年里头一回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