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渺是窝在宋清河的怀里睡着的, 蛋糕的奶油沾满了她的脸, 宋清河怕弄醒了她, 手指擦拭的动作小心翼翼，他披着一条灰色的毯子, 她的手指从他怀里伸出扯了扯盖住自己，客厅里的篝火徐徐燃烧着顺着烟囱飘出一缕烟来, 弥散在冬日的空气里。

    宋清河拢了拢毯子，低头笑看着她。

    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他的怀里, 还翻了个身, 往他手臂上蹭了蹭像个小奶猫，只有把手伸过去，它就会把脸颊伸过来让你摸摸它。

    桌子上还留着半块蛋糕，不大，但刚好够留宿在外的某个人填肚子，宋清河这几日往来于公司才知道宁家的宁昭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总是出现在大哥的办公室里。

    有一次, 他甚至差点撞破了两人的事。

    宋清河低眉弯着嘴角逗弄般地捏了捏渺渺的鼻子，“究竟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问，怀里的姑娘动了动, 扭捏了一下才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睛。

    视野清明, 宋清河也恰好看着她。

    白渺渺眨了眨眼睛，看看他肩上的一半毯子，再看看包着自己的另外半边毯子微微脸红, “我躺了多久啊？”

    “一个小时左右。”他说。

    “哦。”白渺渺慢悠悠地坐起来, 眼睛眨巴了一下凑近, 宋清河不太习惯这样的距离往后倒，直到椅背贴近他的背撞上，似乎逃无可逃了。

    “唔……”白渺渺皱着脸，宋清河坐怀不乱，怎么就坐怀不乱呢？

    “渺渺……你该去睡了，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宋清河催促，只想把她赶紧带回房间。

    白渺渺手指敲了敲下巴，悠悠地叹了口气，“宋清河，你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

    宋清河看了看，还真得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变胖了？”

    他惊疑，每一日都看着她，除了这个，她还想知道什么答案。

    白渺渺垂头丧气，可能她真得还没到一定的年纪，要不再等等，她想了一下，本来还想告诉他，自己已经……已经……

    她盯了盯自己的小平胸，还是算了。

    “大哥说得云深小区的项目，你还要搁置吗？”白渺渺转了弯谈起正事，宋清河从来不让她参与公司的事，“如果不搁置，就要按照设计好的图纸开始动工，渺渺，这样你的家就需要拆迁，云深小区会不复存在……”

    “宋清河……”白渺渺其实不问也知道这个原因，“我们把家搬走吧！”

    “何况，你给我的，都在心里，还有这里……”她戳了戳自己的脑瓜，宋清河给她的记忆都深深地扎根在脑海里。

    项目不可能一直停滞在那里，由她开这个口，宋清河才会更容易被说服，因为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开始的。

    “你……愿意？”

    “嗯，愿意。”白渺渺笑着点头。

    宋清河目光与她相对，“我会处理的。”他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尖，“快去睡觉，等你考完，年底有空就去搬家……”

    “嗯……”

    高二结束迎来了十几天的寒假，宋清河开车载着她在云深小区的楼下停了下来，车后备箱里装了一些简易的纸箱，一大一小拿着就往三楼的楼道里走。

    白渺渺拿钥匙开了门，期间她偶尔回来过，但屋子里长期没人居住铺了一层薄薄的灰。

    宋清河动手收拾着屋子里的一切，大大小小的物件用纸箱包好，白渺渺给她打下手，宋清河抬手将墙上的照片取了下来，给她留下了一张全家福，其余的都塞进了包装箱里封好。

    云深小区明年年初安置好这些小区里的老老小小后就会正式动工，光是拆迁款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白渺渺听到宋之泽说得那个数字时都吓了一大跳，可宋清河为了弥补她只字不提。

    两个人花了大半个晚上将屋子里要紧的东西收了起来，白渺渺干了那么久的体力活，饿得咕咕叫，宋清河双手抱着一箱东西往后备箱饭，一时没看着她，关上车门，渺渺已经从小区楼下的小卖部里买了一根玉米递给他，另一只手上拿着刚开封的冰激凌舔着。

    宋清河从不让她乱吃东西，这会饿极了，她路过冰箱的时候看着甜筒就挪不开腿，似乎知道宋清河会阻止她，她一个大口把冰激凌咬断了半截，冻得嘴巴里一股冰凉上蹿下跳地赶紧咬了几口咽下。

    宋清河神色不太好看，提着她递过来的玉米，“现在是冬天……”

    他说，然后又看了那半截冰激凌一眼。

    “马上，马上就吃完了。”白渺渺护着自己手里的冰激凌背过身，宋清河拉住她，“别急，慢慢吃。”

    他饮食讲究，基本上不沾染任何不健康的东西，白渺渺舔了几口，推了推他抱着的玉米，“冷了就不好吃了，一会还要干活呢。”

    想起后备箱里杂七杂八的东西，白渺渺催道。

    宋清河看了她一眼，“我不饿，你吃完冰激凌再说。”

    他这么一手，她三下五除二的吃完。

    等坐进车里的时候宋清河下意识地一只手按住了后背，白渺渺看着他的动作，“腰疼？”

    “一会就好了。”他笑笑，将手落在了方向盘上，老宅有一间空屋，同样的老式装修，宋清河特意留给她储存要紧的东西。

    两个人把老屋打开，来来回回地擦拭摆放，直到一切都安置好才坐在沙发上都不愿意动了。

    宋清河看着她身上的热汗，“回屋子里洗一下，不然会着凉的。”

    “不想动，好累。”她鼓着腮帮子仰躺上沙发，宋清河连忙拉住她的姿势，“听话，回屋去洗洗……”

    她刚做了运动出了一身热汗，宋清河见她不动，只好拉起她连拖带拽地将她带回房间。

    “我把那个屋子按照比例做了个模型，算是给你留个念想。”宋清河推开门打开了早就放在她屋子里的礼盒。

    “交给你了。”他递过来，白渺渺双手接过，她的家被宋清河用三维软件复原打印出来，栩栩如生地呈现在她眼前，甚至精细到电视机上的几本书籍封面都清晰可见，一模一样。

    “真得和家里的一切都一样……”她抬头看他，“每个物件拍摄下来做成贴图，再做成模型，自然像的。”

    她即便说过那些都在她心底安放，宋清河还是尽可能的以更好的方式解决了这件事，云深小区照旧动工，她的家也安然无恙。

    “下学期开始，我大概会全程看着你，希望渺渺能好好配合，可以做到吗？”宋清河问，白渺渺知道他指得是高考的事，立刻醒悟过来，“求之不得。”

    宋清河十点熄灯，大半夜隔壁的屋子里似乎发出些动静，宋清河睡眠浅几乎听到声音就醒了过来，他敲了敲门，打开了屋子里的灯，渺渺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脸色发白冒着冷汗，双手抱着肚子浑身冰得厉害。

    “渺渺，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宋清河很少见到她这样，这会竟是着急了起来，白渺渺咬着下唇，“宋清河，我大姨妈来了……”

    她疼得厉害，原本就记不住生理期，宋清河本来就担心这一点，可刚才没拦住，由着她吃了冰激凌，“渺渺……”

    宋清河对这方面一知半解，渺渺的生理期他记得日子，但是不曾见过她痛成这样，他拿热水袋给她捂住，“我再也不吃了，不吃了……”

    “好了好了，别说话，我去煮点红糖姜水给你。”宋清河作势就要起来，白渺渺拉住她，她可怜巴巴地一双眼睛痛得噙着泪水，“你要早点回来……”

    “很快……”宋清河是想过止疼药的，但是止疼药毕竟不好，想来想去也就只好熬了红糖水给她喝。

    白渺渺抽抽搭搭地抱住他，为一时的嘴馋尝到了苦果，姜片用得老姜熬得，陪着红糖带着一股子辣味，她喝下了大半碗依旧疼得厉害在穿上辗转反侧。

    “渺渺……”宋清河有些担心，“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她将整个人埋进被窝里，“宋清河……”

    “渺渺……”宋清河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最后痛了三个小时才罢休。

    宋清河想着这辈子估计都不会让她吃冷饮了。

    他从深夜起来，陪了她三个小时，直到白渺渺痛睡着了，宋清河半抱着她竟也泛起了困意，宋之泽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人的房间都亮着灯，宋清河靠在白渺渺的床头，渺渺拉着他的手睡得正熟。

    他担心自己的弟弟，犹豫了一下换了家居鞋才进去，宋之泽将厚毯盖在他身上，又看了看白渺渺睡红的脸，眼睛落在两人拉着的手上意味深长。

    “哥……”宋清河缓缓醒过来，宋之泽还以为他会在这里睡一宿，见他醒来了才说道，“你身子不好，回房去睡。”

    宋清河转身看了被窝里的那张脸，渺渺睡熟了，他撩起披在肩头的外套才站了起来，“走吧！”

    宋之泽拉了他一把，两人走到屋外，宋清河才将门关上，“晚上怎么了？”

    “渺渺肚子疼，我陪了他一会。”

    “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了。”宋清河说道。

    宋家两兄弟在走廊站着，宋之泽看他依旧不放心地回头看，“门都关上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宋之泽劝了一句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宋清河才跟上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