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3 老姐妹(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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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州陈宅位于城西, 离老钱老胡的小院相隔一条街。他们抵达宅子后, 陈义安借口回老钱老胡那里取行李, 溜了出去。

    陈义安到小院的时候, 老钱和老胡刚好准备吃晚饭, 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

    “二少来了,我再去炒个菜,很快就好。”老钱一看到他回来,就转身回厨房。

    老胡从厨房多拿了一双碗筷出来, 对陈义安扬声说道:“二少去洗手, 刚好吃饭。”

    陈义安走到院子的水缸旁,舀了一瓢水,一边净手,一边感慨道:“钱叔和胡叔的日子过得真让人羡慕, 简简单单的,很温馨,很有家的感觉。”

    老钱和老胡相视一笑,等陈义安入座后一起用膳。

    三人刚动筷子没一会儿, 就有人敲响了院门。

    老胡放下筷子,对他们说道:“你们坐着,我去开门。”

    不一会儿, 老胡领着老高走了进来。“老钱, 你看谁来了?”

    老钱愣了一下, 放下碗筷站起身, 而后笑着说道:“是老高啊, 吃饭了吗,我再去炒两个小菜。”

    老高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桌上的家常小菜,还有围着桌子吃饭的人。他说道:“不用忙,将军夫人在湖州置办了宅子,离这里不远,我一会儿就回陈宅。”

    闻言,老钱和老胡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陈义安。

    陈义安心虚的低下头,而后又抬起头,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道:“钱叔做的饭菜好吃,我吃完了就回去。”

    老钱扑哧一笑,说道:“二少喜欢,明天也过来。”

    “好嘞。”陈义安直点头。

    老胡憨憨的笑着看着他们,满眼满脸都是不尽的满足,这日子太美满。

    看着这仿若一家三口的三人,老高突然有些失神,一时竟不知自己是疑惑还是羡慕他们。他突然说道:“老钱,你变了很多,笑起来很好看。”

    顿时,老胡满脸戒备的看着他,这是来抢人的吗?

    陈义安也很诧异,完全没想到一向冷峻的高叔会说出这话,连忙往碗里夹了一筷子黄花菜,端着碗躲远了些。

    老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说道:“听说你们在这里,我过来看看。你们慢慢吃着,我先回去了。”

    老钱温和的说道:“我送送你。”

    老胡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老钱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只能干瞪眼,目送着他们肩并肩的走出去。

    陈义安故意逗老胡:“胡叔,原来您是个夫管严哪,在家里这么没地位。钱叔脑袋聪明,武功也好,还会做饭,您可得看紧了。”

    老胡没理他,只顾自己扒饭,两眼不时的望着院门。

    陈义安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又说道:“胡叔,军营生活很苦吗?”

    “当然苦,又苦又累。不过还好,我每天都能看到你钱叔。”说到这里,老胡傻傻的笑了两声,好像是想起了以前开心的日子。

    “我哥也一样吗?”

    “军中无特殊,”老胡夹了一筷子黄花菜,“要说特殊,那就是将军对大少爷比对其他人更严格。”

    “林军师是怎么死的?”

    老胡愣了一瞬,不答反问:“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林军师死了以后,大嫂就嫁给我哥了,甚至都没等到守完三年孝期。为这事,我娘还念叨过好几回,怪我爹一意孤行。”

    “那会儿我早就退伍了,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老胡低头扒饭,眼神躲闪。

    这时,院门嘎吱关上,老钱走了回来。

    老胡麻利的帮老钱添了一碗热饭。

    ***

    陈义安离开老钱老胡的小院子后,径直回了陈宅。他家深不可测的大将军刚到湖州,他还不敢肆无忌惮的在他爹的眼皮子底下做些事情。

    陈孟氏手持戒条,端坐在厅堂上等着儿子。陈恪陪在她身边,翻看着一本诗集。

    陈义安一看这架势,连忙乖乖的跪下请安。

    陈孟氏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私自离家出走,和男人纠缠不清,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

    “娘,您别生气。阿衍很好,您也很喜欢他,是不是,娘就成全了儿子吧。”

    陈孟氏握紧了手里的戒尺,“把手伸出来。”

    陈义安伸出手,摊开手心让她打。

    啪!

    陈孟氏用上了力,打得陈义安生疼,手心很快就见红了。

    啪!

    陈孟氏又用力打了一下,陈义安生生受着。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陈孟氏心里很疼,她看了眼手里的戒尺,惨笑着说道:“真是托荀老夫子的福,湖州的戒尺还真好用,比京城卖的都好使。”

    “娘,我不想惹您生气,但我已经喜欢上阿衍了。我只想要他,只想跟他白头到老。”

    陈孟氏气得把戒尺一把扔在地上,戒尺弹出两尺高。

    陈恪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书,亲自为妻子倒了一杯茶,看着她喝完茶后,从她手里把茶杯接过来放在茶几上,柔声相劝:“夫人消消气,你先回房休息,让为夫来教训这臭小子。”

    他把陈孟氏哄回房休息,又把仆从们都打发了走,而后对陈义安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陈义安迟疑着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吞吞吐吐的说道:“爹,我能不能去休息了,娘打得还挺疼的。”

    陈恪没好气道:“你娘打轻了。”

    陈义安垂首不语。

    “我还是那句话,你先找女人生个儿子,然后随便你跟谁成亲。”

    “爹,我们家已经有子铭了,您干嘛非得让我也生个儿子?”

    “我是为你好,连接自己血脉的儿子,跟兄弟的儿子不一样。”

    陈义安发觉他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有些波动,不禁心中生疑。“爹,该不会大哥不是你亲生的,而是哪个兄弟的吧?”

    陈恪被他问得愣了愣,然后气得一巴掌直接拍他脑袋瓜子上。“你这话敢不敢对你娘再说一遍?”

    “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陈义安瞬间认怂。

    “你现在年纪还小,且不说等你老了以后,就说你再长大些,也会后悔的。”

    “我要是现在放弃了阿衍,那才是真的会后悔。”

    陈恪跟他打着商量的说:“要不,让你娘给你安排个通房,你先跟女人试试?”

    陈义安连忙摇头,“不用了,爹,我跟您说句实话吧,我跟阿衍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听到这话,陈恪不禁愣住,既意外又觉得应是预料之中的。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自己找个下人领你去休息吧,这几天在湖州别惹事。”

    “知道了。”

    ***

    次日一早,陈孟氏让管家备了一份厚礼,向荀府递上拜帖,想去探探荀家人的意思。

    此时,荀家的几位夫子都在书院,只有荀谢氏和荀茂松夫妇在府里。

    荀谢氏接到帖子后,连忙亲自迎接陈孟氏,让下人泡了壶好茶,上了些江南小点心。

    “孟姐姐,许多年未见,您可还好?”

    “你是……”陈孟氏仔细回想了一番,“谢家妹妹?”

    “是我。”

    故人相认,两位夫人不免都心情激动。

    续旧了片刻后,陈孟氏表明来意:“谢妹妹,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孩子们的事情。”

    闻言,荀谢氏收起笑容,露出担忧的神情。

    “是我教子无方,以至于让他做出不合礼数之事。”

    荀谢氏正色道:“孟姐姐,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求他大富大贵,也不求他声名远扬,只希望他能一辈子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你同意他们的事?”陈孟氏诧异的看着她。

    “我说了,我只希望儿子能开开心心的。”

    陈孟氏喟然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这些当娘的,都是替孩子们操碎了心。”

    荀谢氏说道:“衍儿的终身大事,其实我和孩子他爹都做不了主,这事是我家老爷子说了算。”

    “荀老夫子是在书院吧?”

    荀谢氏轻轻点头,“他们祖孙三人都在书院。”

    “我在京城时便见过荀公子,昨日傍晚抵达湖州时,也恰巧在城外见到了他。”陈孟氏轻轻弯了弯眉眼,“谢妹妹有福气,养了一个乖巧的好孩子。”

    荀谢氏问道:“孩子们的事情,孟姐姐是怎么打算的?”

    陈孟氏严肃的回答:“不瞒谢妹妹,我不能接受儿子娶个男妻回家。”

    “我知道了。”荀谢氏的情绪很平静,话却是在替荀衍和陈义安求情。“如果孟姐姐同意的话,不如就让他们在一起过日子吧,都是男孩子,也不需要什么名分。”

    “这两孩子都不是普通百姓,终身不娶只会遭人闲话。”

    “孟姐姐,他们这种情况娶妻,就是欺骗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荀谢氏突然也严肃了起来,“这种事我绝不允许我家衍儿做。”

    “你就不怕荀公子无后?”

    “怕,怎么会不怕呢?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我甚至想给他安排通房,恨不得让他当天就娶个媳妇进门,但后来我冷静下来仔细想过,有些事情终究是勉强不得的,更不能害了别人家的姑娘。”

    闻言,陈孟氏微微沉吟了片刻,而后点头认可了她的话。“你说得有理,但我还是不能同意他们的事。”

    荀谢氏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心想,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