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嫜呢？”

    “贺姐还没到公司。”

    “她到了之后通知我一声。”

    “哦。”

    女职员看着杀气腾腾的许予, 淡淡地应了声, 心里却想：网上闹得这么大, 楼下记者成群, 贺姐才不会傻傻跑到公司来呢。

    贺嫜慵慵懒懒伸了个懒腰，呵欠打到最大, 在镜头前，她可从来不敢这样。

    从床头柜上拿起银色的手机，她随意翻看了几眼，然后无趣地将它放下。看来还是醒得太早了，什么新料也没有。

    贺嫜眼珠子转了圈, 又拿起手机，打开扣扣群。她有一个粉丝群, 群里都是她的死忠粉, 里面的每个人都是其他粉丝群的群主, 平时负责在群里宣传贺嫜的新剧或者杂志美照。

    群里正热烈讨论着关于贺嫜的事情。

    “贺姐今天在微博上说的那些话是为了声援张蕊吗？”

    “应该是，wuli美嫜永远都是那么正义又热心肠。”

    “哎，贺姐就是太仗义执言了, 为了一个小小的经纪人得罪刚刚红起来的艺人, 许家粉丝肯定不会放过贺姐。”

    “哼, 她们敢动我美嫜一根毫毛试试。”

    看着粉丝们对自己的维护, 贺嫜不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享受当明星的感觉，只要够红, 粉丝够多, 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高高在上, 万人敬仰，谁也不敢说她的坏话，因为她在网络上有一群忠心赤胆的粉丝们，贺卡们联起手来，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曾经有个小女星就被贺卡骂得退出娱乐圈。

    “她们有什么不敢的？那群sb已经在网上骂起贺姐了。”

    “注意反黑！黑帖举报！不要让贺姐看到那些脏话。”

    “听说贺姐今天都没去公司。”

    “会不会是看见网上的言论心情不好？”

    “啊？你们这样一说我好担心啊！”

    贺嫜勾了勾唇，漂亮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移动，轻轻敲下一行字：我没事，在家休息，不用担心。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然后摁下发送键。

    一石激起千层浪。

    贺嫜很清楚，自己空降粉丝群会引起什么样的效果。看着满屏飞过的消息，她很受用地弯起唇角。

    “啊啊啊！我没看错吧。”

    “女神空降！！！”

    “妈耶，是贺姐本人，好激动......”

    在一系列的惊叹中，贺嫜捕捉到其中一条消息，“贺姐今天为什么在家休息啊？”

    她打字道：公司里出了点事儿，想必你们也听说了。

    粉丝：是关于姐姐你和许姓艺人的事么？

    贺嫜发了个“嘘”的表情。

    粉丝：姐姐你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为什么她都能去公司，你不能去。

    贺嫜：唔，听说她在公司找我，我想还是避避风头吧。

    粉丝：姐姐你可是前辈，她还敢找你质问？

    贺嫜：我想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认为吧......

    言外之意，是说许予不把她当前辈。

    “有些人不这么认为？？？姓许的？”

    “她是不是仗着自己刚刚有点红的苗头就在公司对贺姐颐指气使的？”

    “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在节目上被choker另眼相看，就飘了。”

    “彻底对许某人路转黑。”

    就在群里怨气满满时，贺嫜十分善解人意地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大家请不要胡乱猜测，更不要带其他艺人的节奏，我对她并没有不满。

    女神发话，粉丝们也只好暂时压下自己的怨气，附和着道‘好的’。

    私底下。

    粉丝们很快新创了一个讨论组，一个没有贺嫜的讨论组。他们在里面讨论贺嫜和许予的关系。

    毫无疑问，贺卡们意见一边倒，都认为自己的女神美丽善良，肯定没错，错的都是那个新人。

    粉丝们你一句我一句，把讨论组活生生变成了□□许予大会，直到后来，一个个都气得不行，还有人在群里扬言要冲到星尘传媒把许予打一顿。

    网络暴民之所以被称为网络暴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跟他们动不动就暴躁的性格有关。

    在网上，他们所钟爱的艺人仿佛比自己的父母还重要，容不得其他人有一点儿不尊重。

    这些元老级贺卡很快就在自己运营的粉丝群里煽动起更多粉丝的情绪，其中不乏有十三四岁才念初中的小粉丝，情绪鼓动在群里显得尤为容易。很快，扬言要黑到许予退圈的人数就多得数也数不清了。

    公关部里的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自己公司的当红艺人坐实了新艺人的黑料，他们怎么说都不对。如果说黑料是假的，仿佛在打贺嫜的脸，说黑料是真的，更是把新艺人往火坑里推。

    金牌经纪人沈丽坐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

    她很清楚，这就是贺嫜的目的。贺嫜想让公司在她跟许予之间二选一，而且是非选不可。

    沈丽烦躁地将手机扔到桌上，手机撞到桌上的金属笔筒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给贺嫜了，对方一次也没接。

    贺嫜跟许予，就像葡萄蔓和草莓藤，贺嫜是成熟的葡萄蔓，上面挂满了又大又圆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可以给果农带来颇丰的收入；而许予只是刚生出绿叶的草莓藤，还要等上一年才能结出甜美可口的草莓。

    尽管草莓比葡萄价格更高，但始终还要等。

    沈丽惋惜地摇了摇头。

    她非常清楚许予有怎样的潜力，假以时日，势必会大放异彩，然而目前这种状况，公司是不可能为了她放弃贺嫜这棵摇钱树。所以贺嫜这一招，是必赢的招。

    .

    “你要回去了？”赵峰匀看见许予正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并拎起挎包。

    “嗯，在公司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她点了点头，甚至觉得明天也不用来了，那个人肯定不会出现。

    “我送你回去。”赵峰匀连忙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一只手穿过袖口，匆匆慢慢地穿衣服。

    “可千万别！”

    “怎么了？”赵峰匀穿衣服的动作停住，木讷地望着她。

    “外面记者那么多，我们两个人一起出去目标岂不是更大？”

    “好像也对。”

    “而且你是我的助理，只要他们认出了你，肯定会觉得旁边那个人是我。所以我们不但不能一起走，还要分开走。”

    许予慢条斯理地将黑色口罩两边的挂绳挂上耳朵，然后罩上一顶棒球帽。她本来脸就小，这样一打扮，除了眼睛几乎什么也没露出来了。

    赵峰匀不禁赞赏性地点了点头。

    他肯定道：“你这样出去，他们一定认不出你来。”

    许予却噗嗤一笑：“我这样出去，即使他们认不出来，也会蜂拥而至。”

    这打扮已经足够吸引眼球了，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些记者们都是老狐狸，肯定不会因为一个人打扮得足够低调就无视他，何况，这种低调在某称意义上来说也是‘高调’。

    “这样也不行？那你怎么出去？”赵峰匀不禁有点泄气，他是一个笨脑袋，怎么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许予却淡定自若地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下午六点四十分。

    在公司楼下等着的所有人都饿得饥肠辘辘，终于忍不住打开手机点外卖，穿蓝色冲锋衣的送餐员接踵而来，提着打包盒喊出一连串的手机号，公司楼下顿时宛如菜市场般。

    加之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四处都是闹哄哄的。

    送外卖的和送快递的来来回回，还有不少车开进开出，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楼内动向的狗仔们也有点顾接不暇。

    直到夜幕降临，许予的助理赵峰匀大摇大摆地走出公司，狗仔们一拥而上围住他，有的还翘首以盼地看着他身后。

    “许予呢？”

    “回去了。”

    “回去了？不可能，我们都没有看见她出来。”

    “那可能是你们看漏了吧。”

    赵峰匀满不在乎地回应着。

    “别听他的，他肯定是骗我们的，大家都盯紧大门口。许予最可能在这个时候偷溜出来。”一个长相有点老的记者说。

    其余记者也纷纷点头，他们也见过这种声东击西的伎俩，不会轻易中计。

    刚刚提议的记者原本以为此话一出，赵峰匀就会慌了神，却没想到他不仅不慌不忙，更面露微笑，毫不在意的样子。

    记者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许予真的走了？

    他连忙吩咐同事盯紧现场，自己掏出手机走到花坛后面的树荫下，小心谨慎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你去看看许予还在公司吗？”

    “每个部门都看一看，女厕所也别放过。”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他接听后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

    怎么可能？许予已经出去了，他却一点儿也没察觉。

    仔细在脑海里回顾了下午来往的每个人的面孔，他突然觉得其中有个人不太对劲。懊悔地拍了下大腿，他敢断定，一定就是那个时候，那个送快递的把许予送了出去。

    这个女明星，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