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男看到美女必须立刻点头哈腰地完成跑腿任务。边跑边扯着破锣嗓子朝里面喊：“张子明有美女找！”

    “哇不错啊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漂亮啊张子明！”

    “看错你了啊平常假正经呢。”

    张子明尴尬地望着门外的女生。传说中散发着邻家女孩气质的光辉形象今天又被她当做羊皮披在了身上。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肩膀上，连睫毛都沾染着飘扬的尘埃。她就笑而不语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自己。

    “喏，给你的早餐。”她迅速地把装着早餐的纸袋塞到他手里，然后脸撇到一边，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那个欲语还休的害羞表情被她表演得不能再到位了。

    起哄声瞬间如烟火升腾上天空。

    女人，真是可怕的动物。

    拿着早餐站在起哄人群里的张子明，从来都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

    谁叫他答应了父亲要好好做成这个人情。就算叶小姐在他面前，再怎么轮番转换温婉可人的官方形象、无比刻薄的真实冷面和目前仍是未知的第二人格，每一秒都扔炸弹一样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忍字头上一把刀。就算在心头砍上一斧，他也必须扛住。

    再无奈也只能午夜梦回时，轻轻对着黑夜叹一声：“女人啊。女人。”

    按照惯例，这天放学后在博英高中附近的茶餐厅里，流传中所说的叶之桃的优等生男友正在为补习功课间歇的两人买些食物充饥。上午叶之桃顶着压力在经过他们班级门口时把早餐递给他，已经引起了一阵骚动。想必现在什么流言的版本都有了吧。

    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的叶之桃看着男生在人群里的背影，不并排走在一起的话，这样一看他还挺高。可能因为她也是一米七的个子，张子明刚好一米八的身高在她眼里也不是什么太需要仰视的距离。

    桌上零散地摆放着几张试卷和张子明工整的笔记。叶之桃很懒，对学习的上心程度还比不上去抠小指上的透明指甲油，戴着眼镜的张子明一本正经的样子只会让她觉得好笑。方才张子明拧着眉头问：“你上课都不抄笔记的吗？”

    叶之桃听了懒洋洋地把目光从窗外拉着二胡卖艺的民间艺人那里转过来，不紧不慢地把一旁的书包递给少年：“好像有个蓝色的笔记本吧。你自己找找看呗。”然后又把目光从她布满红色蝴蝶的叉和张子明满面都是蜻蜓般行云流水的对钩的试卷上移开，继续锁定那位吹拉弹唱的白胡子老爷爷。心想他唱着抑扬顿挫的小曲时脸上的表情真是生动啊。

    “我看了。里面没有笔记本。”男生把书包推回去，不知怎的，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我这里正好多一个没用的，你拿去吧。”说着他把一个简约的软面抄从桌子的那一头推给叶之桃。

    “啊？你把我名字都写好了啊。”

    “嗯。我看你就没一本课本写过名字……”

    “你这么爱写都帮我写了呗。”

    “你太不认真了。”

    “我对功课不感兴趣。”为了避免男生打开话匣子后会像叶青云一样开始乐此不疲地对她说教，女生赶紧把头转向前面热闹的配餐区，“张子明你饿了吧。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连祈使句都说得这么骄横。要不是在外工作的父亲特地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好好帮帮叶叔叔家的女儿补习功课，他也受不了这个总是冰着脸，讲功课时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嘴里好不容易蹦出几个字竟还是“不关你的事”这种对别人好意关心的冷漠回绝——叶之桃给张子明的印象好比周围环绕了不知名光环的特殊星体，对周遭的事物永远都是“哦”“嗯”“这样啊”的无动于衷，或者可以说是对人类的存在都漠不关心，就算下一秒宇宙大爆炸了她还是继续对着空气里一个飘浮的毛线球发呆，她的大脑构成简直比苯分子的环状结构还难以理解。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