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东西都买了, 你说不要, 我给谁戴？”梁文栋笑着启动车，“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你至于跟我推来推去。”

    “跟钱没关系，”周雯将礼盒回身放后座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平时不带首饰，就算收了也就是搁在哪。你还是拿回去退了吧。”

    梁文栋没再坚持, 他太了解周雯了, 她说不要，那一定不会收。

    “你回哪？”他问, “工作室还是家？”

    周雯说：“回家。”

    “还什么时候去香港？”

    “月底。”

    “巧了, ”梁文栋笑, “我妈还说月底去香港澳门玩，你们俩也许能碰见。”

    “是吗。要是我在香港，我去看看她。”

    “行啊, 让我妈请你吃饭, 选个高档餐厅。”

    周雯嫌弃的看他，“是你|妈亲生的不？”

    “必须是啊。”

    车又开了会儿，在路口遇到红灯停下。看着计时器上显示的95秒的提示, 梁文栋按下车载音乐，随口问一句：

    “他最近联系你没？”

    “……”

    这个‘他’不用点明, 也知道代指张衍。

    周雯捋下头发, 看起来不太想谈的样子。

    “没找你？”

    “找我干嘛？”

    “真分了？”

    周雯的目光再次移到窗外, “不然呢。”

    梁文栋叹口气。

    车停在小区门口，周雯下车前，梁文栋拉住她衣襟问：“大美这几天找你没？”

    “大美？”周雯愣了下，“……没有。她怎么了？”

    梁文栋松开手，“没什么大事，可能跟家里人闹点小别扭。”

    周雯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跟她老公？”

    “嗯。”梁文栋点点头。

    “因为什么？”

    梁文栋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是听我客户说的，他跟大美老公的公司有业务往来。”

    周雯看下手表，“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别，”梁文栋拦住她，“既然大美都没主动说，就是不想咱们知道。也许就是拌拌嘴，没什么大事。”

    “……”周雯还是不放心。

    梁文栋继续说：“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还是少管。而且，大美那人还好面儿，我们这电话一打，不等于告诉她，外面人都知道了吗，你说她那脸能挂得住？”

    “也是，”周雯把手机又揣回去，“我走了。”

    梁文栋轻頜首，看着人走进小区，消失在夜色里。

    三天后，袁美慧主动打电话给周雯，约她中午出来吃饭。饭店就在1905附近，隔一条马路就是，周雯没开车，步行来到饭店门口，路边的停车位上停着袁美慧的奔驰车。

    此时，袁美慧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隔着玻璃瞧见周雯朝她挥手。周雯笑下，走进去。

    “饿了吧？”袁美慧给周雯倒杯水，又喊：“服务员，点菜。”

    周雯接下脖子上的围巾，“还好。”她看似无意的打量袁美慧，没发现异样。也许，真像梁文栋说的一样，就是小吵小闹罢了。

    俩人点了四道菜，袁美慧又问服务员，“你们家还什么特色菜？”

    “酱脊骨。”

    “分大小份儿吗？”袁美慧问。

    “分。”

    袁美慧豪气的说：“来份大的。”

    周雯说：“吃不了，小份儿吧。”

    袁美慧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不行，我饿了，大份儿。”

    “你看你最近都胖了，别吃那么多。再说，吃多了血脂也高。”

    袁美慧低眉笑，“我现在，正是食欲好的时候。”

    周雯喝口水，“从我认识你，食欲就一直好。”

    “现在不一样，”袁美慧的口气意味深长，周雯看了她会儿，“你该不是……”

    袁美慧撑着下巴，“怎么？不像吗？”

    周雯略显惊讶，“你真怀孕了？”

    “嗯，”袁美慧挑挑眉。

    “……”此时，周雯庆幸几天前没给她打电话。

    “几个月了？”周雯关切的问。

    袁美慧靠向椅背，将毛衣开衫敞开，“三个多月，看不出来吧。”

    周雯摇头，实在不怪她眼拙，是袁美慧体质的问题，她属于丰满型身材，就算腰腹上有些赘肉，也不太看得出孕相。

    “怎么样，吐不吐？”周雯视线一直落在她肚子上。

    袁美慧说：“这孩子挺成全我的，从怀上就没折腾过我，像她们说吐得昏天黑地的，我一点没体会过。”

    “是嘛，”周雯笑着看袁美慧的小腹，“肯定是个听话的小家伙。”

    “希望吧。”袁美慧两手覆在肚子上，目光柔软。

    菜很快上齐，袁美慧果然饿了，大快朵颐的样子落在周雯眼里，特别可爱。

    “再吃一块。”周雯给袁美慧又夹块脊骨，“你这一怀孕，你婆婆和你老公乐坏了吧。”

    “……是啊。”袁美慧揭起眼睑笑下。

    周雯倒杯水放袁美慧手边，“我月底要去香港，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目前没什么，我婆婆说孩子太小，先不准备东西，不吉利，等月份大一些的，再准备也赶趟。”袁美慧想起什么，“你月底去香港？”

    “嗯，”周雯夹起藕片，“画展订在月底举办。”

    袁美慧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梁子他妈是不是月底也去香港？”

    “你怎么知道？”周雯问。

    袁美慧碾着纸巾，“旅行社是我帮着找的。”

    “你还有旅行社的朋友？”

    “……”

    这话问出口，俩人对视，有些事心照不宣的略过。

    “嗯。”袁美慧将纸巾搓成团。

    从饭店出来，周雯一直挽着袁美慧的手臂。

    “我没事，你可别搀着我了。”袁美慧哭笑不得，“我是怀孕，又不是行动不便。”

    “别乱动，慢点走。”周雯把人送到车边，“开车慢点，别让我惦记。”

    “知道了，”袁美慧拉开车门坐进去，“上来，送你回去。”

    “不用，这条路单行线，你送我还得拐一大圈，走吧。”周雯把车门关上，对着车内人摆手，直到吉普车消失在路口转角才离开。

    周雯站在路口等红灯，眼前，车流不息，她时不时看眼路过的车辆，并没注意到一个路口外的轿车正朝她的方向驶来。

    红灯转绿，轿车停在停止线内，周雯无意识的转头看眼车的方向，几乎是一瞬间，周雯看到停止线内张衍的车。

    她怔住了，而张衍也在隔着车玻璃瞟着她。

    “……”

    “……”

    两人无声对视，身后有人提醒周雯，“快走啊。”

    “！”周雯回过神，跟着人流疾步穿过马路，张衍愤愤吐口气，在绿灯变换的下一秒，一脚油门离开。

    他给侯小峰打去电话，现在唯一能理解他的人只有他了。

    “嘛事儿啊？”侯小峰问。

    张衍说：“今晚陪我练一小时。”

    刚上完课的侯小峰正靠着沙发上休息，闻言，一个激灵坐起来。

    “张衍，你够了啊，能不能有点人道主义精神？不能就可我一个人霍霍啊？”

    “吃完饭找你去。”张衍通知完，便挂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侯小峰脑仁都疼。实在不是他认怂，这天天拳拳到肉的一小时，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侯小峰看下时间，赶紧起身去换衣服。到楼下前台跟接待小妹儿交代：

    “你衍哥一会儿来找我，你就告诉他我有点事出去了。让他别等我。”

    “知道了。”

    侯小峰拿着车钥匙取车离开，直奔张黎公司去了。

    接到侯小峰电话的张黎还有些意外，“你怎么来接我了？”

    “今天馆里没什么事，我就过来接你下班。晚上我们先吃饭，然后陪你看电影，怎么样？”

    “当然好了。”张黎说，“你现在在哪？”

    “就在你公司楼下。”

    “你在我公司楼下？”张黎赶紧走到窗口朝楼下看，还真看到侯小峰的车停在路边，“你等我会儿，我手上有个表着急报。”

    “行，不着急。”只要不陪张衍练，等谁都愿意。

    张黎半小时后走出公司，打开副驾的门坐进去。侯小峰笑着看她，“累不累？”

    张黎说：“有点。”

    “想好吃什么没？”侯小峰边问边启动车。

    “还没想好，”张黎往侯小峰肩膀上一靠，“要不咱俩去百汇楼下吃吧，吃完直接上楼看电影。”

    “也行。”

    在百汇餐区转悠一圈，张黎选中一家新疆风味的餐厅。

    吃饭的工夫，侯小峰手机接连响几次，张黎下巴一点，“你怎么你不接电话？”

    侯小峰说：“不用管，都是推销产品的。”

    “你给他拉黑。”张黎支招。

    侯小峰笑得嘴角都抽了，今天要是拉黑，明天铁定给他收尸。

    ——他聪明的选择了静音模式。

    彼时，张衍站在散打馆二楼的走廊里，面前是紧闭的休息室，刚才问楼下接待，小姑娘告诉他侯小峰出去办事了，这种本世纪最无耻的借口，他都懒得揭穿。

    手机里自动挂断的提示音再次传来，张衍狠狠得点下头，“行，……侯小峰，你等死吧。”

    张衍去换了衣服，直接去三楼训练场。

    三个小时后，看完电影的俩人走出百汇，侯小峰开车送张黎回家，一路上有说有笑。等车停在小区门口，侯小峰下车送张黎进去。

    俩人手拉手穿过曲径通幽的小花园，到楼门口时，侯小峰笑嘻嘻黏糊糊的说：“就这么走啊？”

    张黎明知故问，“嗯，不然呢？”

    “你看，我今晚又带你吃好吃的，又陪你看电影，你就不开心吗？”

    “开心啊。”

    “开心……”侯小峰左右看看没人，压低身子搂着张黎说：“你都不庆祝庆祝？”

    “怎么庆祝？”张黎顺势环住侯小峰的脖颈。

    他低头刚要亲——

    咔嚓一声，闪光灯同时亮了，没把俩人吓死。

    “谁啊？”张黎先炸毛了，“有病吧？”

    侯小峰赶紧把人拉到身后，指着拍照的人。“你给我把手机拿来。”

    张衍从暗影里走出来，先看向张黎，“你找揍呢？”

    张黎：“……”

    又看向侯小峰，“你也找揍呢？”

    侯小峰：“……”

    看到对方是张衍，这对收到惊吓的小鸳鸯瞬间成了瘪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