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俗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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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安稳无梦, 次日一早两人醒来的时候, 李沉已经煮好了面等他们出来一起吃,看着那稚嫩的少年手指被烫红的模样, 萧长乐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李沉嗫嚅着把受伤的那只手往后面藏,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在锅里烧水的时候不小心把勺子掉进去了,一时没注意匆匆用手去抓,就被……就被……”

    萧长乐皱了皱眉, 李沉立即不知所措的解释起来:“你放心, 我后来换了一锅水煮的面……”

    萧长乐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心叹这孩子心思未免太过细腻, 谨慎而又敏感, 便不再多问率先坐下拿起筷子:“吃吧。”

    李沉偷偷瞄他一眼, 红着脸在他对面坐下来。

    陆介坐在旁边, 把自己的半个煎鸡蛋夹到萧长乐碗里,然后埋头一声不吭的嗦起了面。

    歇停了一夜, 这会儿外面又开始落起雪来, 纷纷扬扬顺着风吹的方向荡落。

    萧长乐慢吞吞的吃着面,虽然少年做出来味道十分平淡, 不过他也不挑剔, 其实他们不用靠凡间的这些食物来裹腹, 只不过自己做了大半辈子的人, 对这些咸甜酸辣的味道已经记忆深刻无法忘却了。

    正出神的想着, 等到神识忽然察觉到云曜的呼唤后, 才终于加快速度的吃了面, 顺便喝了几口汤,与陆介对视一眼,一同起身跟李沉道别。

    “你们这就要走了?”听到他们说要离开,李沉当即丢下碗筷站起身。

    萧长乐点点头,伸手道:“把手给我。”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李沉还是缓缓将手递给了他,看着那双白皙如玉的手握着自己的,感受着那柔嫩的触感,李沉的面色越发红润起来。

    “好了。”萧长乐将他的手合上,并嘱咐:“等我离开后再打开看。”

    李沉涨红着脸,看着他雌雄莫辨的脸,只感觉这人真是生的过分好看,比城里那些富家公子小姐什么的都要好看千万倍,寻常人与他比较起来,那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哪怕、哪怕是自己最最崇拜的萧仙师,也没有这般姿色啊,简直像是神仙一样。

    “我们走吧。”萧长乐回头看了眼陆介,被对方握住手带着往外面走,云曜和离灼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通过神识自然能感知到他们的位置。

    李沉跟在他们后面,一直送别到篱笆外,眼看着四个相貌或俊或美,气质超凡的人结伴离开,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果然是人以群分呢,好看的人旁边也是好看的人,真是羡慕啊。

    他右手一直紧紧攥着拳,直到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开了村头,消失在视线中,李沉这才恋恋不舍打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一边疑惑着缓缓将手掌摊开。

    只见,自己掌心安静的躺着一枚玉饰,那是一枚很独特的玉饰,花朵的形状,一共有五片花瓣,每一片的颜色都不一样,看起来像是后期着色所致,可仔细研究了一番,才发现那些颜色都是生来如此,镌刻在玉心与之浑然一体。

    李沉当即惊讶的浑身一震,心中极为不可思议。

    这这这、怎么能给自己如此贵重的东西?这种玉饰一般是城里贵族人家才佩戴的东西,自己这种乡下人,没资格戴这种东西,而且也戴不习惯,天天泥里土里的干活,哪儿配得上这等精致的东西。

    可是拿去换钱呢?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李沉立即眉头一皱,果断掐灭了这个念头。

    不行,这是那个漂亮公子给自己的,绝对不能拿去当掉,应该好好珍藏珍惜才是啊。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越发用力的将花朵玉饰捏在手里,这一捏,又立即发现了不对劲。

    他拧着眉将玉饰换到左手拿着,转而将右手翻来覆去的查看了一番。

    ……奇怪,今天早上煮面的时候分明烫伤了手,几根手指上红肿一片,跟猪蹄似的,怎么现在却一点伤的痕迹都没有?

    他一边奇怪着,又将视线转向另一只手这一看又是一个惊吓。

    昨天自己炒菜的时候不小心被油溅到手上,左手右手都起了几个小泡,可现在不止右手的伤没有了,就连左手也是完好无损的样子。

    这……好奇怪,见鬼了?

    萧长乐没有告诉他,那不止是个简单的玉饰,里面注入了他的一丝神力,可以用来治疗伤痛,也当是感谢这家善良的人接连收留他们借宿两次。

    四人运用了些法力,很快抵达了花業。

    整个花業初看还是一如既往的寻常模样,仿佛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令萧长乐不免心觉奇怪。

    身为从小在花業土生土长的人,萧长乐不意外在街上看见了好几个面熟的人,当即随手拉住一个询问起来:“……这位老伯,你可知道萧家庄萧家主现在可在城中?”

    那老伯是个卖菜的,与萧家庄挂钩,每天都会运送新鲜的蔬菜肉类过去,萧长乐对他十分熟悉,他对萧家庄亦是如此,问他准没错。

    老伯白胡子花花的,看着他们这一行人衣着华贵,光鲜亮丽的模样,摇了摇头道:“还说呢,别说萧家主这几日不见人影,就连萧仙师亦是生死不明啊……”

    陆介想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话来,便紧接着问他:“何出此言?”

    老伯哀叹一声:“听说啊,前些日子城中不断有男子失踪,大家都猜测是妖孽作祟,便请求萧仙师帮助他们将其揪出,却不想萧仙师前往天岐找到陆仙师,与之同行而来的路上,遭遇不测……双双失踪了啊……”

    老伯一边说一边叹气:“剩下那三个人还好歹有个尸首,现在还在各家的灵堂中躺着,可两位仙师却是毫无影踪了啊。”

    听了半天老伯唉声叹气惋惜之语,也没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四人商量一番,决定还是前往萧家庄走一趟,探探情况,万一萧寒天在的话,他们也可以来个瓮中捉鳖,只不过……这个可能显然十分的微小。

    来到熟悉的大门前,俨然察觉到氛围比较起之前有些不一样了,里面妖气甚重,如阴云笼罩。两篇红漆大门只敞开一边,那边也就站着一个昏昏欲睡的看门小厮,一副松懈无谓的模样。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很快走了上去,萧长乐推醒那个小厮,问:“请问萧家主可在?”

    小厮掀起眼皮懒懒看他一眼,慢悠悠打了个哈欠,这才不耐烦的瞟他一眼:“家主不在,有事回头再来吧。”

    萧长乐继续问:“那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知道什么啊知道,人家主忙活的很,到处跑来跑去的,他要去哪儿还要特地来跟我禀告?走吧走吧……”小厮摆了摆手驱赶他们离开。

    萧长乐顿了顿,再问:“游常可在?”

    既然萧寒天不在,那么找游常也是一样的,他一定知道萧寒天的动向。

    无人注意到,当萧长乐提到游常两个字时,站在后面的云曜显然神色一怔。

    小厮听到此话,有些支支吾吾不肯说起来,被萧长乐果断一个手刀劈落,简单粗暴的直接闯了进去。

    离灼默默在心里给他竖了根大拇指,心想这小暴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的,以前分明都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跟着踏进门口,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对劲,离灼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站在外面发愣的云曜,唤道:“怎么了?快进来。”

    云曜倏然惊醒般的抬眸看他,隐藏下眸底那一抹复杂的情绪,扬起一个笑容道:“嗯。”

    四人走进里面,直奔向妖气最为浓郁明显之处——大堂。

    一进去,果不其然看到坐在大堂正主之位上,端着茶正在闭眼享受的人。

    他们的突然闯入令游常惊恐了一下,手里的茶都没端稳,撒了一腿烫的他差点跳起来。

    云曜跟着进入到里面,在看到坐在那里的男人时,俊美的脸上神色骤然一变,一直以来稳定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口,顷刻崩塌。

    他眼眶一热,有湿热的液体从里面流露出来,看着那一身妖气,瞳孔黑紫的男人,忍不住哽咽一声:“是你……”

    云曜的反应显然让众人吓了一跳,回头便看到他泫然欲泣的模样,众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连游常本人亦是疑惑的看他,在看到云曜的那一刻眸中显然划过一抹暗光。

    为何……这人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离灼显然搞不清楚状况,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管他是谁,先抓住了再说!”

    语罢他冲上去一手扣住游常的肩膀,将人脱离了椅子用力甩过来,可还没等他再进行下一步,很快感觉耳旁凌风掠过,只一眨眼,游常便脱离了他的桎梏,藏到云曜身后。

    他甚至还伸手护着对方,眼神坚定道:“你不能伤害他!”

    离灼见了个鬼了,心想这到底什么情况,到底谁跟谁一边儿的?

    萧长乐皱了皱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忽然惊讶的看向云曜:“莫非他就是那个……”

    那个让云曜私自动用神力,许之不死之身的人???

    云曜苦笑一声,缓缓垂下眼帘:“你还记得当初在天山时,我将聚阳丹赠与你们,说过以后我有事相求,也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的话吗。”

    萧长乐沉吟着并未回话,便听他缓缓道:“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不要伤害他。”

    云曜的言语,俨然是承认了游常的身份,正是那个让他不惜被贬下凡,也要护着的人无疑,只不过,游常显然已经坠入妖道,不再记得他。

    萧长乐与陆介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这其中缘由,只有离灼在那里抓耳挠腮的转圈圈:“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甚至就连失忆了的游常本人,亦是一脸迷茫摸不清头脑。

    “不伤他可以。”陆介往前走出一步,无视云曜的阻拦,将游常一把逮到面前,阴冷着一张脸看他:“萧寒天在哪里?”

    游常被他冷冽的眼神吓了一跳,瑟瑟的看着他:“你、你是何人!”

    陆介抽出神鞭缠住他脖子,暗暗一个收紧,逼近了问:“我再问一边,他在哪里?”

    云曜心里一急,正要上前阻拦,很快被萧长乐给拉住,安抚道:“放心,他有分寸。”

    云曜皱了皱眉,依旧担忧。

    游常看到那条神鞭,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你、你你你!”

    这条神鞭他当初不是随着陆介一起丢下了悬崖吗?怎么、怎么会在这个人手上?而且此人神情冷厉,看起来居然还跟陆介有那么些相似……

    陆介向来不喜与人周旋,手上不禁收紧了力道,游常被箍的喘不上气来,伸手扒着鞭子,艰难的喘息着:“我、我知道他在哪里,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