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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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长长的睫毛垂下。
好紧张的时刻。
这感觉, 怎么跟当初选秀的时候宣布冠军花落谁家一样。
即便那时她已经知道, 会是司宇无疑。
就像她现在知道庄念会如何回答。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那张可爱的小嘴。
“好。”他说出来。
噢,胜利!
庄菲琳一颗扑腾扑腾的心脏放下了。
小家伙整个考虑时间前后也不过三秒钟,她感觉自己等了好久好久。
她站在原地与司宇相视而笑的时候, 庄念朝着他走了过去, 他有一丝意外, 目光跟随着小家伙的头顶,一直到了跟前。
庄菲琳也很快跟上,走进厨房。
“念念, 你是想帮忙吗?”她给庄念拿了个小的垫脚凳, 轻轻推了推司宇,叫他让出了水池,“那我们来先洗手。”
水龙头“哗哗”地流下水柱,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裹着泡沫细致地揉搓,庄菲琳站在孩子身后,偷偷地回了个头。
男人对着她的目光, 悄然走近。
庄念冲干净泡沫,关了水。
水声停止的时刻, 他身后的两个没羞没臊的大人, 也迅速从偷吻中分开, 若无其事地各站在孩子两旁。
庄菲琳轻咳一声, 从案台上找到一盒食材。
“念念来把这些豌豆剥开吧, 怎么样?”
“嗯, 我来。”他从她手里接了过去。
庄念拿了个小碗, 自己在厨房找了一个不碍事的角落,站在那儿,一个一个地剥,十分安静。
好像她给他的是一本书,坐在那儿,一看就能是一个下午,安静整整一个下午。
司宇转过去看他的背影,棕眸中浸满着雾一样化不开的好奇。
男人的眼神好柔软,庄菲琳想起这样的眼神也不是没有投在自己身上过,但只有作为旁观者看时,她才发现,原来是这么软。
司宇收回了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
庄菲琳也洗干净了手,在旁边见缝插针地给他打打下手,洗洗蔬菜,递点油盐酱醋之类的。
三个人合作得出奇默契。
庄念剥得很慢,但那碟豌豆,还是剥完了,他举起了小碗,放在司宇身边的案台上,磕出一声轻响。
司宇听见了,用手扶住,俯下身说了一句:“谢谢念念。”
“可以帮我把这个打匀吗?”他递给那孩子一个碗,里面盛着几个生蛋,“拜托了。”
庄念捧住,又从他手里接过了一只蛋抽。
“不客气。”背对着他,小小的声音传来。
一旁的庄菲琳默默听到了这里,偷偷地笑了笑。
丰盛的晚餐上了桌。
庄菲琳自觉没帮上什么忙,很惊讶司宇能折腾出这么大一桌子菜出来。上次看他煎牛排,知道他是个会做饭的,没想到“会”的程度这么高。
“我开动了。”她虔诚地说完,才动起了筷子。
“宝宝。”她戴上手套,剥了只蒜蓉虾放到庄念的碗里,“尝尝这个。”
庄念用筷子夹住,咬了一口。
“好吃吗?”庄菲琳问,她偷眼瞥了司宇,男人的脸上的表情虽然看不出变化,但他的动作停了,筷子悬在空中没有动。
庄念鼓着腮帮子嚼了几下,点点头:“嗯。”
她忍俊不禁,不知道是为了可爱的孩子,还是因为紧张的男人。
吃完的碗筷也是一起收拾的。
庄菲琳拍拍庄念的背:“好啦,辛苦了,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他便“噔噔”地上了楼,走廊的灯开了又熄,孩子的身影消失在某一扇门之后。
她再转过身,司宇站在客厅的沙发前,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那边的一只落地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坏的,反正离开一个多月回来时就不见它亮,她走过去,随他一起弯了腰:“反正都要卖啦,不用管它。”
然而他不知动了哪个地方,只是轻轻一拧,那盏灯就开了。
“哇!”庄菲琳小小地叹了一声,直拍手,“好棒好棒。”
“老是这么大惊小怪的。”男人淡淡然地道,被她双手往腰上一抱,脸上倒是也有了隐隐的笑意。
“我去打个电话。”庄菲琳跟他笑闹完,才注意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刚才打过来的未接来电,是她的经理人。她手机的运营商选得不对,这边信号总是不太好,容易错过电话。
走到楼上的阳台找着了几格信号,联系上对方,这个点他打过来,是通知她,房子已经被人买下了,近日就会完成过户手续。
“那我能拿到多少钱?”庄菲琳听那边说了个数字,喜滋滋地谢过对方,放下手机再去找司宇,他正扒着阳台栏杆,探身往外看着什么。
“很危险的。”她握过他的手臂,阳台不是封闭式的,他重心又高,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栽到楼下的草地上去,“你在找什么呀?”
他是在思索一个问题:“附近只有这一栋房子,哪来的邻居?”
“邻居?什么邻居?”庄菲琳没懂他的意思。
她想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脑海里浮现了那天在地下车库里,这个人被他亲儿子拿枪指着的惨烈画面。
那把玩具枪,倒不是什么邻居给的。
“……念念说的那个邻居,是周希啦。”庄菲琳摸摸自己的鼻子。
平日里总裁当得挺稳,谁又知道周希私下里的爱好是玩具枪、乐高积木和遥控飞机呢?
他们不过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住过,跟邻居确实没什么区别,庄念之前虽然不得不叫那个人“爸爸”,但他心里倒是拎得很清楚。
庄菲琳对这个老不正经带坏自己儿子的行为十分不满,那把枪她已经收缴了,事后还打了个电话把人骂了一顿,丝毫没顾念对方送房子给自己的情份。
“哦……”明白过来的司宇,脸色看起来仍然有点严肃。
庄菲琳乐不可支地跳到他的身上挂住,取笑道:“宇宝,你在记仇吗?”
那一发小钢珠,打得他实在是够严重的,应该是留下了相当大的阴影?
司宇皱着眉头,抱稳了她,可能是被她叫了太多次,屡教不改,她再叫这个腻歪的称呼,他都懒得纠正她了。
夜渐渐深,庄菲琳把司宇送到车上:“今晚不留下啦?”
司宇朝她背后的高处看了一眼,她知道他在看二楼亮着灯光的那扇窗。他说:“明早我来接你们一起去机场。”
“那……”庄菲琳原地往后转了一点小幅度,再转回来,“我叫念念出来跟你说再见。”
“不用,你让他自己好好待着吧。”他目光像月光,水一样温柔流淌,“我不需要这个。”
真的很温柔。
“那你需要什么?”她仰着头问。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半边的脸颊,今晚的月光就柔和地投在了她的脸上,他托住她一带,将她拥入了怀里。
庄菲琳走上楼时,庄念还没有睡觉。
她敲敲门,走进去坐在他的床边,从背后把书拿出来给他看:“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帮你买了一本填字游戏书,你可以明天坐飞机上玩。”
“谢谢妈咪。”他收下了那本书,抱在了怀里,然后,就等着她继续说接下来的话。
“宝宝,”庄菲琳问他,“知道他是谁吗?”
“他”自然就是指司宇,第三人称,他俩之外的第三人。
庄念点点头:“知道。”
庄菲琳想了想,问了更进一步:“知道他是你什么人吗?”
庄念依旧是点点头:“知道。”
庄菲琳看了他许久,也许问到这里就足够了,其他的,更多的,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她的宝贝已经很努力地在接受周遭的一切。
“妈妈爱你。”她伸出手,在他害羞之前,笑着帮他掩住了双眼。
第二天,他们乘着飞机回国了。
飞行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坐在干燥的机舱内,庄菲琳陪儿子玩了几局填字游戏,就去洗手间卸了妆,回来后仔细地涂了好几层护肤品。
近来跟司宇在一起,总是不经意就被他的好皮肤给惊艳到,导致庄菲琳在护肤这件事上积极了不少,尤其她还大他几岁,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岁月不饶人”,只能赶紧跟时间赛跑。
庄菲琳照完镜子,转头看看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司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心想,人比人,气死人。
庄念注意到了她的哈欠连天:“妈咪,要睡觉了吗?”
她最神奇的也就是这一点,无论昨晚睡了几个钟,只要上飞机一卸妆,就会自动进入瞌睡模式,从起飞睡到降落。
庄菲琳点点头:“宝贝你先去上个厕所吧。”她起身给他让道,以免待会儿她睡熟了,他进出不方便。这个孩子喜欢坐靠窗的位置,长时间的无聊飞行,还是需要偶尔看一看窗外舒缓心情的。
庄念去了个洗手间回来,站在他亲爱的妈咪面前,陷入了迷局。
仅仅是这会儿功夫,她已然睡着,连眼罩都不用戴,头顶上的音响里传出来的广播声也没能把她吵醒。
身后在这时有了点响动。
庄念转过头,是坐在隔壁的男人起了身。
头等舱室的座位并没有满,司宇身边靠窗的那个位置,就是空的。
小家伙又看了看妈妈一眼,没有太纠结就接受了自己的新座位,默默地低头走过去坐。
司宇站在那边瞧了眼庄菲琳的睡颜,会心地笑了笑,他探过身去,拿起了里面座位上的那本填字书。
然后坐回了他的位置,把书放在了身旁的孩子面前。
庄念倏然间有了微微的愣神。
“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