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安挑好了一套衣服，就火速换上买单离开。

    出去之前, 他还捏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照了照, 心里问道：“我长得很像女孩子吗？”

    成年男士的服装店没有自己的码数，男女混卖的青少年服饰店店员将自己认成是女生，不停推销些颜色鲜艳的裙子……

    果然买衣服真的是件超级麻烦的事——一直以来没有自己独立出来买过衣服的安如是说。

    【倒也不是很像。】系统说的是它自己的看法。在它看来, 安的长相不是特别偏向女性的那种, 最多只能说是雌雄莫辩。这一点可以归结到安现在身体还只有十五岁左右的缘故, 毕竟安长大之后的模样还是小帅的。

    当然这些也只是系统所单方面来看的。对于其他人来说, 本来长相就更像母亲一点的安，收敛掉身上的杀气又披散着头发, 确实是和女孩子差不多了。

    安捏着自己的下巴, 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也觉得。”

    语毕他稍微整理了下身上黑色的连帽衫, 将自己的头发用绳子束在头顶后, 双手插在口袋里又奔向了另外的店。

    “要买些什么比较好呢？”安心里想着，他思忖了会, 又道：“给泉奈哥他们也带些其他的东西吧。”

    “泉奈哥最好解决了，给他挑一些甜食伴手礼。斑哥…我慢慢看看…反正也有时间。”

    “只是一言的话, 给他带什么比较好呢。”安四处扫视着店家, 不暴露出自己的危险的一面时，他就和普通国中生没什么差别。甚至与他对视上时, 能发现他的眼神比普通人还要更清澈一些。

    如同天上漂浮着的白云, 又或是冬天白日下的浅雪。时间仿佛没有在他眼中留下任何痕迹, 干净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买书吗？”他的目光停在一家书店上, “一言好像很喜欢书…嗯，他很喜欢和歌，自己也想成为一个诗人……”

    “所以这些书，一言应该都有了吧。”

    “或者…买些其他的？”视线朝另一边挪去，停留在一家珠宝店的宣传标语上。

    “‘永远’？”安细细咀嚼了一遍这个词，忽然就笑了起来，“我喜欢这个词。”

    “虽然根本不可能，但是，看到就觉得心情很好。”这么想着，他找了条斑马线，跟着人群过了马路，朝那家店奔去。

    一到三轮一言的事情上，系统就不怎么说话了。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养的花，就这样自己往猪嘴巴里送一样，看得一肚子气，却又没有立场发作。

    安也不在意系统的态度，单单是想到马上要去见三轮了，他就感觉好像血液都涌到脑袋上了，脸颊都热乎乎的。

    进了店之后，他被各式各样的珠宝耀地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挑什么呢？男士的话，项链？手表？或者戒指？

    嗯…一言是用刀的，那手表和戒指就都不要了吧。

    他目光在一众首饰上划了过去，十分犹豫。

    见他在那原地站了半天，一副茫然的模样，导购员便前来问他需要些什么。安反应了一下，说道：“我想买点东西。”

    “送给一个男人，大概24岁左右。比我高一些。”安添了这么一句。

    导购员愣了下，笑道：“是送给哥哥的吗？”

    “不是。”安摇了摇头，道：“是想喜欢的人。”

    这一句话蕴含的信息量极大，导购员明显僵了下，却也不好在自己顾客面前太失礼。虽然做导购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混合着“未成年对长辈的恋情”、“同性恋情”以及……那个“想”是怎么回事啊？！

    脑袋完全当机了的导购员，卡了半天，才说道：“手表可以吗？”

    “不要戴在手上的。”安皱眉道。

    “那…怀表呢？”

    安看着对方推出来的那个小盒子上的银质怀表，凑近看了看上面的罗马数字，又将它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花纹。

    “不好意思，这个很贵，不可以随便拿起来玩啊。”身后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店长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过来看了看。

    由于导购员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将一些价格高昂的东西也拿到了柜台上。但店长可不认为安身上那普通衣服，是能买得起多贵的东西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他特意过来提醒一下对方，让他不要乱动。

    安在那个店长的注视下，将手中的怀表抛起。上面镶着钻石的数字上折射到那店长惊恐的眼瞳上，又一瞬被安握进了手里，他拿着那个怀表，说道：“那就这个吧。”

    付完钱之后，安拎着小袋子，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又从珠宝店里走出来。

    “我喜欢有钱的感觉。”安耸了下肩膀说道，“虽然有更好出气的方式，但是这样打脸的感觉还是要更舒服一些。”

    【……要现在去找三轮一言吗？】

    安点了下头，将兜帽戴到头上，心说：“他已经来了。”

    “到这片土地上来了。”

    作为无色之王的氏族，安与三轮一言之间的联系也是非常紧密的。要找三轮本人，甚至都不用麻烦系统，只需要用心去感知就可以了。

    一路上四处扫视看看有没有可以带给其他人的礼物，安慢吞吞地顺着自己的感觉走上了蜿蜒这通向山顶的马路。

    给泉奈哥买了一些小蛋糕，给斑哥买了刺猬的木雕。鬼切的礼物，安还没有头绪。但之前在止水那所感知到的场景，与这里有着些许相似，安怀疑是不是之后他们也会来这里。

    如果会来的话，那这边的特色礼物就没必要带了。

    顺着水泥地面一路走到山顶，安盯着自己脚下的木屐，叹了口气，苦恼地说道：“刚才应该买双鞋子的。”

    只是想着换下来那身衣服，却忽略掉了鞋子的问题。一直快到了地点，好好检查自己的仪表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牛仔裤下面穿的是双木屐。

    不过现在再回去也来不及了。虽然心里对于自己以这样更小一点的模样去见三轮这件事有些忐忑，但已经到了这里了，比起在之后的对战中再发现是对方，还不如先打声招呼更好。

    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将暂住的宅邸中打扫地差不多之后，三轮一言拿着一块小木牌出来，打算将门口的旧木板换下去。

    刚踏出大门，他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同样的木屐踏在水泥地面发出的清脆的声响。

    三轮一言回过头，见到一个身材消瘦的少年人。他戴着兜帽，手上垮着一个小纸袋，双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光遥遥看着他。

    这种感觉很熟悉，却又因为这份熟悉已经经历了许久，让他感觉有些遥远。

    他看着那个少年，一时之间，呆呆地什么也说不出来。

    宇智波安轻笑了声，伸手将脑袋上的兜帽摘了下来。脑后竖起的长发在风中吹开，在落日的余晖之下，像是一张蜘蛛网，要将什么东西紧缚住一般。他向前走了一些，来到一直看着自己没有出声的三轮一言面前。

    “日安。”他微笑着歪了歪脑袋，道，“一言。”

    索性三轮一言目前所跟随的爱丽斯菲尔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在听说了安的来意之后，也并未表现地太过抗拒，反而欢迎他进来做客。

    安跪坐在爱丽丝对面，面带歉意地说道：“非常抱歉，贸然来访，没有带什么礼物。”

    “这个没关系的。”爱丽丝高兴地说道，“能有客人来拜访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高兴的事了。”

    她双手轻轻放在自己腿上，说道：“两位也是啊，能以这样的姿态，在这个世界重逢也是幸事啊。”

    安闻言，转头看向坐在另一侧的三轮一言，说道：“您说的是。”

    “虽然并没有得到这次御主的允许，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来找我的。”他低声说道，“毕竟我也算是一言的‘臣子’呢。”

    “安，既然以从者的身份降临，那么还是做你该做的吧。”

    爱丽丝还未说什么，三轮便抬头说道。

    他语气有点生硬，让爱丽丝有些错愕。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知道，三轮一言是个很温和的人。不是不能理解他作为从者说出这样的话，而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严厉。

    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抬手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之后他又微笑着说道：“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爱丽丝也有些许感觉。但她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怕是因为自己在场，而让他们又什么不好公开说的，只好又拜托三轮将安送出门。希望两人独处下，能将事情说开。

    两人沉默地走到了宅邸门口，在三轮一言停在门后时，安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在害怕什么呢？一言。

    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抗拒呢？是在我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还是说…你也讨厌我了吗？

    尽管心里思绪万千，安却只是回身将手里的纸袋子递了出去。

    “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他笑着说道，“如果怕带不回去的话，到时候你再交给我就好。我去找你的时候再给你。”

    三轮怔了下，看着面前的袋子，半响。轻叹出声：“安，你还没有放弃吗？”

    “放弃什么？”安明知故问，脸上的笑容让人一看就明白是假像。

    “安。”三轮伸出手，没有接袋子，而是轻轻揉了下他的脑袋，道：“你走了之后，已经过去十年了。”

    安的笑容隐没下去，他看着三轮那与之前相比确实是有了些许变化的面容，轻声说道：“是吗？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

    “你记得吗安？我之前说过的…我们之间……”

    “是没有‘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