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茉莉眼里的冷意更甚。“我就当你是国家公务员, 一个月工资也就差不多五十多万吧。就算当老师你工资也超不过八十万吧？”她转头。“我今天钱包忘在家身上一分钱没有, 伊织，告诉他我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赚了多少。”

    “营业额一共一百七十三万九千六百日元，去掉料理教室租赁费以及原材料购置费还剩下一百五十万元整。”

    球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

    面前少女不仅仅是容貌娇艳, 赚钱的速度简直块到令人发指。

    “你一个月五十万，我六个小时一百五十万……”雨宫茉莉轻笑了一声。“麻烦你把最后那句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那男人张了张嘴, 却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钱不是全部？这是学术的地方，谈钱太市侩, 钱会污了高雅的学术殿堂？

    雨宫茉莉眯起了眼睛像是晒着暖暖太阳的小猫咪笑着问道。“你不会说这里是高雅的学术殿堂，我谈钱会污了这块净土，你是高雅的学术人才, 谈钱会污了你的耳朵吧？你可别忘了，这所学校, 也是用钱造的，这里的老师，也都是用钱聘的。你进这所学校也是要交学费的。”

    雨宫茉莉刚把法国那堆老僵尸给处理了，没想到在这种高等学府还有。真是白瞎了那么多年的教育。“你刚刚不是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现在怎么不吱声了？重复一遍很难吗？”

    那男人被逼的脸通红，想发火却发不出来。

    手冢国光忍不住开口劝她。“算了吧。”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该收手了。

    雨宫茉莉瞄了他一眼又看着前面。“不重复可以, 你冒犯我我无所谓，但是你必须要向国光道歉。以后没事儿少在那仗着自己比别人白过了几年就在那耀武扬威, 国光打赢比赛那是他认真负责有集体荣誉感, 打输了也不是他欠你的。别没事儿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雨宫茉莉瞄了一眼, 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 就觉得他应该是这个部门的部长。雨宫茉莉眯了眼睛看他，那男人眼睛看向了旁边不敢对视。

    雨宫茉莉收了眼光看向面前的男人，那男人想要低头，又觉得低头丢脸。但是被面前的少女死盯着不得不低头道了歉。

    雨宫茉莉以前一对多连撕几场都不嫌累，结果现在喷一个人都觉得精疲力尽，直接往后一跌就坐在了轮椅上。

    “茉莉？身体不舒服？”

    “累了。”雨宫茉莉闭上眼睛。“连站六个小时就算了，还得给你这个不省心的撕架，白瞎了你那么优秀的网球技能都没法挺直腰杆做人。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我这段时间身体本来就不好，最迟一个月我还得飞法国，你就不能让我这一个月不为你的事操心吗？撕架比我练习累多了。”

    雨宫茉莉越说越委屈，抱着蹲下来的他的脖颈掉眼泪。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约还是太累了，亦或是又因为性别被人看不起的缘故。“我本来想晚上跟你一起吃个饭，结果钱包还忘带了，就想赚点钱然后晚上吃个饭……”

    雨宫茉莉越说越委屈越说眼泪掉的越快，到最后手冢国光连擦都来不及擦，雨宫茉莉抱着他的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手冢国光一开始揪着心，但是现在却突然放下了心——手冢一直在等这一天。她从法国回来之后就在最初见到的时候哭了一场，还只哭了半截儿就失去了意识，一年多来她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以及各种压力她虽然只说了出来，却没有发泄出来的意思，而对安利留卡斯和埃内斯的流泪委屈那压根就是做戏，压根不是真的放开情绪。而手冢也不敢擅自提起这件事勾起她难过。虽然前辈这件事只是一个小小的导火线，但是却引出了她没有发泄出来的情绪。她早就该哭出来了，如果这种情绪一直压抑只会让心情越来越沉重。果然还是发泄出来会比较好。

    手冢国光很少说情话，但是安抚她的情绪倒算是有些经验，坐在球场的长凳上把她抱在怀里，揉揉她的头发，亲亲她的额头，拍拍她的后背，给她擦掉眼泪。跟她说着悄悄话给她打岔，让她尽快从难过中走出来。

    “没事的，你不比任何人差，你比任何人都要来的优秀。不用在意其他人的话。”别说自己，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没有几个能有她的赚钱能力强。

    连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嫉妒，最后只能感叹自己的无力。

    雨宫茉莉的情绪变得快，一开始还是温和的样子，一转眼就开撕，撕完之后连回嘴的时间都没有她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还说啥，啥都别说了，是个男人也不能在女孩子哭的时候多嘴，不管你多有理，女孩子还在哭呢，你只要开口，说啥都错。

    一波在球场上不愿输给任何人，比任何人骄傲更高的男人被她喷的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好容易听她喷完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家就哭上了。连解释都说不出口。

    实在是憋到内伤。

    手冢国光余光看到了男网部部长，男网部的部长亲眼见到这女人的强大——大家都是一米多高，一百多斤，她还是个女生，人家就能六个小时赚了一百五十万，自己到现在一个月打工撑死能赚个三四十万就了不得了。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够，连开口说人家都够不上资格。更别说她喷人一套一套的，整个正选全被她喷了个遍还没法还口——她说的压根没错，整个队伍全靠手冢国光一人撑这绝不是假话。但是也没办法。再加上她说炸就炸说哭就哭的特性。

    男网的部长君觉得自己实在是看走了眼——这哪儿是温柔善良小白花，这简直就是战斗力爆表的暴躁老姐在线喷人的食人花。这种大佬惹不起躲得起。

    他伸出手冲手冢摆了摆手一副‘你走吧’的手势。

    手冢也知道别看这一球场都是高材生，要说真身上场撕架，五十个捆起来都不够她一个打的。

    “没事了，想吃点什么吗？我带你去。”

    雨宫茉莉这才委屈巴巴的拿着手机找饭店，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合适的。脑袋直接往他身上一靠。“你定。”

    把她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又从包里拿了一包面巾纸，细心的帮她擦掉眼泪。“你吃日料还是法餐？还是想吃别的什么？”

    法餐雨宫茉莉是实在不想吃了。她想了想直接投身他怀里。声音里带着娇气和还没散去的小委屈。“我想吃你做的咖喱饭，上面铺太阳蛋的那种。”

    现在这情况不论她说什么手冢国光都会答应的。至于到时候吃什么那就再说。

    伊织平稳的开车，雨宫茉莉直接倒在了手冢身上休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伊织，我跟妈妈的性子不太一样，我根本就不是个做名媛的料子。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妈妈作为一个一没后台、二没名牌学历、三没有显赫家世的普通女人还是二婚，出席宴会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在背后瞎哔哔。那些上流社会的夫人没有一个在妈妈背后小声指指点点的。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伊织蹙眉。“小百合夫人的工作能力？”

    “工作能力算的了什么，父亲强势是一方面原因，但是更多的那是因为我出席某次宴会的时候直接真身上去撕那个嘴贱的。凶名在外，他们能聊的八卦多的是，没必要惹我不舒服，如果他们背着我母亲说坏话被我听到，我可不知道什么叫口下留情，买两个低音炮直接开到他们家门口骂个三天三夜再说，我不要脸习惯了，那些习惯混迹于上流社会的贵妇太太可把面子看的比天都大。”

    伊织：……看出来了……

    虽然她说要吃咖喱饭，不过到最后还是预约了日料，手冢国光看着去的那家日料脑子都有点痛——原因无他，太贵了。手冢国光现在还是大学生，虽然平日会打工，不过这一顿饭都赶上半月工资了……

    雨宫茉莉还在吃，手冢起身去结账却没想到账单已经结了。

    “结了？”

    “是，是一位管家先生来结的。”收银台的年轻女孩开口道。

    手冢微微蹙眉。侧目正好与伊织撞了个对脸。“是茉莉让你来结账？”

    “大小姐之所以今天赚钱就是为了晚上这顿饭。您不要介意。”

    手冢心中五味杂陈。伊织自然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手冢先生不必觉得心中难过。大小姐只是比您早走了一步而已，而她早走的这一步是为了小百合夫人而不是为了驳您的面子，她能获得今日的成就，您比我更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她看中的是您的什么，您内心里应该最清楚。”

    “我知道了。”

    虽然内心免不了些许的大男子主义作祟，但是手冢依然不会把这些事当成是耻辱——这是她选择的路，说起来一个男人赚钱赚的不如女人多是一件丢人的事，但是自己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如果是一个男人赚钱比自己多，自己绝对不会这么想。

    说到底，是自己的心态不够平和，自认为男人不压女人一头就像过不去似的——自己也跟那些觉得女人肯定比男人来的弱小犯了同样的错误。

    手冢把钱包装进口袋里。“我不会输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