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宇内心情绪复杂，他发现检验单上面的时间, 似乎是他刚刚离开去剧组的时候, 唐子路还没来探班之前。

    “不用给我看这个, 我相信你的。”青宇随手把检验单一丢, 但手被唐子路抓住, “还是相信科学最好。”

    “相信科学的话，那我也应该检查一下身体，上次体检是蛮久前了。”青宇看了看日程, “这周有时间我就去, 等我也检验完了, 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啪啪……”

    “你总说要啪啪啪, 想过到底要怎么进行吗？”唐子路笑着反问。

    青宇继续把头枕在唐子路的肩膀上，手就很不老实地向下伸, “做过调查啊, 不就是分1和0, 然后……听说, 很多的1其实都是双。相对而言，如果享受过做0, 一般都回不去了。”

    “所以……”青宇凑到唐子路耳边, “那子路老师你之前, 是1还是0还是0.5啊？”

    “你猜呢？”唐子路微微一笑。

    “我感觉这是个送命题。”青宇沉思了片刻，谨慎地回答。

    “怎么就送命了？难道我会因为你猜错了就……那换一种问法, 你希望我是哪种？”唐子路又问, 脸上露出有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还是同一个送命题啊……”青宇试着蒙混过去。

    唐子路笑了笑, 用修长的手指挑起他下巴，“你幻想过跟我一起滚床单吧……”

    他的手指顺着下巴，喉结一路划过，笔直向下，最后停在裤腰处，轻轻勾动了一下。

    青宇当然不能否认这么明显的事实，而唐子路的手指在他身上点火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他此时也并没有太多血液供应大脑。“当然想过，跟你在一起之后想过很多次了。”

    “那么你的幻想里，我是什么样子的？”突然间，媚意十足、雌雄莫辨的喘息在他耳边响起，“我的那个床戏剪辑，你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听过几遍了？听的时候，你在幻想什么？”

    “我在想——我在——”青宇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了。

    恍惚间，他想，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唐子路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以往的吻都是青宇发起，他占据上风，主动地攻池掠地，去挑逗勾引，而唐子路都是被动接受，偶尔退缩欲拒还迎，偶尔缱绻缠绵地回应。

    但今天唐子路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的吻充满了侵略和攻击性，他的唇舌紧迫急切地纠缠着，无法伪装的经验老道在热切的情感中全数迸发。

    青宇像是被潮水淹没，时而被潮水的城墙抛来掷去，时而被深海的漩涡紧紧吸抵，窒息和震撼交缠着，从紧密相连的呼吸紧紧传递到大脑和五脏六腑，但在潮水退去的尾声时段，他却感受到了唐子路内心里并没有如同表象般强势，他的心态也不似表象那般胸有成竹。

    他能感受到，唐子路的每一个动作后面，都是迫切想要抓住什么的焦躁。那股焦躁像是地狱裂缝中流淌的沥青，燃成压抑绵久的青色火焰，不能惬意放肆地毁天灭地，只是一寸一寸地吞噬他自己。

    不行，这样会尸骨无存吧……要怎么样，才能阻止那自毁般的灼烧？

    青宇的心中也涌起一股紧迫又急切的欲望，通过这个吻，他好像窥见了一个幽深的巢穴，深不可测的漩涡，神秘莫测的黑洞，但他的第一反应竟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想要用尽自己的一切，将唐子路内心的孔洞填满。

    青宇胸口起伏，大口喘着气，看向唐子路的眼睛。他伸出手，来回轻抚唐子路肌肉均匀的肩胛，感受跟他躯体一样的战栗不止，然后轻轻吻在唐子路的额头上。

    “别怕，我在这里……”

    “如果我没看错，你在怜悯我？”唐子路的双手垂了下来，中止了刚才缠绵不止的密切。他的声音陡然变冷，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懑。

    “不是的，不是同情。”青宇毫不犹豫地否认，然后说，“子路老师，我好像是真的爱上你了。”

    唐子路沉默地看了他良久。

    他嘴唇动了动，又紧抿上，过了一会儿，终于慢慢说道，“我好像也是。”

    青宇的脑子里轰地一声核弹过境，他此时就算再不清醒，也能能分清楚欲念缠身时随口呢喃的我爱你，和经由痛苦抉择之后才举重若轻说出的爱你。

    但为什么会痛苦呢……下定决心去爱人，竟是一件如此艰辛如此痛苦的事情吗？

    这个略带疑虑的念头一闪而过，接下来，青宇就再也无暇去想这件事情。

    虽然有着充足的理论调研，但青宇还是因为经验的匮乏，每时每刻感觉到勉强和费力。

    一个念头在青宇脑海中转瞬即逝，“如果是他来的话，一切都会顺利很多吧……”

    一定会很顺利吧，而不是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会涌起不得要领的挫败和焦虑。他一边放缓手指的速度，一边尽力分神观察对方状态，却发现唐子路的脸上只有痛苦和忍耐。

    “很难受吗？”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温柔的吻落在他因痛苦而改变了形状的眉间。

    “是不是我很糟糕……”他轻声说。

    唐子路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焦躁，轻声说，“看着我……”

    “我想要你进入我……”

    “我想要你占有我……”

    “我想要你不要离开我……”

    “这世上，只有你能做到。”

    环环叠叠的呢喃像是让人身心放松的咒语，像是汇聚了魔力的润滑剂，但等到真正进入的时候，依旧同水乳交融、惬意挥洒的理想状态差得很远，每一个挺进都必须是小心翼翼地，滞涩中带着疼痛。

    虽然身体并没有太多的愉悦，但却有一种奇异又满足的魔法源泉在他心中涌现，超脱了欢愉本身的甜蜜在血管里流淌着。

    欢愉的泉水汇聚，在密林的荫蔽下蜿蜒，终于汇成奔腾不息宛的江河，归于能拥抱一切、容纳一切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