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再见,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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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城岁月,时光无忧,有一段属于钱雪臣与林清语的十年时光,被小心的珍藏,回忆让人变得脆弱,林清语选择了向前,钱雪臣却选择了围城,两个人背道而驰,再相遇而变得面目全非,他们都不复从前的模样,悲伤得让眼泪都无法选择逃避。

    在那回忆里,有他们的故事,只有在那里,才看得到那些幸福无法阻止。

    那些片段,总会让人觉得恍惚,散发着香甜的味道,诱惑着人越来越沉迷。

    林清语家小小的客厅里,堆满了作业,间或有些小零食,有两个人坐在那里,渡过了他们大部分的课后时间。总是会有些场景不停的重演,不厌其烦,停都停不下来。

    钱雪臣会木着脸,对林清语伸出手,眉梢微抬,好像在说“拿来”。

    林清语装作看不懂他的意思,还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钱雪臣你伸手干嘛,要握手吗?是想要握手吧,想要握手的话就直接说嘛,这么不好意思会交不到朋友的啦。。。。。。”心里的小人正扑腾得正欢,哈哈哈,臭冰山,叫你装酷不说话,想干什么直接说不就好了,沉默个毛线啊,嘴闭得这么紧直接憋死你算了。

    钱雪臣额角一抽,微动了唇,“作业,拿来。”依然惜字如金,懒得多说一个字。

    林清语撇嘴,“啊?作业,什么作业?”吹口哨,掏耳朵,人家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钱雪臣觉得自己忍功真的很好,这货把整天把自己的作业拿去照抄也就算了,抄完还不自觉的还回来,找她要她还耍赖不还,这绝对是厚颜无耻吧。他懒得再和她扯了,直接把她的书包打开,动作迅速,林清语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从横七八竖的教材以及作业的尸体中准确的抽出了自己的作业本,检查完好无误后,直接走人。

    眼看钱雪臣要走了,林清语不淡定了,没调戏到人,反而被直接反攻,太虐了有没有,她一手抱饮水机一手拽着钱雪臣的胳膊阻止他离开,脸皮什么的早就不存在这种东西了。

    “钱雪臣,不准走啊。”

    “。。。。。”钱雪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把无耻当饭吃的女流氓,非常鄙视的挑眉,用没被扒住的手轻轻戳了一下这个智商令人捉急的青梅的小肉腰。

    果然,在他轻触的瞬间,林清语的整个身体就急速的往后缩,同时伴随着声音正体不明的哀嚎,“嗷”的一声过后,钱雪臣的手臂也恢复了正常,于是他轻拍手臂上不存在的灰尘,不自觉的从鼻腔发出了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轻哼声,然后潇洒的留给林清语一个远去的背影。

    少年,你做出那样傲娇的小模样真的好吗?

    浑身无力捂着腰颤抖的林清语忍住可能会再次被虐的恐惧,泪流满面的追上去,“啊啊,钱雪臣,别走啊,我还没抄完啊,不要走,我错了,嘤嘤。”十分没骨气的追上去抱大腿泪眼汪汪求帮助的林清语觉得自己真是弱暴了,怕痒痒什么的一点都不萌有没有,弱点太明显,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了,简直是浑身都是可攻击点,就这样去刷钱boss简直就是去送死啊。

    早青春期的躁动时期,少年少女的脑袋里的奇思妙想是大人所无法理解的,比如喜欢,爱情,这些对于他们来说还过于生涩的词语,他们接受这些,年少时期所谓的情爱,不过是玩笑与胡思乱想的产物。

    而某一天,林清语很是神奇的在她的课桌里发现了她人生中第一封不夹带任何色彩全然纯粹的表达喜爱之情的书信,当然在她看来,这东西就是想要和自己交朋友而对方不怎么好意思有些小腼腆才用这种有些娘们的手段来传达自己的意思以让她知道而已,虽然她也不怎么看得上写信这种不怎么高大上的行为,但是相比起钱冰块什么事都闷不吭声的样子还是可爱多了,人类有了声带不就是为了发声嘛,钱雪臣把声音封印起来是要闹哪样,不说话光用死鱼眼发射冰冻射线是闹哪样,人类要抛弃你了钱混蛋,总是一想到这些林清语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真把钱雪臣弄得不能说话算了,啊啊啊,都是因为那货,所以让她产生了这么阴暗的想法,实在是太罪恶了。

    收到了传说中的情书,新奇的她一整天都兴奋过头。于是她很是高亢的围着人形冰箱钱雪臣进行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有些炫耀,又有些高傲的昂着头故意拿着粉嫩的书信从坐得笔直看着书的钱雪臣面前走过,

    “唔,钱雪臣,你不会笑的嘛,整天黑着脸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哦。”不怀好意的嘲笑中。看这里看这里,有人要勾搭人家做基友哟,羡慕嘛,还不快点说不要抛弃我,顺便自带双眼盈泪背景呀。

    “嗯。”钱雪臣放下书,从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单音节声音,摸摸比他矮的林清语的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林清语炸毛,那个眼神是几个意思,是在嘲讽谁会脑子进水看上她吧,绝对是吧肯定是吧混蛋。就因为他老是这样淡然无波的反应,她才永远都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不要命的想要去撩拨他啊,偏偏结果总是被他镇压,果然还是会不甘心啊,林清语憋屈的说不出话,因为他那声完全无意义的嗯,还因为他那种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总之就是欠扁。摸头这种动作,果然很讨厌啊,长得高了不起啊,还不是交流无能晚期的别扭家伙。

    什么时候钱雪臣能变个脸就好了呗,那个时候她常常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而后来她居然真的见到了不一样的钱雪臣,完全变身的钱雪臣,她只想说,开玩笑,那其实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吧。

    钱雪臣虽然大多数时候话不多,但是林清语从来不会小瞧钱雪臣吐槽的功力,事实上钱雪臣话多的时候是个能让人噎死的毒舌,林清语曾经有幸见识过他毒舌模式全开的模样,那是一个恶梦,真的。当然了,触发这种形态的条件比较的特别,第一要钱雪臣的妈妈在,第二要钱雪臣的爸爸在,唔,重点在于第三点,钱雪臣的爸爸开始用爸爸微笑关心家人或者与钱妈妈打情骂俏的时候,一旦发生了以上情况,钱雪臣会毫不吝啬打破自己话少冰块的设定,完全蜕变成一位“正常的”毒舌傲娇少年,对钱爸爸展开全方位多角度的高能有效攻击,不残不死不罢休,直到可怜的钱爸爸体无完肤面无人色掩面遁回房间嘤嘤哭泣的时候,钱雪臣才收手再次变回沉默寡言的好少年,嗯,没错,毒舌攻击对象仅限于钱爸爸,钱爸爸才是引发少年突变的唯一原因,而攻击一旦展开,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对钱爸爸无限喷。

    头一次见钱雪臣突变的时候,林清语全程都是张嘴瞪眼,根本反应不过来,后遗症就是后来见到钱雪臣的时候都很怕他会张嘴喷毒液,下意识的会往后挪一小步离钱雪臣远一点,但是每次发现钱雪臣没异变的时候又会自己忍不住又凑上去想让那个看上去好像有些寂寞的少年多吐几个字,和她多说几句话。有时候她会想,那个闷骚的少年,在短短的几个字的背后,会不会也会自己在心里不停的吐槽刷屏,有时候也会生出什么时候他会正常和自己欢脱的吐槽就好了这种想法。所以她总是无法放弃接近钱雪臣,想要靠近这个人,走近这个人,这种想法无法控制,她也不会控制,最终将一切将给了时间,把所有的念想都斩断在了他们分别之后。

    运动会结束的时候,喧闹了一天的校园消停了下来,两个人相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暖暖的散在空气里,道路被染上了澄黄的颜色,不耀眼,但是意外的柔和了视线。

    林清语在运动会放完电之后,再也走不动了,于是,看着眼前少年略显单薄却意外坚实的后背,她定好目标,助跑,起跳,一扑,整个人已经挂在了少年的背上。

    “钱雪臣,背我呗,运动会跑了太多了,腿好疼,走不动了。”扑到钱雪臣背上装柔弱的林清语贼笑中。

    散发冷气的钱雪臣:“。。。。。。”被林清语突然一扑毫无准备的钱雪臣踉跄一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听到含糖量过高的鼻音,他有些想把背上的那个人摔下去,但是感受到她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自己的肩膀,有些头发散落下来刺得他的脖子痒痒的,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悄悄的吸了一口气,最终他还是没有把背上的那个麻烦型生物丢下去。所以说没事参加那么多项目干什么,激动得有些过头了啊笨蛋。

    林清语没有注意到钱雪臣的变化,只是继续在别人的背上毫无节操的威逼“利诱”:“背嘛背嘛,你要是敢丢下我,我真的会哭哦,会哭得很大声哦,会让所有人都看过来哦,很丢脸的哦。。。。。。”

    全身僵硬的钱雪臣:“。。。。。”这货明知道他非常不喜欢人注目,同时也非常不喜欢丢脸,于是他无力的妥协了。

    一得到他的首肯,林清语迅速的像八爪鱼一样马上缠紧了钱雪臣的背,力道大得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刚说自己没有力气的娇弱少女。

    林清语一路哼着歌的回了家,钱雪臣也不托着她,任她扒在他背上,就当自己背了一个人形书包。他是一路沉着脸回的家,因为他不想引人注目的目的并没有达到,人们的目光还是被林清语不成调的高歌吸引了过来,他好几次想把她甩下来,又怕她真的扯着嗓子哭,只能忍着她在他背上为所欲为。这种事情,真心一点都不浪漫,钱雪臣发誓他下次要是再心软就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

    她一唱到高兴处,钱雪臣就会被勒到,林清语自己无知无觉在谋杀他,他难受的只能用比原先还要沉的声音提醒她:“脖。。。子,脖。。。子。。。。。。”这是要谋杀吧,绝对是。

    那天之后,钱雪臣三天没有理会林清语,她在他们教室外面等他,他也不看她,她叫他教她做题,他无言的写完解题过程就走,他等她放学,等到她了也不再附和她的话。但是,她对他越来越黑沉的脸却完全没有反应,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她依然活力十足,每天高高兴兴的,他却心里闷得快下雪了。

    第四天,放学的路上,他依然沉默,她依然不停的说着她认为的趣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烦躁。突然间看到了推着自行车在卖糖葫芦的大叔,他慢慢的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然后朝着卖糖葫芦的大叔走去,买了一串糖葫芦,他小心的舔了一口,甜甜的,再咬了一口,酸酸的,就像妈妈说的一样。可是为什么,吃到了妈妈说的东西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兴呢。

    不知什么时候发现钱雪臣不见了的林清语瞧见他居然买了一串糖葫芦,跑到了他身边,嘴一咧对他挤眉弄眼,“嘿嘿,钱雪臣你喜欢吃糖葫芦的吗。。。。。。”

    钱雪臣没有理林清语在说什么,拿着买到的糖葫芦又开始慢慢的走起来,这时林清语终于发现了他奇怪的地方,她跟上他,歪着头打量他:“呐,钱雪臣,你是生气了吗?”

    钱雪臣依旧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黑云更加浓厚了,电闪雷鸣,好像马上就要下倾盆大雨一样,他以为他已经做得很明显了。结果她现在才发现吗?

    林清语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背着手,一蹦一跳的跑到了他前面,轻快的说着:“所以说钱雪臣是笨蛋嘛,你不说的话,我怎么会知道你生气了嘛,因为我们两个,可是笨蛋一加一哟。”

    然后又老气横秋的样子背着一只手踮脚拍拍他的肩膀,很大人的模样说道:“所以,以后,生气了一定要和我说,自己一个人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他顿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点都和他气场不符的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表情却再也不复之前的阴郁,一下子重现了光彩,“嗯,我是生气了。”也许是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个字,他的声音小的不行,但是林清语却听到了,她也停了下来,转身笑眯眯的看着他,在夕阳的投射下面容模糊的少年,她想,不知道脸红了没有呢,这块大冰山。

    “嗯,我知道了,你生气了,对不起啦,我们和好吧,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呀。”虽然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啦,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了,林清语笑嘻嘻的想,说出来了肯定会让他更生气吧。

    他的嘴角微秒的翘起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成一条直线,走向她:“走吧,回家。”

    她再次和他并肩,笑着看他的冰块脸,“嗯,回家啦,肚子好饿。”哎哟,怎么觉得这货冷着脸也看着蛮顺眼的咧,今天她是不是没有洗眼睛啊。

    他目不斜视,把糖葫芦递给她,“这个,给你吃。”

    “可是很酸的说。”林清语很嫌弃不是纯甜味的一切事物。

    他于是飞快的把糖葫芦缩回来,一口咬了上去,她扑过来,把剩下的抢过去,“啊,讨厌,给了我的就是我的啦,你不许抢,哼哼。”豪放的一口一个,边吃边皱着脸乱叫着“好酸好酸”。

    过了许久,钱雪臣轻轻的吐了一句话,“我不是笨蛋。”果然还是很在意被人说笨。

    林清语眯起眼,嘟起嘴反驳,“哼,你就是笨蛋。”一点都不坦率的少年,真不可爱。

    钱雪臣依旧面无表情的回嘴:“不是。”好像在争执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认真的样子让林清语都觉得有些傻气。

    她对他吐舌:“就是,笨蛋笨蛋,整天骂我笨蛋笨蛋的,不就是学习比我好了那么一点嘛,神气什么,哼。我要把笨蛋病毒传给你,笨蛋笨蛋。”她对他张牙舞爪,作出狰狞的神色,装作要扑向他的样子。

    “不。”

    林清语对他做鬼脸:“就是就是。。。”

    “。。。。。。”

    “哎呀,你再挑眉试试,哦哦,这次变成皱眉了,我才不怕你呢,笨蛋钱雪臣,笨蛋。。。。。。”

    吵吵闹闹的两个人,那时都这样希望着,如果这世界永远都不会改变就好了。但是这种希望脆弱得一碰就会碎,那天在他们学校门口卖糖葫芦的大叔第二天就消失了,就像他们那些快乐美好的时光,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吃过糖葫芦,于是从此钱雪臣非常喜欢吃那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可惜再多的代替品出现,也不是最初的那种感觉了。

    还有好多好多,他们之间的十年,并不是空泛的两个字,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林清语一直努力想要跟上钱雪臣,她对学习可能真的不在行,但是为了和他在同一个初中,她努力再努力,终于,真的和他在同一所初中,很开心,她真的很开心。但是她却再也没有那么清晰的认识到,总有一天,她会再也追不上他,因为他离她,还是太远了。

    他偶尔放纵她给予她温柔注视她的成长,她努力跟上他的脚步试图改变他温暖他,一步一步,他也许是她的信仰,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如父如兄,但是却只能止步于此,友情与爱情之间的跨跃即使是青梅竹马也需要契机,而他们最终还是分离了,所以再也不一样了。

    她没有那么坚强,所以请原谅她,在钱雪臣真正离开她的视线之后,她找到了她新的太阳,一个全新的仰望对象,让她忍不住被吸引的人。

    她可以继续往前行,然而可悲的他啊,活在阴影下只能把这些回忆与过往当成救赎,讽刺的是,分别之后的他们,角色掉转了,她成为了他的光,他被困在过去再也走不出去了,但是她却看到了更远的地方,见到了更多的风景。时光,原就是这么美妙的东西,让人爱恨不能。

    没有它,他们的结局也许会不一样,不会那么的纠结,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了它,他们也才可能会存在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