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男人仿佛没有看到他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脸，只是盯着他手下乱七八糟的衣服堆，沉思了一会儿，道：“你身上。”

    我身上？米迦勒默默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这身露肩装？

    不对，这不是重点。

    米迦勒慌忙单膝跪地，左手抚在右肩，垂首道：“参见父神。”

    神平静地从他因跪地而扬起的红发，到没有系好衣带而露出的肩头，再到光裸的小腿和脚趾，来来回回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最后异常平静地说：“衣服在你身上。”

    ……

    米迦勒觉得自己的额头都要被冷汗淹没了，浑身不自在地维持着标准的跪姿：“父神，我是说……我的副君服？”

    神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垂落的银发一直延伸到床脚，米迦勒略微抬头，就看到神垂落下的丝丝银发，和嵌着银边的长袍下摆。

    米迦勒：“……”

    “您的服饰，我怎敢亵渎。”米迦勒闭了闭眼，轻声道。

    神看着他红发的发旋，半晌后右手做了一个抬起的手势，米迦勒慢慢起身，垂首立在原地，却正好对上坐着的神，想抬头，又觉得不很礼貌，一时间尴尬的要死。

    “你对希迪说的话……”神静静地看着米迦勒，他的声音并不似在圣殿上早会时那般低沉，而是一种沉吟般的温柔。

    米迦勒：“……”

    神微微俯身，抬起一只手，轻轻撩过米迦勒的红发，轻柔得像是一场幻觉：“那些往事，你不要再提。”

    米迦勒目光一顿，双唇微颤了许久，才慢慢地说：“父神为何为我安排这样的宿命？我若注定爱而不得，为何又让我成为副君？”

    米迦勒等了许久，额头突然覆上一抹柔软的触感，他呆在原地，动弹不得。神的手抚在他额前，神说：“没有缘由。”

    神起身，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神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盯了一会儿，手搭上他的肩头。

    米迦勒浑身一颤，目光带着浓重到不能掩饰的不解和惊慌。

    神顿了顿，将他露出肩头的宽松长袍紧了紧，用绣着银丝花边的精致细带将他周身打理好，直到跟自己身上的长袍没有区别后，貌似满意地看了看他。

    米迦勒：“……”

    神侧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与魔界议和一事，便由你来充任使者。”

    米迦勒：“……”

    “天界与魔界开战了？”米迦勒蹙眉。

    神的回答总是慢慢的，没有效率的：“已有一周。”

    米迦勒：“……”所以说我这是昏睡了一周吗？

    米迦勒站在弗伦街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魔界回来已经有几个月了，他的翅膀也被耶稣修复。

    在这期间，他一直以休养为借口，没有过多参与战事。但神族屡屡大败的消息根本不需要关注战事，随便哪张报纸，哪个人，都能愁眉苦脸地说上一说。

    天界，真是越来越倒退了。那些天天做着上界美梦的年轻天使们也都一个个阴沉着不再嘲哳。

    议和一事迫在眉睫，而使者还是米迦勒与哈尼雅。

    米迦勒曾蹙着眉反对：“哈尼雅眼疾不便，还是请加百列殿下与我同行吧。”

    神却淡淡道：“哈尼雅，可以充当你的护卫。”

    所以说，要用哈尼雅一个眼盲的小傻瓜来当自己的护卫吗？

    米迦勒只能：“……”

    等到哈尼雅后，就可以出发了，出使魔界的天使军团早已等候在第二天。

    看着被阴霾笼罩的天界，米迦勒扶着额头，身上洁白的长袍衣带迎风飘动。

    就在昨天，自己还在盥洗室刷牙时，侍女突然急冲冲地闯进光耀殿，手里捧着这身绣满了瑰丽银纹的长袍，对自己说：“殿下，这是圣殿天使奉命赐下的。”

    米迦勒一口刷牙水喷到了落地镜上。

    奉命？谁的命？

    米迦勒连夜拜见了神，神召见了他，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米迦勒不禁反思，难道因为神是于自己更高级的存在，所以逻辑思维都不在一个平面上吗？

    “久等了。”身后传来哈尼雅的平静无波的声音。

    米迦勒收起天马行空的思绪，微笑着摸了摸哈尼雅柔软的红发：“哈尼雅，我们这次……”

    哈尼雅静静地看着他，一双蔚蓝得如若天空般澄澈的眸子倒影出米迦勒的身影。

    米迦勒：“……哈尼雅，你能看见了？”

    哈尼雅看了看米迦勒一身白色的长袍，突然微笑起来：“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