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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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隐天宫天殿
云喜撑着下巴,看那个坐在那张被忘世君称为“只有天帝才能坐得”椅子上的青炔,烛火昏昏的,这地方十分宽敞,所以照不到的地方显得尤为黑暗,而且四下里都没有人,除了自己和青炔,就一个榆木疙瘩不会说话的忘世君。
她撑着下巴撑了两个时辰,姿势都没有变过。她无聊极了,转了下脖子,铃铛一声清响,她赶紧伸手捂住!可是那声在这大殿里回荡了开去,还经久不绝,本来很认真在看折子的青炔抬眼看了过来,狭长凤目映了烛光,暖的人心都要化开。
他朝她招了招手。
她立马屁颠屁颠的爬了过去,那椅子大的很,青炔往边上坐了点,拍了拍空出来的地方,意思是“坐这里”。她伸出脑袋看着忘世君,那个家伙黑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瞪着她,烛火忽明忽暗打在他脸上,更显得凶巴巴的。
她就非常识相的伸出手从那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拽了一个靠垫下来,往青炔脚下一扔,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软软的很舒服,再去看那忘世君,他在看着自己的的脚底板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云喜想着还好他没说这是个“只有天帝才能靠的”靠垫。
“很无聊吗?”青炔执了一支笔,向下望了她,微微的笑了,很温柔的问道。
她轻轻的抱了他一条腿,把脑袋往那上面一搁,十分惬意的眯了眼睛,仰着脸看他,鼻子里嗯嗯高低不同的哼了两声,代表没有。
“怎么跟个小猫儿似得。”他把那笔往她鼻尖上轻轻一点,她也不躲,就在那笑,抱着青炔的大腿不松手。忘世君已经开始往上面开始数梁上面到底刻了几只白鹤了。
“我们以前就这样吗?”突然听见云喜这么问道,青炔的笔微微一滞,又往那折子上继续的圈画,漫不经心的回了个“嗯。”
“我都想不起来了……我为什么会忘记呢?”云喜黯然是说道。
青炔把左手垂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里面思绪翻腾不止,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又觉得十分的心疼。很难过吧,什么都不记得了,谁也不认识,一个人在那冰天雪地里呆了很久很久。而如今,只认识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云隐天宫,就只认识自己一个人。
“青炔……我为什么会跑到竹子里面去呢?”她又往青炔脚边挪了挪,跟他靠的紧紧的。
青炔放下了笔,俯下身去,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她又粘人的把手揽到了自己的脖子里。他有些无奈,说道:“我们以前啊,十分的相爱,可是有一天呢,我们吵架了,于是你就离家出走了,我就走了很远很远去找你,可是我都没有找到你。”
青炔拍着她的背,继续说道:“直到那一天啊,我到了北荒才发现,你被一个法力高强的臭道士抓住了,被他打得重伤忘记了所有的事情,还被关到了一截竹子里面。云喜啊,你以后还敢不敢和我吵架,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了?”
云喜把圈在青炔的手从脖子上放了下来,搭在了他的肩头,她十分认真的看着青炔的眼睛,张大了嘴巴很惊讶的样子,然后点了点头,又使劲的摇了摇头。
“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个意思?”青炔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云喜脸上羞红了一片,望了一眼忘世君,道:“点头是嗯嗯嗯。摇头是不敢了不敢了。”她又把头靠回了青炔的胸口,声音有些哽咽的说:“我原来这么不懂事的啊,是不是老是惹你生气,还给你找麻烦的……”
青炔看她这么不好意思又有点难过,心下想着早知道把这个故事编的好一点了,他在她脸上琢了一下,说道:“没有没有,云喜最乖的了,那次吵架啊,就是我不对,你生我气,才离家出走的。”
云喜又把脸抬起来,诧异的看着青炔问道:“那我们为什么吵架呀?”
青炔一下子一个头变两个大,想到自作孽不可活,这一直一直问下去没有尽头啊,他想着要把问题彻底解决,一定要想个好一点的答案,于是他说:“因为你老是问我问题,我答不上来,一时恼羞成怒,就说你是猪变得,凶了你,你气的要死,说你才是猪变得,我说问忘世君你说云喜是不是猪变的,忘世君说是的是的肯定是的,你一气之下,就一走了之了。”
云喜瞪大着眼睛看着忘世君。忘世君瞪大着眼睛看着云喜。青炔轻声笑了起来。
“你作弄我……”云喜忽然明白了什么,在青炔怀里扭来扭去,扭成了一股糖。
忘世君站在那灯火阑珊处,望着这两个闹成一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湿润,从青炔很小的时候,他就陪在这个注定是帝王的人身边,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
从稚嫩的孩童到现在冷面的帝君,其间需得付出比常人千百倍的时间,他会失去很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对常人来说看着很小很不值一提,可是对青炔来说却万分珍贵。他前半生的生活都是在这天殿里陪着那寂寂烛火度过,当然后半生也会如此。而如今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会让他在这漫漫长夜里觉得欢喜。
哪怕这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是曾经的白芷,他也希望她永远永远不要再记起,忘世君轻轻地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云喜在青炔怀里闹了一会,把下巴搁在青炔的肩上发起呆来,她想着那个被自己刺了一剪子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不深,可是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啊,还有那个人虽然非常失礼的跑过来抱住了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很熟悉。
“东泽水患,青蘅是不是去了那里?”青炔举着朱笔,看着那折子,突然这么说道,声音在这大殿里显得空洞洞的。忘世君上前两步,答道:“是的,陛下大婚那日,东泽龙君差人送了话给云梦泽水君,说是东泽泛滥,有妖作祟,云梦泽水君就急急地去了,也没赶上和青蘅天君话别,只是让我送个口信给青蘅天君。”
“青蘅那丫头肯定是对墨川上了心的,只是怕自己还不太晓得。”青炔这么说道,云喜仰着脸望他,也不说话,脑海里想着青蘅这个人,就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
忘世君接道:“依着奴才看也是这般,青蘅天君知晓后,也没顾得上换下那华服,即刻就骑了夜良驹追了过去,有人说青蘅天君最是清高傲气,其实不然,奴才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从小就不知道怎么去亲近旁人。这次她急急地去追水君,奴才还未曾看过青蘅天君这般主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