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久，有一天，乔木想起什么，问许城，“我们为什么不去书房上课？”

    “不适合”，许城眉头也不眨。

    乔木立刻起了好奇心，“怎么不适合法？”

    “……”，许城冷淡地瞥了乔木一眼，无视他的问题。

    致力于发现许城死角的乔木不死心，趁着某天许城去书房拿书的时候跟进去，一进门就震惊了。

    居然摆了好几排密密麻麻的书架……

    最里面的一个书架角落里摆放着寥寥几个奖杯奖牌，还有几张证书，因为数量不多乔木一开始没有注意，他自己从小到大的奖杯奖状都比这个多得多，年年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必然的。

    乔木随手拿起个奖杯瞅瞅，发现起不对劲来，这些个奖杯类别各不相同，统一地含金量极高，什么全国青少年游泳锦标赛金奖、应氏杯世界青少年围棋锦标赛冠军，高中奥林匹克物理、数学竞赛国际金奖……

    乔木心都抖了，妹啊，这是同一个人应该拿的奖项集合吗？这需要几个天才的累加啊？许城是人吗？肯定不是吧，是神吧！

    乔木默默地放下奖杯，与神的差距让他的自尊心趴到了地上。

    怪不得自己象棋十步被秒杀呢，简直是自取其辱啊。怪不得说这是书房兼库房，简直就是图书馆兼奖杯库房啊。

    乔木想，如果许城在这房里上课，那根本就不是上课，而是刺果果的炫耀啊，而且自己的自信心也会配合地一直钻进地心里。

    退出房间的时候，乔木发誓再也不踏入这里一步。

    然而，乔木应该庆幸的是，他没有去翻看那些证书，否则乔木的心必须往另外一个方向发抖了……跆拳道黑带六段证书、空手道黑带六级证书、散打金龙证书、剑道九段证书。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这些证书，都会怀疑拥有者是个暴力狂吧。

    但当他看到客厅中的那副雪松图时，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这幅画不会也是你画的吧？”

    “……”，许城以一副废话的表情回复他，“有落款。”

    乔木果然在左下角找到下款，“凌风知劲节，负雪见贞心，君松图许城于京”，是以行书写的，笔墨酣畅，行云流水，之前乔木因为对书法一窍不通，自觉忽略了画上的字。

    原来这幅图叫君松图，估计是许城的心中君子的形象吧。

    然而重点不在这里！为什么许城他连国画都会？！而且连自己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画得很好？！

    如果说之前看到那浩瀚的阅读量和吓死人的奖杯，乔木只是觉得灰暗伤心的话，到这里他就彻底地愤怒了！

    一个数字和运动天才在理科和运动方面很牛也就罢了，连国画这种老古董般的国学都精通是怎么回事？他还有什么不会的？！

    乔木愤怒地指着许城，“他妈的，你是开了外挂的产物吧？”是老天作弊产生的人物吧，金手指加满，装备顶级，各项技能满级满分，既是输出又是助攻还能制药，妈的，让普通玩家怎么活？！

    许城疑惑地问，“外挂是什么？”

    “……”，乔木终于心理平衡了，大神也有不会的，大神不会玩网游……

    在许城这边连受n重打击的乔木，很快又死灰复燃，以他顽强的探查精神，发现乔木的书桌抽屉里居然夹着一本相册，别问他是怎么发现的，反正不是什么正当手段。乔木猜测这是许城的相册，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一睹为快。

    这个机会最终来自于合作的师母大人。

    师母经常会端一些食物进来给两人补充体力，看到许城对乔木过于严苛，也会温柔地帮乔木“训斥”许城。有时候乔木上课晚了，师母还会留乔木下来吃晚饭，不同于饭桌上沉闷的许城，乔木伶牙俐齿，经常逗得师母眉开眼笑，有时候他也会从家里送些吃的过来，总之乔木是个很讨长辈欢心的活泼小孩，所以一来二去，师母和乔木的关系很不错。

    有一次师母进来，乔木刚做完一套许城出的试题，正等着评分，师母见乔木对许城的照片表示出森森的兴趣，于是拉开抽屉，跟乔木两个人一起研究相册。

    许城眼睛只稍微抬了下，就立刻回归到试题上，对他们的无聊行为视而不见。

    乔木心思得逞，开心极了。仔细翻看相册，希望看到许城不一样的一面，最好是高兴郁闷，甚至是出丑的照片。可惜来回翻了几遍，看到的只是各个时期缩小版的许城，除了一张幼年的照片带着明显的悲伤的神情，其他照片连表情都一直是没表情。

    不过那张幼年照片上的小许城明眸皓齿，肤色白皙，略长的黑发垂到眼前，因为男性的轮廓未长成而显得稚气和可爱，非常惊艳，让乔木想起了动漫里的漂亮得过分的男孩，但是却不会让人弄错性别。乔木发现这好像是整个相册中许城最年幼的一张。

    “五岁时家里第一次有照相机，给他拍的第一张照片，他刚哭过，不愿意照相……”，师母慢慢地解释，“呵呵，不过会哭也是好的，这孩子越长大连表情都越来越少了，就像个大人，一点都不可爱。”

    “呵呵……”乔木想象了下眼前的许城的哭的表情，恶寒了下，瞅着照片道，“这是许城五岁时吗？挺漂—呃，可爱的，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师母微笑，“小时候大家都夸他长得漂亮，比女孩还好看，看起来是不是像那些童星？”

    许城挑起眉毛，漂亮？比女孩还好看？用这个来形容身为男生的自己？

    “呃……”乔木反复看了看，童星中有这么打眼的吗？记不起来了。

    温婉的师母却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可惜啊，这孩子性格一直很孤僻，小时候不爱说话，总一个人闷着，我和你许老师怕他闷出病，就轮流教他下棋画画，看他好像没什么兴趣，还请了学校里的很多老师，琴棋书画挨个教给他，甚至教他散打跆拳道还有陶艺游泳，希望他能对其中一些感兴趣。”

    “啊？……”乔木张嘴发出单音节，他怎么觉得许城还没疯已经很不错了。

    “呵呵”，师母轻笑出声，“后来想想，小城那段日子过得真是可怜，任哪个小孩被这么教，早就崩溃了。”

    “不过那时候，我和你许老师还觉得那是个好方法”，师母顿了顿，“因为小城虽然看着没什么兴趣，但老师教的真的都记住了，而且一个人时都在研究那些东西。”起码不再白天夜晚一个人缩在床脚，看着窗户，那空洞的眼神让人觉得他的灵魂已经消失一般。

    “后来他自己选了些感兴趣的科目，我们随着他往这些方面发展，小城天赋极高，学得也很努力。”努力到常常房间整夜的亮着灯，师母笑起来，“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变态？”她没说的是，自家儿子对游泳、武术和物理尤其感兴趣。

    乔木猛烈点头，深表赞同。

    可是刘师母叹了口气，“虽然不孤僻了，可这孩子的性格这么多年来，还是很冷淡，不太与人交往”，她眼神有些奇异地看着乔木，看得乔木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你这样被他带到家里的孩子，还是第一个。”

    乔木狠狠地恶寒一把，别说得好像他们关系特别好似的行吗？他抬头看了眼许城，对方修眉微蹙，似乎根本没听师母在说什么。

    师母及时转移了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他的女孩子却越来越多，每年情人节家里收到的巧克力都堆满了一间房。”

    说着师母皱起眉，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叫这些孩子别送，她们居然说如果送给阿城，阿城会把巧克力给扔了，所以只能转交我和许老师，当作孝敬我们，还说我们是什么全校女生最想当媳妇的公婆排行榜第一名……”

    许城差点爆笑，好容易憋住，抬头看看许城，好吧，他承认这些女生说的是事实，脱离了小时候的可爱漂亮，这些年许城的男性坚毅轮廓长成，眼若寒星，眉如漆刷，极度英俊的外表完美无暇，气质上的冷酷越发凸显，他不经意的一举一动——比如现在颔首认真批改试卷的样子——都极为典雅好看，真是无论男女都为之折腰的类型，再加上他太过优秀的各方面，这种人太吸引异性甚至是同性的目光。

    但是与此同时，也太拉同性甚至是异性的仇恨，比如自己。

    这样一想，乔木忽然觉得许城也有点可怜，人太优秀未必是好事吧。

    不过，乔木转念一想，就算男生们不嫉妒他，以许城这种冷酷的性格，他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吧。

    所以说师母才把自己当成许城为数不多的朋友？

    那他们算是朋友吗？肯定不算，严格来说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敌人吧。但如果自己拿到金牌，许城正视自己了之后呢，能不能成为朋友？其实自己为什么要看许城不顺眼呢，接触多了就会发现许城根本不令人讨厌。

    乔木的思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伸展开，等他发觉自己这些过分的脑补，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就在这时他发现许城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